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以为大家都要辛苦找工作做打工人, 结果几个月不见,你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资本家。”
屏幕里的年轻人啧啧感叹,显然对谢拂创业这件事充满了意外惊讶。
作为室友, 他可是知道, 谢拂之前的打算一直是回老家找个普通工作按部就班生活。
现在老家回是回了,可说好的找个普通工作呢?
在他们还想着玩去哪家公司受剥削的时候, 这人竟然成了剥削别人的那个, 身份的调换令乔丹臣羡慕不已。
“那你现在就是确定在老家干, 不回来了?”
谢拂所在的地方只是个三线城市, 无论什么地方都和一线没法比,要想有更好的前程, 自然还是一线比较方便。
可谢拂俨然是一副要在三线一直待下去的意思。
“还早,现在还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谢拂在学校, 跟谁关系都差不多,不过乔丹臣本人自来熟, 愿意一次次主动,谢拂也不会拒绝, 一来二去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闻言, 乔丹臣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你弟还那么小, 长途跋涉, 万一水土不服也是个大麻烦。”
对于同学家里突发的事故乔丹臣深表同情, 为了不让同学想起伤心事, 他也没有多提, 反而转移话题到了谢惜身上。
“你弟弟长什么样?你长得这么帅, 弟弟一定也长得很可爱, 给咱们看看呗?”
谢拂眉心不自觉轻蹙了一下,视频中看不大清,乔丹臣只看到谢拂沉默了片刻。
还以为他是觉得麻烦,“不方便就算了,也免得打扰小孩子睡觉。”
为了缓解尴尬,他再次主动转移话题,“对了,你让我帮忙留意的,又找到一个生日是七月七的人,你要见见吗?”
认识这些年来,谢拂一直都在找七月七出生的人,似乎在找一个人,只是一直没找到。
本以为谢拂会感兴趣,谁知谢拂闻言表情似乎变得比刚才还糟糕,“谢谢,不过不用找了。”
这是放弃了?乔丹臣心中好奇,不过却没多问。
他也没继续问谢拂对弟弟的想法和打算。
跟别人不同,乔丹臣多少了解一些谢拂,知道对方虽然看着冷淡,却对自己承认的人很认真,并不是那种会把唯一的弟弟当做累赘的人。
而谢拂砸了全副身家创业,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测。
知道消息的人大多认为谢拂是在父母去时候乍然拿到家里全部钱财,才忍不住将之全投入创业,虽说弟弟太小,让不少人下意识忽略了弟弟拥有的父母遗产继承,却也有不少人觉得谢拂是在败家。
乔丹臣暗暗翻白眼,得了吧,都忘了谢拂在学校的成绩了吗?
能跳级上大学,谢拂的优秀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不掺半点水分。
虽说学校的成绩在出社会后算不得什么,可他认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本身就很厉害。
否则他又怎么会面对谢拂的冷淡态度还一直坚持不懈地发展这份友谊?
不得不承认,除了看不见的,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长的好看的符合审美的人事物是本能。
可颜值虽能最先吸引人,却也是最能让人审美疲劳的。
唯有丰富优秀的内在和性格,才能一直吸引别人。
鉴于谢拂这人的性格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乔丹臣跟谢拂的友谊发展便全然是因为他的优秀。
“谢拂,我来给你打工怎么样?”乔丹臣状似玩笑地问,“你看,都是被人剥削,那干嘛不被你剥削?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有,咱们是同学,多熟的人,专业又对口,使唤起来更顺手。”
谢拂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
“如果你想来的话,当然欢迎。”
许多警告世人的人生准则里,都有一条不要跟朋友一起合伙做生意。
谢拂能这么轻易答应下来,当然是因为他并不将这段友谊当成什么不能失去的东西。
换句话说,他们的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
乔丹臣一直都知道,以前他或许还有些不高兴,可在每每看到别人羡慕地看着他,却不好意思靠近谢拂时,这种不高兴就会迅速散去。
没那么重要又如何?在所有人里,他已经是离谢拂最近的那个了。
对于年轻人来说,比起去什么大公司找工作,当然是跟着朋友一起工作更有意思,也更有热情。
抱着早点加入谢拂的公司,还能捞个元老级员工当当,退一万步说,就算谢拂创业失败,他也还年轻,可以重新找工作。
乔丹臣得了准话,包袱款款来了谢拂的城市。
而他入职首先面临的不是创业上的各种工作问题,而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或许、大概、应该……是要跟别人羡慕他希望羡慕的。。
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大言不惭地认为自己是离谢拂最近的人。
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跟真正的亲近比起来,他那点关系,顶多能算是谢拂对他坚持不懈的施舍。
对,施舍。
因为他见识到了谢拂真正的宠爱。
你见过把办公室布置成婴儿房的老板吗?
你见过抱着孩子开会的老板吗?
你见过工作忙到一半,孩子哭了,就直接丢下工作,转身去哄孩子的老板吗?
以上行为但凡随意发生一个,都足以证明这个老板当得有多水。
但凡他们公司大点儿,这会儿员工都该琢磨着交辞职报告了。
觉得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没前途。
别人家是孩子断奶,谢拂家是家长断孩子。
后来得知谢拂家里只有他和谢惜两个人,大家才明白了谢拂的难处,从不理解变得同情。
谢拂在敲键盘的间隙还要给谢惜冲奶喂奶,看着一天天变大,现在已经能很有力地抱着奶瓶的谢惜,谢拂心中罕见冒出一个念头,以后谢惜还能自豪地跟人说自己是跟公司一起长大的。
想着谢惜整天闹他的行为,谢拂竟有些不想让这小子太得意,心中琢磨着要不要控制公司别做太大。
然而这个念头刚出现一瞬,便在谢惜抱着奶瓶咕噜咕噜的时候,还不忘瞪着葡萄大眼睛看着谢拂,似乎不想让谢拂离开他的视线下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
自上次的“失踪”事件后,谢惜黏谢拂黏得更丧心病狂,明目张胆,谢拂离开半个小时要闹,睡醒看不见谢拂要闹。
从前还装模作样地嫌弃谢拂,现在却变成了光明正大地黏着谢拂。
也顾不上嫌弃了。
谢拂伸手轻轻摸了摸谢惜的头,闻声安抚了一句:“……放心,不走。”
年节时分,家里只有两个人,连保姆都放假回家,这家里也没什么年味。
虽然贴上了福字,依然遮不住其中冷清。
打破这种冷清的谢惜的哭声。
谢拂看着穿着自己提前买回来的红衣服红裤子红帽子,哭得极为伤心的谢惜,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带着一丝笑意地说道:“别哭了。”
谢惜抽抽噎噎,瞪着眼前这个丢掉他奶瓶的家伙,在谢拂伸手过来时,也颤巍巍举起肉手,重重拍在谢拂手上。
只是他以为的重重,在谢拂看来并没有多大力气就是了。
谢拂将新买的大肚子奶瓶递给他,上面还扎了一顿大红花,以示喜庆。
“别哭了。”
谢惜哭声渐止,打了个嗝,红着眼睛呆呆看着新奶瓶,在谢拂递过来时一把抱住它,不肯撒手,似乎害怕这个奶瓶又被谢拂丢进垃圾桶。
谢拂这会儿振振有词,仿佛刚才在谢惜面前丢奶瓶的行为不是故意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旧的奶瓶不扔掉,怎么送你新的?”
谢惜抽噎的声音小了些,肉胳膊紧紧抱着大肚奶瓶,眼睛却是瞪着谢拂。
虽然听不懂这人说的话,但小孩子感觉最敏锐,他明显感觉到了谢拂的不怀好意。
他哭不过谢拂,闹不过谢拂,但依然冲着谢拂大声喊了一声:“坏!”
两人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谢惜第一次说话,而他这辈子第一句话就是骂谢拂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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