齐广志一声尬笑,显然也是知晓习羽的处境,连称呼都变了,故作赞赏道:“习老弟心思缜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疏忽错漏之处,侍郎大人很是欣赏,特意提拔了习老弟。
如今老弟已不再是小小的编纂,而是升职六品的主事啦!”
习羽在心里冷冷一笑,自己刚惹的习远之大发雷霆,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点,让他们好心提拔起自己来?明显的是没安好心啊?
“小臣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还望侍郎大人收回认命!”习羽一脸为难的样子,谦逊有礼的回绝道。
“习老弟过分谦虚啦,你的才能不只是侍郎大人心知肚明,就连习老大人都举贤不避亲的倍加推崇!你就不要推辞了。”齐广志笑容可掬的背后,言语里的暗示更加直刺人心。
果然,是习远之有意为之!
习羽闻言就知道,他没有耐心等下去,开始出招了,而自己却不得不迎敌接招!
“那齐大人这次前来的公务是……”
“习老弟真是睿智,齐某觉得此事交给你,简直是知人善任啊!”齐广志没把公务直接说出来,反倒是自言自语的先夸了起来,显然事情绝不会简单了事了。
习羽此刻却没有再附和他,而是慢悠悠的端起了茶杯抿了口清茶,原本那和煦明朗的笑脸不在,浑身都透着一股淡漠清冷的气息。
让齐广志顿时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和他那从容淡定的作风,就让自己心里明白,为什么贵为户部尚书的习老大人,都对这个庶孙束手无措,采取压制放逐的手段,不断的逼迫于他?
这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年轻人,若是有朝一日得以翻身,绝不会是池中之物!
齐广志的神色,变得多少有些严谨庄重起来,一本正经解说道:“你可知近年来,边疆战乱,二皇子如今又南下征伐巴粟,国库空虚!
上面的意思是想让习贤弟,想出一个快速融得资金,持之以恒的生财之道,直禀圣听!贤弟,这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可若是真的被你想出了解决之道直达圣听后……”
这话里的含义,就是在向习羽卖好,暗示他只要在皇帝面前露脸,早晚会有翻身而起之日啊!
“直达圣听?不违反伦理国法快速敛财,还要持之以恒?侍郎大人还真是瞧得起我!”习羽嗤笑了一声,他们为了打压逼迫自己,还真是惯会出阴招!
说的好听,自己若是真的想出了办法,他们真的会让自己面见皇帝?恐怕早就把功劳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了吧!
到时候谁会在意自己这个不受重视的庶子?谁又会相信是小小的编纂,想到的办法?
齐广志闻言讪讪一笑,自己何尝不知这项任务的艰巨,这天下之财富近四成掌控在各地豪商手中,近五成又捏在皇族和各世家朝臣手中。
这是一个很不平等公正的社会,近九成的天祈普通百姓,只占国家不到一成的钱财,没日没夜做着最低贱卑微的劳作,却还朝不保夕。
有钱的人就会有权,得权之后又会越聚财,如此循环反复,就导致了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而穷人只会越来越穷!
“慕白,上面下达的指示,点名道姓的要交给你来负责,为兄这也是没有办法啊!”齐广志面露难色,若是之前还有些虚情假意,在此时倒是多了几分同样身不由己的挫败感。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习姓子弟,关上了门都是自家事,不一定某一天他就屈服于习尚书,到时候小小的编撰部门,岂会容得下他这尊大佛?
他若一跃成为二品、三品的朝廷命官,想回头来报复自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懂,是不是只有我一人负责此事项?”习羽明知故问。
齐广志心虚的点了点头。
习羽一副早知如些的神情,冷漠一笑。
“那个公文在这里,衙门里杂七杂八的事不少,为兄就先行回去了!”齐广志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折子,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就迅速的离开了。
习羽没有了他刚来时的热情招待,甚至都没有理会他的离去,都欺压上门了,自己若是再好脸相迎,那他们可就真的要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了!
因为八斤和小桃的莫名被追杀受伤,还有上官雨萱与四皇子殿下的私下见面,此时的习羽,心情异常的暴躁,谁的面子都不想再给了!
翻开了纸折子,看到里面的处罚内容,更是将怒火攀升到了极点!
“真是欺人太甚呢!若是一个月内没有拟好的方案统筹,就割职查办,朝廷永不录用……这是要断了自己的仕途啊!”习羽眼眸微眯,浑身上下那森重戾气,犹如一把想要杀人的刀,在不断的叫嚣着想要出鞘饮血。
“好疼……”小桃的呢喃声,唤回了习羽的冷静自持。
习羽赶忙回到屋子里,按住了疼的想要挣扎起身的小桃:“别动,小心伤口挣裂开!”
看着她无意识难受的继续哼哼着,习羽心里是庆幸的,虽然这伤口看似狰狞凶险,实则还算侥幸,伤的并不深,也没伤到骨头,否则只是断骨流血这一项,就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你是真的放不下我和萱儿吗?想要默默的守护着我吗?这也是你对我不设防的原因吗?”习羽喃喃自语道,觉得自己是洞察了她的心思,她和自己一样,都想要守护心里的那份深入骨髓的感情!
根本就料想不到,她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留下来的借口而已!
因为这份误解,习羽心里莫名的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惜,在她身上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爱而不得的影子。
吩咐四两找了一个女暗卫,来照顾她的起居饮食,换药疗伤。
自己就一头钻进了书房里,与蓝云易派过来钻研商贸的谋士,一起研讨有什么能够持之以恒,创造收益的项目,能够解决自己这燃眉之急,还能在暗中留下后手,以备他们过河拆桥的?
可商讨来商讨去,不是见效慢,就是一纸空谈,根本就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好项目,让自己有展现翻身的机会!
“他们在吵什么?”小桃经过了几天的休养,总算是能坐起身,简单的活动一番了。
此时的她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就只能坐在床上,翻着自己设计的店铺装修效果图,看看还有什么更省钱的方法,能让自己得偿所愿。
“姑娘,他们还在争论是在漕运上做文章,还是在盐司上下手!”回答的是四两新安排过来的女暗卫,是一个比小桃小两岁,名叫小糖豆的小姑娘。
为什么选择了她?
理由也很简单,木纳呆板的四两当着那么多暗卫的面,就问了一句:“谁愿意由暗转明,去照顾主子新纳的妾室?”
结果没有一个人上前,都是同僚,四两知道的,他们知道的自然也不会少太多,都知道这个妾室不被主子所喜,还名声不佳,当然没有人愿意前往了!
没办法,四两就解散了众人,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心思一动就偷偷对这个傻丫头说:“这个妾室手艺绝佳,做得一手好吃食!”
之前还避之不及的傻丫头,立即就上套了,屁颠颠的跟过来了!
“漕运已经被各地豪商家族所垄断,盐司……听说是大皇子的势力范围,那么暴利的产业他们怎么可能拱手相让,交出来呢?哪个也行不通啊!”小桃随口不以为意道。
书房里顿时鸦雀无声,两个谋士尴尬的看着习羽,脸憋的通红,都没有再出声!都是习武之人,小桃的话仅一屋之隔,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到。
这就比较丢脸了,自觉才赋绝伦的两个谋士,看待问题还不如一个妾室犀利透彻,还有什么脸面,在此正气凛然的出谋划策研讨?
习羽本来还沉闷的脸色,闻言霁颜开来,自己最近确实有些浮躁了,最浅显易懂的事理,都被自己忽略掉了。
“今日就到这吧,两位兄长再回去琢磨琢磨,我们稍后再议!”习羽委婉的结束了今日的议程。
两个谋士灰溜溜的被四两从角门,带出了习府。
主院里。
“大人,他们走了,看样子今日又没有什么建树!”习远之的心腹,恭敬的向他汇报道。
习远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轻蔑不屑的神情来:“和我斗,他终究是嫩了些!”
“大人圣明,此事别说是九少爷,就是左右侍郎都没有办法,何况是不及弱冠的少年郎了!”心腹追捧了一句,拉踩了一下。
“他身边来的那几个小崽子,好像身手都不错啊?”习远之觉得自己最近是给他压力过大,导致了他开始在暴露自己的底牌了。
以前可是都看不到有其他人,在他身边转悠服侍的!
“那个叫四两的,是九少爷十岁那年用四两银子买下来的,交给了四皇子帮忙调教,最近才回到九少爷身边的……”心腹把查到的信息介绍起来。
西北角的小破院子,小桃嘴里的鸡汤差一点就喷了出去,惊讶的看着小糖豆,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们是不是太草率了,四两银子买下来的就叫四两啦?”
“嗯,我们这里最值钱的就十五两大哥了,只不过十五两大哥去了外地,不在京城里!”小糖豆一脸崇拜的小眼神里,满是你没有见到他,是你的损失遗憾一样。
“那谁最不值钱?”小桃有些好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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