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喽啰当了一个多月,上班时间,睿暄专注于飞针走线,将刺绣作为事业。严苛细致安排苏滢和父亲的餐食,闲来无事就到郊区的院子种菜,草莓就快成熟了。

    苏乾宇揉揉太阳穴,与聂云一起回家,车内充满清新的泥土香,后座上的纸箱装满蔬菜,鲜亮得被泉水洗过一样。

    “睿暄又去整理菜园了?”苏乾宇问道。

    聂云稳稳启动车子,转过周正如鼎的脑袋:“姑爷不是租了个农家院吗?我跟他去过一趟,房顶都搞了排水系统,还有温室,现在家里吃的菜都是他种的。”

    想起小说里描述的温室和躺椅,苏乾宇眉峰挑了挑,勾笑拨了电话:“睿暄,你这一天天的不是绣花就是忙农活儿,要不就扎厨房里做菜煲汤,我怎么感觉自己多了个贤惠的儿媳妇?”

    “爸。”睿暄弱声,“苏默说您最近血压不太稳定,饮食必须注意,看您吃上我种的菜,我做的饭,才踏实些。”

    苏乾宇暖笑:“那也不能误了正业。”

    “我没有。”睿暄委屈,还有些撒赖,“这段时间暗中观察试探,公司里的敌我阵营基本摸透。颜婉回了铭服饰,近来勤勉不辍,亲自筹备子衿的二十亿庆典。季杰和马翔的底细也正在查……”

    “马翔?”苏乾宇惊异问道,“你是说,铭服饰安保部的部长叫马翔!”

    聂云闻言一震,肩头带着手臂明显颤动,方向盘微微右偏,差点别到前车。

    “哎呦。”聂云惊道,“老苏,你怎么还嚷嚷起来了?我这四十年驾龄无事故的记录,差点儿让你给破喽,多悬呐。”

    苏乾宇自知失态,缓了语气继续通话:“睿暄,这些都不是你的正业。抱孙子这事儿,我不想输给我哥。”

    睿暄领了圣旨,将加班的苏滢强拉上车,沿途的梧桐长得真好,盛开枝桠等凤凰降临。

    晚饭吃完,苏滢也不收拾,坐定反思,无为的隐者到底能不能当上皇帝?

    岁末收官,年初布局,事务繁杂,父亲有心历练,睿暄也不帮她,独自主持大局着实吃力,唯有硬撑。

    自家男人洗碗归来,她求救:“以后要真是接班了,我会不会累死啊?”

    睿暄被背后抱着她:“爸给你机会,你就该尽力尝试,实在驾驭不了再承认自己不可以,然后退到最舒服的位子。真的不喜欢,就把宇辉交给我,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那不都便宜你这小白脸了?”苏滢打他,“不行,我得坚持,练习不擅长的事。”

    睿暄刮她鼻尖,看她看的那么深入,从肌肤透进骨骼,记下她血液流动的每一条通道。

    是夜,星月相依。

    苏滢融进他的身体,丝丝点点的触碰,都让隆冬变作鸟语花香。她开窍很晚,对于这种温柔的伤害,她从来都是被动的,只觉得那是婚姻的赠品,爱情的附加。

    可这次,她有憧憬。

    红木床私密如巢穴,纵容他们做任何隐秘的事。

    她解去衣衫,将那份蛰伏多日的憧憬放大,倾尽全力去感受睿暄给的全部,她第一次看见那道匆遽而恒久的光,瑰丽得让心神抖动。

    不擅长的事,确是要多加练习的。

    清晨来得太晚,苏滢难为情,昨晚的自己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不知羞的女人。

    “颜睿暄!你害死我了!上班迟到我爸又得说我!”她愤愤叫喊。

    可当睿暄半敞浴袍进来时,她娇笑浓浓,蒙住脸庞害起羞来。

    “云收雨散,娘子就这般凶我,莫不是嫌我……”他双臂圈住她嵌入怀里。

    “不嫌,就算你被净身,我也不嫌弃,没毁容就行。”

    “脸比那个还重要?”

    “嗯!”

    “滢儿,你若觉得勉强,我可以……可以不要儿子的。”

    她静下来,默默看他夜一般的黑眼睛,暗骂他傻,若不愿意,怎会缠他到凌晨?

    “没有……”苏滢抚着他的唇线,这个男人用身体构筑的天堂,住进去便生了根基。

    “喜欢?”

    苏滢说不出口,微微点头,见他佞笑,方知自己上当了,捂脸:“你坏死了!”

    “警告过你,不要对我说这四个字!”睿暄喉结一颤,欺身而来。

    “你坏死了,你坏死了!你坏死了!”苏滢亲上他的脖子,“颜家哥哥,你坏死了!唔……”

    定在四月初的婚礼按部就班筹备着,宴会和流程由周管家一手操持,嫁衣交给了安雅桐,中式西式各一版,从画图到制作都和睿暄一起推敲,取舍不下,便多做了两件婚纱作为备选。

    四套礼服刚刚做好,安雅桐便送到了苏滢办公室。

    翠竹屏风后面,两人换上婚纱,打给睿暄,让他来看走秀。

    门口的钟文钊拍手赞道:“你俩要是去了时装周,不用配乐,走路自带音符,一个是风华无双,一个是皎然如月。”

    安雅桐挑眉:“苏副董,给他涨工资!”

    钟文钊贫了起来:“我倒不在乎钱,只希望苏副董明察秋毫,别把我和我爸打入谋朝篡位的黑名单。”

    苏滢也不言明:“宇辉的根基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鼠辈就可以动摇的。”

    “我爸对你不经历练就当上副董是有意见,可他是从宇辉发展大局着想,怕你没经验压不住阵,建议让你火候到了再来。”钟文钊解释道,“可苏董不听他劝执意让你进了公司,后来又立了颜睿暄当储君。对此有微辞的,可不止我爸一个,再说我是否竭尽所能教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他说得很急,山洪破闸一般,眼里有脉脉月色。

    苏滢不由被这张俊俏善变的脸吸住了眼睛,只说了四个字:“我相信你。”

    忽闻安雅桐刻意干咳,睿暄已在身前,那目光寒厉如弦上之霜。

    他吐出火焰:“这件婚纱,扔掉!”

    安雅桐悄声对她说:“你身披嫁衣的样子,睿暄不是第一个看到的男人,难怪他又疯了呢。”

    可苏滢心里明白,他介意的,是她相信钟文钊。

    睿暄倚窗而立,阴郁的阳光映在他脸上,黯然得整个人苍白起来。

    钟文钊就在他身后,若有所思扬着眉,对苏滢说:“我把话撂这儿,你什么时候离婚,我就什么时候娶你,戴上999朵玫瑰开我爸那宾利绕四九城一周敲锣打鼓去民政局,你喜欢低调,那咱就绕半圈!”

    睿暄的拳头紧了又松。

    安雅桐按住他:“这婚纱咱不要了啊,我把备选的那版再改改,从面料展带回来的绸缎还有不少,你上回说想加个腰封,那赶紧画个图样吧。”

    睿暄并未理她,一步一步逼近钟文钊,对方亦不示弱。

    剑拔弩张之时,苏滢惊喊一句“嫂子!”

    安雅桐扶着桌角,身体侧倾着,睿暄接住她时,她已失去了知觉。

    将人送到荣格后,苏默安排沈冲接诊。

    “孩子不满四周,难怪你们没发觉,嫂子体寒血虚,可要多留心。”沈冲很快得出结论,又开了些保胎药。

    安雅桐望着天花板,做梦般的,她要做母亲了。

    “苏默。”她柔柔叫他。

    “奴才在呢。”苏默跪在她身边,深深一吻。

    “这马甲线算是白练了。”她娇笑着。

    “挺着一骄傲的肚子更霸气。”他抚她的红色长发。

    安雅桐缓缓坐起来:“小滢,你俩还不过来看看苏家的长子嫡孙。”

    苏滢笑道:“还没豆芽大呢,显摆什么?这回可好,你的婚纱也得重做。”

    “睿暄有先见之明,我那件是高腰设计,版型宽松,不用改。”安雅桐淡哂,“你俩从躺椅到现在,多长时间还没动静?难道睿暄有毛病?来都来了,顺便查查男科呗。”

    苏默掩住她的口:“注意胎教。”

    两人又在一处腻腻歪歪耳语,要为人口强国做贡献。

    苏滢拉起睿暄:“走,咱俩回家生孩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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