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 恰巧谢拂停车的地方头顶的电灯出了故障,一闪一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闭上眼的情况下, 人的其他感官会变得格外敏锐。
一开始只是谢拂主动, 池照雀被动接受。
不知从何时起, 一个人的游戏成了两个人的共舞,池照雀嗅着谢拂身上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明明本该令人头脑清醒,神清气爽,他却觉得这味道诱人非常。
否则他又怎么会在此时乱了心房。
池照雀并没与人接过吻, 但当遇到令人心动的人时, 即便没有经验, 有些事仿佛也与生俱来,天赋异禀。
过了不知道多久,二人才渐渐退开,却依旧靠得极近,额头轻触。
池照雀听见自己明显加重的喘息声,他微微闭眼,缓了缓心神。
谢拂舔了舔唇上被池照雀咬破的伤口,伤口渗出些许血珠, 衬得他的唇越发妖冶诱人。
“池秘书,看来你吻技有待加强。”
池照雀推开他,淡淡道:“不如谢总身经百战。”
天地良心, 池照雀说这话时真没生气, 真要是在意, 方才就不会回应。
但谢拂莫名觉得对方就是在嘲讽, 难道这就是心虚时总会胡思乱想?
一下子说得话题难以继续, 池照雀下车,对谢拂道:“有劳谢总送我回家,路上小心,周一见。”
说罢,转身进了单元门。
背过身时,那平静的表情忽然绽出些许笑意。
等看着人进电梯,谢拂才低头思忖,心想自己刚刚是不是被白嫖了。
还是翻脸不认人那种。
周一到公司,池照雀就收到了微缘那边递来的签约意向,动作倒挺快。
他想了想那天贺总的话,有心将青木调查了一下,表面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到底是同行,从前或许双方公司之间有过利益冲突,但到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份儿上,还真不至于。
池照雀低头沉思,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谢总来了!”
池照雀下意识抬头,就看见谢拂从出入口那边走过来,脚步轻快,还向路过的员工打招呼,“早上好。”
“谢总早!”
路过池照雀前面时,弯了弯眉眼,“池秘书早!周末休息得怎么样?”
池照雀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多谢谢总关心,休息得很好。”
“那就好。”谢拂意味深长笑了笑,遂进了办公室。
“池秘书,谢总好像心情很好,难道是知道签约顺利这事了?”一个秘书小声问。
池照雀:“……你对谢总有什么误解?”谢拂根本不是会因为公司顺利而高兴的人,他分明是因为……
垂下眼睑,收敛神色。
“也是……”那位秘书也觉得自己刚刚肯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多半是因为周末在马场玩得太开心了。”她说。
池照雀挑眉,“马场?”
“是啊,前两天谢总特地让我预约了马场的行程,应该是带谁去约会吧,果然人谈起恋爱来就是不一样。”这位秘书还不知道他口中的约会对象就在眼前,还在八卦地猜测这回谢总的对象是谁,什么身份,什么风格。
池照雀听了一会儿,就好心提醒道:“邹秘书,该工作了。”
邹秘书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刚坐下,就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她回头看过去,小声问:“干什么?”
一位专门负责公司对外联络的秘书偷偷举起手机给她看。
只见他朋友圈有个叫顾二的人转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字只有三个字:啧啧啧。
转发的那条朋友圈是一个人在吐槽某人装逼小心遭雷劈,配了张图,上面是两道身影亲密地坐在马上,虽然镜头有些远,但依然能清晰分辨出那马上的两个人的样貌。
邹秘书下意识往池照雀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打了下自己嘴巴。
让你乱说!
回想起自己刚刚还说什么约会,什么女朋友,邹秘书就担心自己会被穿小鞋。
不至于吧……一个玩笑而已,不知者无罪。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嘴巴有点痒。”
这两人无论是谁,即便看了照片,也没有乱想。
实在是这位谢少从前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交往的对象从来都是女生,也没有过任何有关于同性纠缠不清的传闻。
大概除了接吻和床照,其他都不会动摇他们的想法。
传阅这张照片,也只是八卦而已。
中午,谢拂掐着点放下游戏,出来走到池照雀面前,敲了敲他的桌面,“池秘书,该吃饭了。”
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食堂,池照雀看了一眼,随便找了个窗口排队,谢拂却将他拉过来,“我想吃四号窗口的照烧茄子和糖醋排骨。”
池照雀默默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餐盘。
谢拂表示想吃的有点多,一个餐盘装不下,“池秘书你多打点,一起吃。”
池照雀默然无语,半晌才道:“下次还是点外卖吧,或者家里做了送来,想吃什么都有。”
说完这话,他便默默站到了四号窗口的队伍里。
等打完餐找位置坐下时,池照雀看了一眼谢拂的餐盘,却见里面的菜是自己常吃的。
这人还十分大气地说:“我吃你的,你也可以吃我的。”
池照雀:“……这和我打我的你打你的有什么区别?”
谢拂振振有词,“池秘书难道不知道,吃别人碗里的东西会更香吗?”
池照雀觉得他是还没吃就撑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令附近的人再一次了解到,这两位关系是真的变好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聪明能干的池秘书会和不学无术的谢少相谈甚欢?谢氏太子爷又为什么会接受这位亲爹派到他身边约束他的钦差?
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今天我爸在家,要不要上我家去?”谢拂邀请道。
“你不是很崇拜他,很想听他讲生意上的事吗?”为了把人拐回家,卖亲爹卖得毫不犹豫。
池照雀抿了抿唇,“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这有什么,到时候让司机送我们,你不用开车,还可以在车上睡觉。”谢拂这回想起来家里有司机了。
池照雀没答应,也没反对。
只是当下午下班后,坐上了谢拂的车。
谢爸爸回国这些天,忙着处理公司堆积的事务,一直没什么空闲休息,经常都在公司附近的房子起居,很少回别墅。
今天有空回来,本来想跟儿子说说话,谁知对方回来,把池照雀也带了回来。
“小池来啦,坐。”谢爸爸招呼道。
文伯看了眼池照雀,又看了眼谢拂,转身进厨房准备瓜果茶水点心。
“谢董,不请自来,真是抱歉。”池照雀从前面对谢爸爸,态度淡然自若,但今天在对方面前,要比从前沉默规矩不少。
还下意识看了谢拂一眼。
“什么不请自来,我的邀请不是邀请吗?”谢拂不满道。
“池秘书,你总听我爸的话,这可不行,明明我才是你顶头上司。”
“你还好意思说,公司什么事不是小池帮你做帮你管的?你这个顶头上司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羞愧。”谢爸爸一听儿子的话,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把池照雀安排在谢拂身边,本来是想让对方辅佐谢拂,毕竟做生意这种事,除了理论知识,更重要的应该是实战经验,哪怕谢拂没学相关专业,只要有人带,也能积累经验。
可这家伙倒好,不喜欢他安排的人,为了不干活还把所有事都推在对方身上,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看儿子能请池照雀上门做客,看来这两人关系应该有所缓和,或许他之前的想法还有可能实现。
“能者多劳,池秘书那么能干。”谢拂一点也不惭愧。
“我去看看厨房晚饭做什么。”说罢,他转身离开。
剩下池照雀和谢爸爸攀谈起来,两人都是聊的公司上的事。
谢拂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正事儿没干,提前试菜这事儿倒是没少干。
等出来时,就见客厅只剩下池照雀,“我爸呢?”
“去书房了。”
家里只有一个书房,原主也不是什么喜欢看书的料。
谢拂在他身边坐下,将刚刚从厨房里顺出来的一颗虾丸喂进池照雀嘴里,上面还带着刚出锅的灼热温度,一口下去,满口鲜香。
池照雀看了眼谢拂的手,见他指腹泛红,伸手摸了摸,还能感到那格外烫人的温度。
谢拂反手握住池照雀,“池秘书,我好心喂你,你却趁机占我便宜,没有这样的。”
池照雀不搭理他,却也没推开他。
谢拂见他不搭腔,便又转移了话题,“改天把我卧室隔壁的客房也改成书房。”
池照雀眉心一跳,看他道:“谢总年过23,终于想发奋图强了?”
“我还需要发奋图强吗?”谢拂大言不惭。
那修什么书房。
谢拂捏了捏池照雀的指尖,池照雀垂眸看着两人缩在沙发缝的手。
“总有人要用。”谢拂意有所指。
池照雀面上不动声色,心却如明镜。
晚餐因为不知道池照雀要来,多加了两道菜,上餐时间晚了点,等吃完后,时间也到了晚上八点,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谢爸爸出言表态,“晚上开车不安全,今晚就留下,等明天让司机送你和阿拂去公司。”
“谢谢谢董。”池照雀并未拒绝。
晚上睡客房,佣人收拾出来的客房,正是谢拂隔壁那间。
刚进去时,池照雀就想到了谢拂说的要把这儿改成书房的话,没忍住笑了笑。
谢拂收到几个朋友邀请打排位,打了一个小时,他便丢下游戏,“不来了。”
“不是,谢哥你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能带哥几个飞几次,就这么不来了?你现在又没对象,不至于这么早睡吧?”
谢拂:“谁说没有?”
“??????”
几人回想起之前谢拂和池照雀共骑的图片,心想不会吧?玩这么大?
他们还以为谢拂真和韩寒枫说的那样,是为了耍池照雀,纷纷觉得谢拂为了搞那位池秘书,玩得太认真了。
以前那些女朋友都没这么认真过。
众人私下讨论起来,“之前那个打赌,还能改选择吗?我琢磨着谢哥付出这么多,多半是要多耍那池秘书一段时间,想把时间改长点。”
“买定离手,哪有反悔的。”韩寒枫无所谓道,“你们看我就从来不慌。”
“……谁像你那么无聊,把钱丢着玩儿。”虽然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
韩寒枫:“你们就是嫉妒。”
“……”
“对了老韩,你那天亲眼看见他们骑马,感觉怎么样?我怎么看着还挺和谐的?”
“什么和谐,那池秘书是被吓到了,坐在马上都不敢动,下来还腿软出丑,啧啧,你们都没看到对方气到不想搭理老谢那模样。”
“……”奇怪,怎么更像打情骂俏了?
“总之,我看那池秘书是逃不出老谢的手掌心的,唉,造孽啊。”
“怎么你还挺同情那小秘书?那你为什么不去通风报信?”
“他谢拂造孽,关我什么事?当然是看戏更重要啦。”
被他们认为造孽的人去浴室洗完澡。
此时别墅楼上除了几个卧室还亮着灯外,也就是走廊还亮着灯,楼下还隐约传来佣人收拾厨房的声音。
池照雀从浴室出来,发现房间里原本开着的灯竟然关了。
他挑眉看向床的方向,见被子鼓起来,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他屏息凝神,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朝着床走去,手抓着被子的一角,想要迅速掀开时,忽然动作一顿,反手用手肘向身后抵去。
“池秘书,小心些,要是伤了我,可是要负责的。”
那人语气中带着些许随意任性,明明没笑,却字字都听着像是含着笑意。
“擅闯房间,谢总要不要先解释一下?”
他这么说着,随手拉开被子,却见里面藏着个枕头。
好一个声东击西。
以前他只觉得谢拂是草包,现在发现对方还挺聪明,只是这聪明劲儿没用对地方,令人好气又好笑。
“有什么可解释的,整个别墅都是我家。”谢拂毫不在意道。
池照雀:“……”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规规矩矩。
谢拂从身后抱住他,两人都刚洗完澡,穿着浴袍,这样的距离,轻易还能嗅到对方身上的香味。
那是沐浴露带下来的香味。
谢拂只是抱着他,并没有其他动作。
池照雀一开始还有些僵硬,片刻后,倒也放松下来,任由谢拂这么抱着。
直到房间里传来一道声音。
“主人,睡觉时间到,睡觉时间到……”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床头亮起来的手机。
谢拂伸手拿过来,看了眼时间,才十点。
“池秘书原来喜欢这样的闹钟。”
池照雀将手机拿过来,关掉闹钟,“要睡了,谢总,你该走了。”
谢拂抓着他的手,“不想走怎么办?”
“你还可以爬。”池照雀面无表情说。
谢拂:“……”
好狠的心。
“要我走,总要给点甜头吧?池秘书,你那么聪明,那么会做生意,总该知道无利不起早,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想要人做事,总要诱之以利。”
谢拂将下巴靠在他肩上,歪头看他,“你打算用什么引诱我?”
说话间,呼吸倾吐在池照雀脖颈,忽轻忽重,时有时无,却勾得人心痒。
池照雀不用看,都知道谢拂此刻的模样,必定是眉眼狡黠,像只干坏事的妖精狐狸。
令人明知道他心怀不轨,却依然会被引诱,想将对方勾得永远留在身边。
“你想要什么?”
池照雀将问题抛给他。
谢拂默默将怀抱他的动作收紧,轻轻长叹一声,“池秘书,将主动权交给对方,可是生意场的大忌,要是我没有良心,你可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说得,好像他很会做生意似的,分明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
“你会吗?”
池照雀神情自若,似乎并不担心。
谢拂感受着他的心跳,发现他还真是淡定从容,没有丝毫紧张。
原本只是想逗逗的谢拂忽然改了主意。
他凑到池照雀耳边,小声道:“我当然……”
“不会像别人那样,恨不得从池秘书身上剜下一块肉。”
“毕竟我又不是商人。”
“不过……”
“我不是商人,却也没有良心。”
说罢,便吻上池照雀的脸颊,又一路从脸颊,慢慢下滑,到下颌,又才往上吻住对方的唇。
夜色正浓,窗外的月亮高高挂起,像守卫人间夜晚的神明,无悲无喜,却照亮着人间一切的悲喜。
谢拂和池照雀都只穿着浴袍,还是系着活扣,腰间的扣子极容易解开,
池照雀也不知怎的,吻着吻着,他的小腿便碰到了床沿,这一情况令他忽然想起上次在别墅,还是在谢拂房间,也是这样,谢拂咬上了他的锁骨。
说是咬,但其实更像是爱抚,一点也不疼,甚至因为他推得快,连一点印子都没有,只有一片濡湿。
上次池照雀还在推开,这才多久,却全然改了态度。
而这和上次截然不同的场景,却都带给了池照雀同样的感觉。
他非但没有推开谢拂的亲近,甚至还有意迎合。
他攀上谢拂的脖颈、后背……手不由自主轻轻抚上那细腻温热的肌肤,谢拂亦是如此。
身体微微战栗……
当晚,谢拂到底没从这儿出去,两人在床上相拥而眠。
早晨醒来时,池照雀一眼便看见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留着斑驳痕迹。
只是到底还有理智,顾忌着今天还要上班,痕迹都在并不明显的地方,衣服一遮,轻易便盖去。
等池照雀从床上下来,谢拂还翻了个身,不想起床。
“谢总,再不起来,就要被人发现你昨晚不在房间了。”池照雀提醒道。
谢拂无所谓道:“发现又如何?我本来也不在。”
池照雀:“……”
“我在意。”
他将谢拂拉起来,见谢拂满脸慵懒,故意道:“昨晚都只是点到为止,又没做到底,谢总就这么累,怕不是身体太虚。”
谢拂:“…………”
就算是为了证明身体不虚,他也要赶紧支棱起来。
“药可以乱吃,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谢拂意味深长道。
池照雀看了他一眼,转身默默进了浴室,有些事,还是以后找机会证明吧。
谢拂咬了咬唇,心中忽然有些后悔。
成年人,还本就双方暧/昧,意乱情迷这种事很正常,但是碍于没有作案工具,最终只能点到为止。
这件事告诉我们,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事实证明,池照雀刚才就是危言耸听,两人先后从房间里出去,并没有人发现他们昨晚狼狈为奸,暗通款曲。
一起去公司上班,也没有吸引公司其他人的注意。
谢拂只听到有人感叹,“谢总和池秘书感情真好。”
一种锦衣夜行的感觉,莫名令人不爽,不,应该说是不满足。
他看向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池照雀。
嗯,想告诉别人,这人是他的。
只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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