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霜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无可奈何。
“你光说自己的方子怎么怎么好，价值连城，我总得先试一下吧。”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先买一道八珍宴，让店里的师傅试做一回看看效果。”
“好啊。”
“你想买哪一道？”
陆小川爽快地答应下来。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更何况容霜在钱财上一向出手大方。
“你觉得哪一道最好？”
容霜鸡贼地反问。
“我又不是厨子，怎么会知道顾客喜欢什么口味。”
陆小川想了想，“不如就周八珍吧。”
“首先上古时期皇帝没那么穷奢极欲，所以食材比较简单。”
“再一个，若论口味，它或许比不上后世御膳大师的作品。但是在滋补养生上，效果出类拔萃。”
容霜用力点点头，欣喜地笑着：“好，就要周八珍！”
“嗯……这桶树莓算是我附赠的，方子给你个超级友情价，二十万吧。”
陆小川把心底的预期一砍再砍，报出了让自己都心疼的价格。
“成交！”
容霜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我让人给你准备现金。”
“你去把方子写下来，要详细点，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陆小川痛快地点头：“行！”
他回到办公桌前，接过容霜递过来的新打印纸，刷刷书写起来。
一股好闻的香味萦绕在鼻间。
陆小川眼角余光一瞥，容霜就靠在他身旁，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写下的方子。
她的右手按在办公桌上，肤色白皙无暇，素净细腻。
指甲盖涂着淡粉色的油彩，小巧玲珑，分外可爱。
“你怎么不写了呀？”
容霜疑惑地催促道。
“哦，我怕写错了。”
陆小川赶忙把视线转回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打印纸上。
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
怪不得古人以此为艳福之一。
陆小川皱了皱眉头，强压下心猿意马的念头，快速把周八珍的方子写完，并且重新检查，增添了一些细节。
“好了。”
他拿起打印纸，交给对方。
“谢谢。”
容霜刚才已经看了一遍。
淳熬、淳母的做法最简单，说白了和现代的盖浇饭有点像。
这两道菜她觉得有点亏。
但是炮豚、炮牂、捣珍、渍、肝膋几样，完全可以当成一道压轴菜。
总体来说，她对周八珍的方子还算满意。
具体值不值，还要看试做之后的效果。
“看什么看，钱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陆小川盯着对方冷艳的俏脸，心里想着：这个母老虎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嘛。
结果容霜以为他是在等着收钱，没好气地说。
“啊，好。”
陆小川尴尬地转过头去，“没什么事我就走啦。”
“等等。”
容霜叫住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打印纸。
“方子是你卖的，售后你可得负责。”
“要是店里的师傅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回头我还得问你。”
陆小川痛快地答应下来，“行，没问题。”
“我让小齐去把现金取来，你在这里坐一下。”
“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容霜走到门口，又返身回来。
“你倒是把每道菜的食疗效果写出来呀。”
“记住，多用你们行内的术语。要让顾客看着似是而非，玄之又玄，反正就是很高大上，很厉害的样子。”
她思索着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那不是忽悠人嘛。”
“行行行，就按你说的来。”
陆小川一看对方变了脸色，立刻从善如流。
他回到办公桌前，琢磨了片刻，提笔写道：“食医，掌和王之六食、六饮、六膳、百馐、百酱、八珍之齐。凡王之馈，食用六谷，饮用六清，羞用百二十品，珍用八物。”
“好好好！就是这样！”
容霜眼眸一亮，激动地鼓掌夸赞。
“想不到，你还有这两把刷子。”
“我的刷子多了去啦，你没发现而已。”
陆小川得意洋洋地自夸了一句，然后继续提笔书写。
容霜娇媚地翻了个白眼。
“你先写着，我出去一下。”
半小时后。
陆小川提着一只盛隆大酒店定制的礼品袋出来。
里面装着一捆捆崭新的钞票，拎着沉甸甸的。
“这要是把秘传里的药膳方子都卖完，我不得当上江陵市首富呀！”
陆小川低头瞄了一眼袋子里红彤彤的钞票，开心地想道。
保安亭里的两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互相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陆小川也没理会，辨别了一下方位后，快步朝着电动车行的方向走去。
车行门口。
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茂盛，阳光从叶片之间落下，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斑。
于春芳和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小马扎上，相对而坐聊着天。
“妹子，真不是我多嘴。”
“咱们女人手里没钱，那是万万不行。”
“你看我们家老头子，赚了钱他乖乖就交上来了，手里就留个零花钱。”
“这男人呀，有钱就变坏。唯一能阻止他们变坏的，就得让他们手里没钱。”
“你看你，衣裳也舍不得买，买点吃的喝的都抠抠搜搜的。”
“这是图什么呀！”
她就是车行老板的老婆，今天正好有空过来。
以前和于春芳、陆小川两个打过几次照面，一直以为他们是小两口。
天气燥热，两人又都有时间，就坐在树荫下拉起了家常。
“小川他是干大事的，手里没钱怎么行呢。”
“家里的开销大，我能省点是一点。”
于春芳听对方念叨了半天化妆品选购的经验，以及衣服品牌的特色。
她自从守了寡，家里一贫如洗，已经好些年没有打扮过了，对这些完全一窍不通。
于春芳也清楚，对方除了分享经验，很大程度是来炫耀的。
自己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
而对方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在家里做做饭，带带孩子，养尊处优。
人家有优越感也正常。
“我说了半天，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呀。”
老板娘着急了。
她站起来数落道：“你就糟践自己吧，女人好时候就那么几年。等你人老珠黄的时候，人家也攒足了身家，什么都不缺。到时候看看陆小川还能不能看上你这个黄脸婆。”
于春芳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很不好受。
“他不是那种人。”
“还不是呢？”
老板娘反驳道：“他要是但凡有点良心，能让你穿这么旧的衣服？”
她伸手扯着于春芳的袖子，“都快磨破啦！”
“还有你这双凉鞋，有三十块钱吗？”
“唉……”
老板娘重重地叹了生气，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
这时候，她陡然察觉有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陆……春芳妹子，你老公回来了。”
老板娘讪讪地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推了推于春芳的肩头。
“小川！”
于春芳露出振奋的目光，猛地站起来回头。
“你回来啦？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
陆小川点点头，神色看不出喜怒。
老板娘知道自己的话被他听了去，不好意思地说：“我跟春芳妹子瞎聊呢，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
“您教训的对，我是挺对不起她的。”
陆小川平静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于春芳连忙摇头：“不，你对我挺好的，哪儿都好。”
“拉倒吧。”
陆小川洒脱地笑了笑，“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呀，我说好就是好。”
于春芳幽怨地反驳道。
“行啦。”
陆小川提起手里的纸袋，“正好我今天发了点小财，我好好补偿你一回。”
“哎呦，盛隆大酒店。”
“里面装着什么好吃的呀？”
老板娘看到上面的烫金大字，不由提起了精神。
平常人家极少去那种高档消费场所，她活了三十多岁，也就几次亲戚婚宴才跟着沾了点光。
“不是吃的，要不然我就拿出来了。”
陆小川抱歉地笑着。
“我说陆兄弟，你这可就不仗义了。”
“你们俩天天来我们这里充电，啥时候要过你一分钱。”
“快拿出来，见面分一半。”
老板娘当然不肯信。
这袋子明显是新的，看起来分量也不轻，大概是礼品盒之类的东西。
里面除了吃的，还能是什么？
“真不是……”
陆小川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
但一看要是不拿出来，恐怕就把她给得罪了。
“大嫂你过来瞅一眼吧。”
车行老板对他不错，陆小川也不想平白无故惹人记恨。
他把袋子打开，伸着胳膊往前递去。
老板娘和于春芳好奇地凑了过去。
整整齐齐的钞票堆在一起，红彤彤的晃花了人眼。
“哎呀！”
老板娘惊叫一声，眼睛差点拔不出来。
于春芳发出低低的惊呼，猛地抬起头：“小川，你哪来这么多……”
她紧张的四下扫视了一圈，连忙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签了份合同，预收的货款。”
“容大小姐挺爽利的，直接用现金付的。”
陆小川给她打了个眼色，示意有外人在身边。
于春芳轻轻点头，“原来是这样，接下来咱们可有的忙了。二十万的货，不一定能不能凑得齐呢。”
“尽力吧，大不了差多少咱们还给人家呗。”
陆小川装作为难的样子。
“走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先去潇洒潇洒。”
“这玩意儿提在手上，我心里烧得慌，不铺张浪费一下难受呀！”
老板娘流露出羡慕之色，“春芳，你还不赶紧跟着他走，好好败一回家。”
“我……咱们买点需要的东西吧，没必要的就别买了。”
于春芳羞喜交加，迈着小碎步上前。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今天听我的。”
陆小川拉着她的胳膊，回过头来说：“嫂子，我们晚点再回去，电动车先放你们这。”
“诶，你们尽管去吧。”
等二人走后，老板娘快步回了店里。
“小川两口子咋没过来骑电动车呢？”
“你瞧瞧人家！”
老板娘在丈夫的脑袋上用力戳了一下。
“怎么啦？”
老板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零件，不明所以地问道。
“陆小川刚才拿着个纸袋子，里面装得全是钱！”
“起码有个几十万呀！”
“你啥时候也能挣这么多钱，让我也过几天好日子。”
老板娘羡慕嫉妒的神色不加掩饰。
“真有那么多？”
“嘿，这小子生意干大了呀。”
店老板不无羡慕地说。
“你还笑？”
“人家刚来你这买电三轮的时候，都穷什么样啦？”
“这才多久，就发家致富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店老板不耐烦地摆摆手：“有钱人多了去了，你瞎攀比什么。我这忙得满头大汗的，你能不能消停点！”
“呸，不争气的东西。”
老板娘啐了一口，扭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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