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浓得像是晕染开一圈的墨迹，无边无际蔓延开来。
路灯投射出醺黄的光芒，笼罩在人的身上，带着点点迷离和蛊惑。
陆庭川的目光紧紧将顾念薇锁住，不肯放过分毫，顾念薇想要避开，却被他修长的指尖扼住小巧的下颌。
“怎么不说话，嗯？”
他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在这冰冷的夜晚，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着她的心脏，令她的后背攀爬上无尽的寒凉冷意。
“陆庭川，你弄疼她了。”
见顾念薇面色变得愈发苍白，向星觉出声说道。
他的眸光盛满对顾念薇的无尽担忧，即便五年过去，他眼中所有的情意依旧毫不遮掩，灼灼热烈，陆庭川但凡多看一眼都觉得无比碍眼得很。
他并没有放开顾念薇，不过动作轻了些，他睨着向星觉，冷笑出声：“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妻俩讲话还请向先生不要插手。”
顿了顿，他续道，“毕竟……你只是个外人。”
他的话无比难听，刺耳至极，顾念薇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陆庭川，你放开我！”
顾念薇第一次连名带姓叫着他的名字，陆庭川目光微凛，嘴角含着点点笑意，“薇薇都知道了是吗？”
头一遭，他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顾念薇紧咬着唇，愤愤说道：“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不对？当年的事情就是你设计的！还有我问你最后一句，你真的是不婚主义者吗？”
顾念薇目光直勾勾看着陆庭川，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谁知，陆庭川想了想，竟是轻笑出声，转而问道：“当年那句话你都听到了？”
“对！”顾念薇斩钉截铁回答，“我现在只想听你说一句实话。”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陆庭川回答：“你误会了，我不算是不婚主义者。”
顾念薇心头漏跳一拍，紧跟着又听他继续说道：“准确一点来说的话，当年确实有过那个想法，只是后来觉得其实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主要还是要看跟谁在一起。”
他继而看向顾念薇，眸光深沉如墨，唇角勾起，“你说是吗？薇薇。”
他分明话里有话，指的就是她。
若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他只会觉得一阵作呕，只有和顾念薇一起生活，他才会觉得就连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格外新鲜。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欺骗自己的理由。
顾念薇趁着他恍惚的时候狠狠甩开他的手，向星觉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
陆庭川的目光倏地沉了下来，他锲而不舍抬起手伸向顾念薇，口中温柔说道：“薇薇，为什么要逃避呢？我们是夫妻，所有的事情应该共同面对，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顾念薇有些惊惧，甚至后背泛起一层凉意。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陆庭川，或者换一句话说，她从未看清过陆庭川。
“陆先生，我认为你需要给念薇一些时间。”向星觉适时说道，“而且我想，现在念薇并不想看到你。”
“呵，她不想看到我，难道想看到的就是你吗？”
陆庭川不屑嗤笑了声，抬手就要将顾念薇拉过来，向星觉不避不让，决绝挡在他的面前，“陆先生，就算你们是夫妻，也请你尊重念薇的选择。”
陆庭川没有回答向星觉，而是看向顾念薇，忽而笑道：“念薇，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确定要让一个外人干涉？”
因为他的这句话，顾念薇深深吸了口气，她看了眼挡在面前的向星觉，轻声说道：“星觉，你先回去吧！这是我和陆庭川的事情，不论如何，这件事情都要说清楚的。”
向星觉指尖微顿，看向顾念薇，眉头紧锁，迟疑了会问道：“念薇，你确定吗？需不需要我留下来帮你？”
他的目光太过诚挚，最终，顾念薇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星觉，谢谢你。”
最后这句话顾念薇是真诚地想要谢谢他，毕竟每一次在她遇到危险或者是难过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是她不好，之前误会了他那么多年，现在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于事无补，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候。
那个时候大家都还青涩，也不会想太多。
眼看顾念薇坚持，向星觉只能深深叹了口气，不过临走之前还是拿过了她的手机，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的号码一直被变，念薇，有事记得联系我。”
向星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顾念薇转身离开，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暗夜中，再也窥见不到任何的微光。
向星觉一走，顾念薇转而看向陆庭川，淡声说道：“走吧，我们上去说。”
……
“啪嗒”——
电灯照亮了漆黑的房间，顾念薇换了一双鞋坐在沙发上，抬手揉了揉额角的穴位，声音略带疲倦。
“说吧，你想和我解释什么？关于那个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念薇语带嘲讽，一面暗暗骂着自己蠢笨，一面又想着陆庭川这个人真是什么都看不透。
陆庭川面上流露出点点苦笑，温声说道：“薇薇，当初下药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好好想想，要是我真打算那么做的话，早在你和向星觉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可以这么做了不是吗？”
“好，既然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刘宏呢？”顾念薇深深吸了口气，提出另一个质疑，“我哥说是你在背后逼着我和星觉分手，就算这些你都没有出手，难道其中没有你的默许吗？”
一旦揭穿陆庭川的真面目，其余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陆庭川深知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勾唇笑了笑，看向顾念薇的目光带着些许异样的光，“薇薇，你不再相信我了，对吗？”
顾念薇沉声说道：“这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问题，是你一直在骗我，从以前开始就在骗我！”
什么没有喜欢过的人，什么不想要结婚……
他所有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苦衷都是为了欺骗自己，她从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陆庭川是这么一个虚伪的人！
“是啊，我是在骗你，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在你身边那么多年，最后你怎么就喜欢上一个穷酸小子呢？”陆庭川冷笑着，字字逼问着顾念薇，“他那么穷，你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怎么可能让你跟着他受苦！”
话锋一转，他又道，“当然，就算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让你嫁给别的男人。”
他卸下温柔的外衣，目光中流淌着无尽的暗潮汹涌，就像是一柄锋锐的刀剑即将出鞘，淬满冷光和寒霜。
顾念薇摇了摇头，“不，你不是我认识的陆庭川。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她转身就要回去自己的房间，突然手腕被陆庭川攥住，紧跟着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倒在沙发上，还未来得及起身，陆庭川就压了下来。
他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一侧，染着霜华的眼眸浸染森森冷意，倏地，他唇角轻勾，淡淡问道：“跑什么？”
顾念薇身子骤然一僵，被他眼中的冷意骇得浑身发颤，她倏然想到了曾经他在某件事情上格外强势的一面，挣扎说道：“我没让你留下来，这是我的房间，你出去！”
“好啊！”
他干脆利落应了下来，却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唇边的笑意味深长。
顾念薇心头顿生不祥的预感，挣扎着，“你要做什么……”
“我们是夫妻，薇薇，你说呢？”
陆庭川幽幽一笑，唇边的笑意令她惊骇失措。
随后，顾念薇眼前覆上一双大掌，面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昏暗，唇边落下一道轻柔的吻，从最开始的温柔如风到后来一点点加重，像是猎豹重重啃噬着猎物。
“唔——”
顾念薇极力挣扎着想要拜托他的手掌，可是陆庭川的力气太过惊人，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不知道的是，陆庭川的一双眼眸极深，像是寂寂深夜的寒光，挥之不去。
他吮吻着她，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空隙，长时间的亲吻几乎令她险些缺氧昏厥过去。
直到陆庭川放开了她，顾念薇躺在沙发上重重喘着气，她的脸上沾染一片红霞，眼角更是沁出点点泪光。
亲吻再次落了下来，将她眼尾的泪珠一一吻去，顾念薇将他推开，蜷缩着身子不断后退着。
陆庭川笑得温柔极了，却令顾念薇顷刻间不寒而栗。
“薇薇，躲什么？”陆庭川温声说道，“之前是我不对，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以后了。”
顾念薇攥紧衣角，对他冷声说道：“你站在那里不要过来！我没让你碰我。”
陆庭川唇边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见，他眼中闪过一道短促的冷光，忽而问她道：“你不想让我碰你，那你想让谁碰？向星觉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啪”的一个巴掌直接甩在他脸上。
一切的动作猝不及防，等到陆庭川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凌乱的碎发几乎将他覆霜的眼眸尽数遮住，他的声音染着无尽的寒意。
“薇薇，这就是你的答案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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