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把人打进了医院,可铁证如山的监控显示是这位模特先生动手在先,调戏在后,文质彬彬的苏医生跟民警们聊天义诊。
“哥们儿,你这老出虚汗而且突然发胖可不是好事儿,年纪轻轻的怎么肾气都见底儿了,赶紧固本吧,找个中医开点儿药调理调理。”
“兄弟,最近媳妇都不爱跟你亲热了吧,口气那么冲,胃火大,别吃甜的咸的辣的,兔子吃什么你吃什么,多锻炼跑跑步加速食物运化。”
号完两个老爷们,苏默刚要起身,一位女警把手伸了过来。
苏默退避三舍:“不用号,韩剧戒了,杜绝大悲大喜,遇事别急躁。还有就是阴气太盛,回家多跟老公拉拉手。”
众人听了笑作一团,有人道:“要不然我吃点儿亏跟你拉拉手,给你补阳气医治你受伤的睡眠,咋样?”
“不拉手多晒晒太阳也行。”苏默柔声,“好缘分不在早晚,一直等着你也值得你等待的人,会出现的。不管以前有过多少选择,爱错了多少人,耽误了多少青春,你得相信,你的唯一从来都在等你,而且只为等你而活着。”
听到这样的话,要做到面不改色实在太难,安雅桐低低地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上宾一样被送出了警局,安雅桐故作轻松:“你又不懂中医还敢忽悠人民警察,搞得自己跟买大力丸的似的,满嘴跑火车。”
“你不知道,我跟我们中医部沈冲学了好久。”苏默说:“邪从外来,病从内起,风,寒,暑,湿,燥,热侵入身体,并不一定得病,还得看人内在的抵抗能力怎么样。所以说,病都是自找的。雅桐,我什么时候能把你这鸵鸟的毛病治好,就真成神医了。”
“神棍吧你!我先回去了。”雅桐转身,岔路在前,他与她从来都是不同向的。
苏默扯住她的包包,温黁细声:“忍心让我一身血污地在大马路上溜达?这要是把心脏有毛病的老头老太太吓出个好歹来,我又得进局子。”
安雅桐无奈,只好陪他去买衣服。她在前,他在后,两米的距离隔着十几年的爱恋。
在君轶店铺,应季的服装翻了个遍,他不碰,不试,不动,笑着看安雅桐抓狂。
“苏默,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要你这样的!”
“神经病!”
苏默搂住她出了店门:“错,是精神病!神经病是神经系统的组织发生病变或机能障碍等器质性疾病,精神病是大脑功能不正常或心理有问题。雅桐,再这么下去我也会跟韩熙一样疯到要去跳楼的。”
她想移开那极具试探性而过分拘谨的手臂,又舍不得离开他的半个拥抱。越走越慢,只有深深浅浅的足音。
“这是我高考那年就想送给你的。晚了十几年,你还收不收?”苏默取出水晶天鹅吊坠,“iloveyou”的印文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雅桐推开他又被自己的力量弹出了好远,倦于希冀的时候落入他的怀中,懵懂的喜欢,砰然的悸动,再也容不下别人的决绝,历历在目。
她用力打他:“你不是喜欢收藏赝品吗?缠着我干嘛?”
苏默握了握她凉凉的指头:“可是对着赝品,我连生理反应都没有,好歹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能眼睁睁看我们老苏家绝后吧?”
“你有障碍?”她掩口大笑,“真的假的?”
“真理都得实践,赶巧,我家里有张躺椅,更巧的是,韩熙不光送了小裤头,还给我二弟买了工作服呢。”他坏笑,好看到晃眼,“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劳动?
“苏默!你现在怎变这么下流?”
“我二弟更下流,见识一下?”
“那……那你引荐引荐。”
“要是劳动能力强的话,跟我光荣一次试试?”
“就一次?这盒是十只装的吧?”
“我……尽力……”
“把高考的劲头拿出来就行。”安雅桐抬眼,阳光把他的面部轮廓吃掉了,她投进他展开的臂弯。
两人一步一吻到了家,苏默进门就迫不及待拉上窗帘,光线暗了,沙发上父母的脸也暗了。
居然赶上了突击检查。
安雅桐的包掉在地上,仓皇去捡,再抬头,笑是明媚无暇的,眼泪却吧嗒吧嗒砸下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很肮脏,甚至有苟且的成分。
好似茅坑里的蛆虫妄想睡在花瓣上。
鸵鸟病犯了,她转身逃,被苏默一把拉回来。
“爸,妈。”他勾住她的纤腰,固定怀中,“我要跟她结婚!”
二老默然。
安雅桐抬头看他绷紧的下巴,咽了口水,启唇:“叔叔阿姨……好。”
二老齐叹。
苏默指指阳台上的躺椅,跟怀中之人耳语,她不敢笑出声,死死忍住,而他高声喊道:“您二位先回吧,我要跟她生孩子。”
二老瞪圆了眼睛。
“叔叔阿姨。”安雅桐贴他更近,“我们不想浪费时间了,从穿开裆裤的年纪我就喜欢他,到现在从没变过。当时我说他恶心,拒绝定亲,是因为看到他亲了个女同学还骗我说跟她只是朋友。”
二老嫉恶如仇看着自己混账儿子。
“闹半天是你丫找抽!”苏父怒号,“你个王八犊子!”
苏默无谓道:“王八犊子,谁生的?”
“瞧你那德行样儿的!”苏母厌弃道,“高三就祸祸姑娘,随你爸,不负责任鬼话连篇,也随你爸。”
苏父不服:“我不负责任?你怀上小默,我就跟你领证了,早知道就不搭理你,矂着你,耗着你,让我一家子都爬地上求我。”
“我打了不就得了?横竖不让你牵着鼻子走。”苏母不甘示弱,“嫁个废物点心,生个混蛋儿子,人生无望。”
“现在离也不晚,嘿,你去找个第二春。”
“还用找?满地都是。”
“点心渣子吗?”
怎么还意外扒出老黄历了?难怪父母结婚证上的照片是各自的独照拼在一处,中间的缝隙清晰可见,日子也不对,1月底结婚,7月底生娃。
他们坚持说,早产!
8斤8两的早产儿,身心健康,双商在线,苏默一直引以为傲。
“要不……”苏默打断争吵不断的父母,“我俩延续咱家光荣传统,先怀上再说?”
不知是气得血压高还是吵架太费神,苏母眼圈红了,啐道:“我可不能再让雅桐吃这哑巴亏,先把证领了去,赶紧的。”
安雅桐惶然问道:“今天?现在?”
苏父拧眉:“我们不像乾宇,喜事儿都得算日子,赶哪天算哪天吧,穷讲究,越穷越讲究,咱不讲究。”
“讲不讲究你也是个穷死的命!”苏母抚掌道:“老苏家的长子长孙,你俩必须给我争取到,能压苏乾宇一头的大好机会。”
“也是唯一机会!”苏父补充。
“这么说,就是承认自己窝囊废了?”苏母展着笑纹,“不仅窝囊废,还窝里反、窝里横!”
“谁愿意跟你一被窝啊?”苏父黑脸,“守着个碎嘴唠叨的泼妇过30多年真是够儿够儿的了。”
“够什么?”苏母伸手就要掌嘴。
“够本儿!死而无憾。”苏父肝颤,看向准儿媳,“雅桐,相声没看够?愣着干嘛,回家拿证件去呀。抓紧抓紧抓紧,怎么一个个儿都慢性子。”
“皇上不急太监急!”苏母白眼翻过。
“太监好,六根清净。”苏父没了逻辑。
好像真是听了一场相声,演员们叽叽喳喳即兴发挥,而后跳下台来推搡他们去民政局。
非常荒谬,可事实落在了大红章上。
结婚证上的照片多少有点闹革命的意思,从唇边溢出的红色狂热休止于定格的呆板中。没有过程就能修成正果,反证了之前的折磨有多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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