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月,  才渐渐有了消停的趋势。

    然而当胜利后接手胜利果实时,却发现所有的树都是空的,半颗果子都没看到。

    罐头厂停产,  药品厂人去楼空,就连服装厂也根本找不到货物,有的只是一堆丢在地上都没人捡的边角料碎布。

    里面的机器要么老旧不能用,要么就是损坏状态,  根本无法做到生产,  工人也一个都没有。

    他们接手的并不是胜利果实,  而是一堆垃圾。

    将军周身气压低沉,  长官低头,  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半晌,  才试探道:“将军,  我们现在就去抓人,一定能找到他们藏起来的东西!”

    现在他们虽然占领了整座城,但只是明面上,那些人总有些残存势力留下来,将行动轨迹转变为地下。

    只要将那些老鼠找出来,  他们一定能找到粮!

    将军抬脚将他踹在地上,沉声道:“去,把那个姓陆的带来!”

    “是!”长官飞快出去,见到陆司令时,  他上脚就踹,  接连踹了好几下,  才将心中的怒气勉强发泄,  “带走!”

    陆司令被绑着送到将军面前,  他趴跪在地,被长官踩在地上,“说!都是谁做的!”

    跑路的同时还不约而同把所有东西都毁掉,肯定不是巧合,背地里一定有人在为他们出谋划策。

    “冤枉……咳咳!将军,我一直听您的话行事,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我知道的,您还能不知道吗?”

    将军垂首凝视,“不说?”

    “不是我不说,是……”

    陆司令苦着脸,还没来得及发表长篇大论,就听对方继续道,“不说,你手底下的兵,一个都不留。”

    陆司令脸色一白,冷汗直冒!

    他强忍着颤意和恐惧,艰难开口:“我……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但是有个人一定知道!”

    “谁?”长官逼问。

    在两人的气势压迫下,陆司令闭了闭眼,咬牙吐出两个字,“谢拂!”

    “他、他肯定知道!你们问他,问他就知道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兵也一样!”

    长官又重重在他后背踩上一脚,“什么你的兵,是我们的兵!要是不愿意,那现在就可以送你们见同伴!”

    “愿意!愿意!”

    长官听到谢拂这个名字时,竟然没有很惊讶,大约仔细一想,他就相信,那天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有这个能力。

    然而将军并没有见过谢拂,对于对方的说辞半信半疑,长官向他解释,他心中仍是警惕。

    他要亲眼见过才会选择信不信。

    两人带着一队人马堵上了鹊桥仙。

    长官一来就问守在外面的兵:“里面人呢?”

    “报告,保证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别说一个人,就是一条狗都没有。

    长官转身向将军禀报:“将军,有里面的人在,不让那个谢拂不出现!”

    事实如此,当时他用这些人做威胁,谢拂不就乖乖出现了吗?

    “他自己不在?”将军皱眉。

    吱呀一声,大门从内部打开,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视线,将军身后的士兵已经纷纷举枪,只等人一声令下。

    然而当大门打开,众人却只见到一个人站在门后,他的身后是个大戏台,足够让许多人围观,戏台上空无一人,戏台后幕布垂落。

    门外的风猛烈灌进来,只吹动人的衣摆飘荡,卷起一片落叶,飞起,又落下,最后孤零零地坠落在地面,摔出清脆声响,脆弱的身躯在力量的摧残下碎裂成一片片,粉身碎骨。

    “不劳烦将军派人请,谢某恭候多时。”

    谢拂做了个手势,“诸位,请进。”

    大门敞开,空无一人的鹊桥仙寂静到阴森,无论是出乎意料的情况还是谢拂的态度,都摆明了里面要么有陷阱,要么什么也没有。

    守门的士兵顶着满脑门的冷汗请罪,“将军!长官!我们保证,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出去过!”

    将军挥手制止他们继续。

    他相信他们说的是真话,但是眼前的情形已经多说无益。

    此时此刻,将军忽然相信了长官和陆司令的话,眼前这个人,真的有能力做到让北平成为一座空城。

    眼下对方摆明给他设了一场鸿门宴,赴宴有危险,不去又恐丢了在下属面前的威信。

    将军忽然对长官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当即转身带着两个人离开,将军带了几个人进去,其他人都守在门外。

    “久仰大名。”将军入乡随俗,说着客套话。

    桌上摆了酒菜,他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谢拂也不介意,只是自顾自倒了一杯,酒香在空中弥漫,仿佛试图通过酒香便将人醉倒。

    将军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拂,然而即使在这样的气势压迫下,谢拂也不骄不躁,不慌不忙。

    意识到自己的气势无法让对方产生破绽,将军只好主动开口,“听说先生大才,若是入我军中,必定以贵宾相待。”

    谢拂不置可否,“我知道将军今日找我的目的,可将军似乎并不知道我今日邀请你的目的。”

    分明是将军找上门,却被他说成是他主动邀请。

    将军闻言忽然意识到,谢拂说的可能是真的,自己的行为或许早就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他首先怀疑了一下陆司令话的真假,紧接着又排除了对方故意引诱他来的可能性,从陆司令投降开始,就是两人决裂之时,正因为陆司令从前还受过谢拂恩惠,如今投降决裂,两人之间才更不可能往来。

    但与此同时,将军对对方的警惕心更强了。

    “哦?愿闻其详。”

    谢拂却只是静静将面前的酒杯再次斟满,然后将之倾倒在地上。

    “这第一杯,是敬那些无辜枉死之人。”

    又斟满一杯,“第二杯,敬这片受战火之苦的土地。”

    他看向将军,轻笑道:“其实,我是和平主义者,将军要我参与战争,实在是看得起我。”

    将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慢悠悠道:“但你也知道,自己无法独善其身,你的那些人,原本应该在这里的人,只要我愿意,不愁找不到他们,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不得不答应。”

    谢拂神色不变,“他们与我何干?出了这里,就不算我的人了,我也不必为他们牺牲什么。”

    “当真不在意,你如今又何必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他们争取时间吗?”将军满脸已经看穿你目的的表情。

    谢拂眸光微凝,刚刚的散漫随意褪去一分,而这么一点细微的变化,却被将军收入眼中,心中对自己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

    “何况,就算你不在乎其他人,那你的情人,也不在乎吗?”

    一直从容不迫的谢拂此时终于显露出几分严肃和郑重。

    “你们找不到他。”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在无意识地不断转动着扳指。

    将军看了一眼,淡淡道:“那我们可以看看,谁说的对。”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当太阳渐渐挂上当空,阳光洒在这片院子里,将落叶照得仿佛泛着金光。

    直到桌上的酒菜渐渐失去温度,才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长官的声音清晰响起:“将军,人已经带到!”

    谢拂转头,正对上姬书意看着他的目光。

    他双眼微眯

    ,似乎这并不灼热的阳光有些刺眼。

    注意到他神态的将军笑着道:“看来是我赢了。”

    长官当即道:“谢先生,你看人的眼光不错,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来找你的路上,你忍心因为自己,而让爱你如此的人牺牲吗?”

    他的枪就抵在姬书意后脑,一不小心就会让对方连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将军:“放开他。”

    长官一愣,“将、将军?”

    将军却没看他,而是看向了姬书意,“这人,总要活着才有一切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想,这位先生应该能替我劝一劝谢先生。”

    这戏院四周都是自己的人,眼下姬书意又在,谢拂就算想做点什么,也不可能让自己喜欢的人涉险,既然是瓮中捉鳖,那瓮里有一只还是两只鳖,也就没那么重要。

    姬书意被推了一把,整个人上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谢拂及时伸手扶住他。

    二人四目相对,一切多余的情绪,伪装的神色褪去,剩下的只有彼此。

    旁观的将军也放下心来,看样子这还是真感情,既然是真感情,那就更舍不得死,更舍不得让对方死。

    他大发慈悲般开口,“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赦免你之前跟我作对,将北平搬空这件事,你们都将是我的座上宾。”

    他在等,等姬书意不得不劝说,等谢拂不得不答应,心里竟甚至享受,他喜欢看人明明不想做,却被迫做某些事的模样。

    谢拂伸手理了理姬书意因为被带来的匆忙且粗暴而弄乱的头发。

    “怎么没有走?”

    姬书意低头,从衣兜里摸出那些放了许久的车票,“还没有问你,为什么每次只买一张,明明是两个人。”

    谢拂垂眸,视线落在那些车票上,“现在知道了。”

    “……以后也知道了。”

    姬书意笑了一下,“那就别忘了。”

    “目的地是哪儿不重要。”姬书意想了想,又握住谢拂的手,“但要两个人,这很重要。”

    谢拂认真看了看他,“……好。”

    姬书意同样回望,抿了抿唇,几次都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们已经说话,却始终没有说自己想听到的内容,将军已经开始皱眉,长官见状,很有眼色地出声威胁,“你们要是再磨蹭,也就不用选了,直接送你们上路!”

    两人却根本没搭理他。

    “其实,我还有礼物送给你。”谢拂缓缓道。

    姬书意来了兴趣,“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谢拂想了想道,“既不知道现在到了哪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你手里。”

    这话其实有那么一丝奇怪,在此时的环境下。

    可姬书意也不想去思考那点别扭之处,他只是注意着眼前这个人。

    “没关系,我现在也算收到了。”知道有这份礼物,那就是收到了。

    天上不知从哪儿开始放烟花,这个时间放烟花,根本看不清。

    将军警惕起身,手里的枪已经上膛!

    谢拂却抬头欣赏了片刻,转头对姬书意道:“有点可惜,不是在晚上。”

    “也漂亮。”姬书意毫不在意道。

    “还可惜,没有第二次。”

    “这次就是最美的。”

    “……对不起。”谢拂其实不喜欢这句话,因为这往往意味着无能,但很多时候,又避免不了这句话。

    “对不起……”

    两声,姬书意却只以为他说的只是今天。

    他抱住谢拂,“没有。”

    这是第一次,即使面对死亡,姬书意也格外安心,没有半点恐惧和不安。

    不用担心谢拂在这里的日子,也不用担心对方在自己走后会不会过得好,会不会想他,忘记他时,会不会难过。

    姬书意很轻松,也很坦然。

    将军反应过来,顾不得眼前两人,转身就对下属喊:“快跑!”

    谢拂闭眼,回想自己做的一切,确认一切都没问题后,他伸手将姬书意的脸扣在自己胸前,隔绝他的视线。

    “别看。”

    “……也别怕。”

    远处和地下藏着的人们骤然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仿佛就响在自己身边,大大地颤抖,所有人都感觉天旋地转,耳膜震颤,除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将军那一行人终究也没能跑出去,即便跑出去了,也有人早就守在外围,一枪一个准。

    远远的,陆司令望着那被大火覆盖的戏院,摘下帽子轻叹一声,“这下倒好,火化都省了。”

    “呸!便宜那帮孙子!”

    陆司令就一直在这儿看着,半个小时后,大火越烧越旺,下属前来禀报,“司令,人已经全部拿下!”

    他们听从陆司令的计划按兵不动,最后在对方军队群龙无首,军心正乱的时机动手,一举将他们拿下,重新拿回那些人原本就没彻底掌控的北平。

    此时士气正盛,所有人都在翘首等待陆司令的下一个命令。

    “……”

    “司令?”

    陆司令扣上帽子,没再看那大火,“走。”

    在他身后,是付之一炬的鹊桥仙,而那一手创建鹊桥仙的人,也同它一起,湮灭于历史中,不剩半分残余。

    粉墨终究成了粉末。

    医院病房里,护士推门进来,将电视音量调低,“来,我们测一□□温。”

    “371……很好,再住一天,要是没问题,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护士看着眼前几次住院,已经眼熟的病人,笑着道,“虽然话不好听,但医院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希望你出院后再也别来。”

    姬书意:“……谢谢。”

    他从醒来就在医院,医院方面告知,他是在家高烧到昏迷,被人送来的。

    而在此之前,他已经被送来医院两次,每次都是昏迷后被送来,医院的人都眼熟他了。

    但姬书意并不想要这种眼熟。

    他对于自己进医院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觉,从别人嘴里听到感觉很严重,似乎每一次都能衍生出一本穿越小说,但他本人作为小说作者,这样的感觉不重,只觉得就算是穿越,那也是很多年前那种老套没有任何心意的穿越,他不感兴趣。

    比起穿不穿越,他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他的身体问题。

    也不知道究竟是砸到头的后遗症还是发烧后遗症,姬书意的头一直晕乎乎的,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也不敢敲脑袋,只能慢慢等着这种感觉退去。

    可能也是这种感觉,让他对于自己三次受伤三次昏迷的记忆并不那么清晰,有种隔了一层纱的朦胧感。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不真实。

    现在的生活,周围的一切,甚至于这个世界,都有点不真实。

    好像……应该有另一个世界,那才是他该在的地方。

    出院后,他的编辑又来看了他一回,“我简直服了你了,你这遇到意外的次数,比小说里的主角还多,我觉得你应该去庙里拜拜。”

    姬书意虽然知道因为几次出事,编辑跟他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些,但对于这种亲近还是有些不适应。

    “我没事,而且发烧不是意外,不可能一下子烧到昏迷。”

    夏宁幽幽问: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烧到昏迷的?要不是我,你都要烧死在家里了。”

    姬书意:“……”

    话难听,但似乎无法反驳,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发烧连药都不吃,急救电话都不知道打的。

    忽然为自己未来几十年独自一人的生活感到担忧。

    还没老,却已经先得了老年痴呆。

    或许真的该休息一下了。

    夏宁也认为他暂时还是不要琢磨新文,先去驱邪去霉运比较重要,还热情地给姬书意推荐了几个有比较灵的寺庙。

    姬书意:“……”

    虽然无需,却还是收下了这份好意。

    说是要休息,姬书意却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休息,因为他从来没觉得写作是件累的事。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抬头望着天空,柔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笼罩了一层金色,恍惚间,他似乎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不真实感再次袭来。

    姬书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等他继续往前走时,下午的阳光,已经渐渐变成了夕阳。

    “北海博物馆展览最后一个小时。”宣传单发到了姬书意手上,他抬头一看,对方不那么热情,已经明显有些疲惫地介绍道,“今天唯一一天免费开放,里面还有安老后人捐出来的遗物。”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戳中了姬书意,他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能收进博物馆的都是有价值的东西,但姬书意对这方面从来不感兴趣,今天,大约也是太无聊了。

    他打算过两天就去报个旅游团,出去找找灵感和素材,这样,也算听从符合夏宁的建议,是放松了吧?

    他的漫不经心直到在看到一件展品时彻底被打破。

    黄金已经不那么有黄色,但花纹却依然看得出很精美,指针不知何时,也停止了转动,表盘完好,似乎也看得出当初它光彩鲜艳的模样。

    那是一只怀表。

    整个表都显得很贵,既是贵气的贵,也是昂贵的贵,最廉价的,大约也就是表盘上的那张老旧的照片。

    但让姬书意迈不动脚步的,也正是那张照片。

    隔着玻璃与照片里的人对视,一个像极了照镜子,另一个……

    姬书意眼中渐渐涌现出很多,很多……

    各种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组成了一段段记忆,从那记忆深处被唤醒。

    记忆越是清晰,他的眼前便越是模糊,他伸手,隔着玻璃想要触碰一下那个怀表,和……那个人。

    却只摸到了冰冷的玻璃,触得他心中一凉。

    他用力眨了下眼睛,让眼前的一切更清晰,他那一直不舍得移开的视线,终于落了一分到旁边的简介上。

    却见上面写着:

    安老亲口说:“一个重要的故人托我把这块表送给它的主人,可我等了一辈子,也没成功把它送出去,我食言了。”

    姬书意没忍住,闭了闭眼,却仍止不住那滴落下的泪。

    “其实,我还有礼物送给你。”

    “既不知道现在到了哪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你手里。”

    姬书意轻笑了一下,他收到了,他想说他收到了……

    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手撑在玻璃上,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痕迹离那块表有多远,他就离那块表有多远,甚至更远……

    姬书意很想看一看……

    看一看照片,看一看照片里的人,然而他现在只要睁开眼睛,便无法控制视野的清晰程度,更看不清照片里的人。

    他守在这里。

    他待在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

    他来博物馆参观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

    工作人员时不时就往姬书意的方向看。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人,是的,他很奇怪,别人参观都是到处走,有的还记笔记,查资料,跟介绍展品的工作人员聊天。

    当然也有纯欣赏的,人数也不少,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跟这个奇怪的人一样,只站在一个展品面前一动不动的。

    因为他,其他人都很少参观那块怀表,几乎都绕着对方走,多半也是因为,他们跟她一样,觉得那个人很奇怪,不想招惹麻烦吧?

    闭馆时间到了,工作人员不得不走到姬书意身边,礼貌开口,“先生您好,我们博物馆今天的展览时间已经结束,如果您需要,可以明天再来。”

    一段话说完,对方却毫无反应,只是手扶着玻璃,苍白的面容,泛红的双眼,都让他看上去有种心碎感,尤其是他的眼神,

    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悲情角色。

    本无心无情,却下了凡尘,最终为情所伤。

    拥有一切让追剧女孩们尖叫怜爱的元素。

    但是……工作人员心中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呢,看遍各种“恐婚系列”的她才不相信什么爱情。

    她想再次提醒对方,他们真的要关门了。

    继续走近,将要开口时,却隐约听见对方低低呢喃。

    “……不是……”

    什么?

    她又小心凑近了些,才终于听清对方的声音。

    不知道他已经呢喃了多久,但应该很久,因为她已经听不出这声音中的无力脆弱和无助,有的只是一种对于眼前的现实茫然到麻木。

    令人心凉的麻木。

    “不是梦……”

    “原来真的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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