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杯鸡尾酒冰凉的酒液流过喉咙，到了肚子里，任卓菲的话也多了起来，“你跟马可学飞行技术就好，别跟他学那些……”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要用手掩住嘴巴，才继续说“你来好几年了，应该也清楚了，马可跟我们公司很多空姐都……深入交流过……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顾扬只能怔怔地看着她，怔怔地点点头。他从没遇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不笑的时候像冰山上的雪莲，一笑起来把红唇抿着，就又变成了热情如火的红玫瑰。
其实她在人前多是热情如火的一面。而对他，不知怎的，比对其他人都要热情几分。见他不怎么说话，她以为他不愿意私底下说同事坏话，于是换了个话题，问他“我是为了兴趣才进h航的，你又为什么要当飞行员呢？”
这个问题他倒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了，“当飞行员是我父母对我的寄望。当然我也是很喜欢飞行的。”
听他的回答，他似乎是个很乖很听话的男孩。她的心蓦地往下一沉，不过很快又升上来了。
她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睛，说“你看起来很年轻，我猜，你今年二十八岁？”
他又怔了怔，说“我今年二十七岁。”
她哦了一声，声音细细柔柔的，笑着说“那你比我大了三岁，我才二十四岁。”
他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许诧异了。女人不是很不喜欢跟人讨论年龄的吗？他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认知。
如果她接下来再问一句“你身高多高”或者“你月薪多少”，气氛就会变得很奇怪，像是两个相亲的人在交谈。
不过她没有再问了，她突然把两道细细的眉毛一皱，孩子气地鼓起嘴，不快地咕哝“明天下午你要飞，但是明天我不用飞，也就是说，我们又不能飞同一航班了。我一定要问问排飞行班表的同事，为什么总是把我跟你排在不同班次！”
顾扬笑着说“也许是巧合吧，最近我飞国内比较多，你应该是经常飞欧线和美线的吧？”
她嗯了一声，不言语了，只是托着腮，瞅着他。微醺之下她的一双桃花眼，仿佛也染上了几分醉意，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晶亮，眼皮却已略略下垂，像是睡美人即将睡过去的模样。
他不禁心神荡漾，没话也要找话说，“我们总会有一起合作的机会。”
她又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下一秒她伸了个懒腰，毫无机心地提议“既然你没喝酒，不如送我回家？”
他明显很意外，她把她的车钥匙递到他跟前摇晃着，他都没反应过来去接。她索性抓起他的手，把车钥匙放在他宽大温热的掌心里，再把他的手掌合拢起来。
他没法拒绝，也没想过拒绝。是个男人应该都拒绝不了吧？她的手又是那样白嫩，在他的手背上短暂地停留后离开，就像一条美丽的金鱼游过他的手背。
推开酒吧的门，步入夜风之中，他还没回过神来。
酒吧对出的一条街，街灯繁华，男男女女来来往往，还是很热闹。不过没有任卓菲来时热闹了，毕竟已经是夜晚十点。
任卓菲在前面走，顾扬在她后面跟着，放缓脚步迁就她的步伐。她真的只是微醺，走路还走得稳稳的，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
找到车子，上了车，在密闭的车厢里，他可以闻到她身上chanel的香水味，混着很淡的酒味。
他明明一滴酒没喝，怎么也有点醉醺醺的呢？
她把车子导航打开，输入了她家地址。他按照导航的提示走，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星月半湾，开进了地下车库，把车子一把倒进停车位里。
“你的技术真好。”
下车前，她倾身向他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笑得妩媚，两片红唇间吐出这样一句话，就像是吐出一口迷魂烟。
烟拂到他脸上，他意志力再坚定，也差不多要醉了。
他红了耳尖，打开车门下了车，正想把车钥匙还给她，跟她说再见，她却先于他开口说“到我家里去坐一会儿吧？我家里有很好喝的咖啡。”
他要拒绝，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说一句“我怕失眠不喝咖啡”。可他不会这样说，他的心神还在恍恍惚惚，脚步已经跟随着她往前走了。
到了电梯里，她突然变得很安静，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她领他来到家门口，打开门锁，请他进屋。
懒而邋遢的人，也许很怕突然有人来访，一打开门看见厅里一片凌乱，茶几上堆满各种零食包装袋，地毯上沾着薯片碎屑，木地板上随处可见掉落的杂志和零碎小物件，到处蒙着灰尘，也许沙发上还搭着件内衣……这些都不会在任卓菲的家里看到。
她家是很干净整齐的，沙发上没有乱搭着内衣，茶几上也没有零食包装袋，地毯和地板干干净净，几乎一尘不染，绝不会有薯片的碎屑和掉落的杂志。
她请他坐在沙发上，然后转身走进厨房，要为他泡一杯咖啡。她刚才说过的，要请他尝尝她的咖啡。
她泡好一杯咖啡放到他跟前的茶几上。他环顾着屋内，随口问“你一个人住？”
她笑着摇摇头说“我不是一个人住，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忍受一个人住的寂寞？”
都怪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得暧昧，他很自然联想到她是跟男朋友一起住。
他只能很勉强地笑一下。
她接着说“栗栗是很勤快的，你看我这间屋子，收拾得挺干净吧？多亏了她！她做饭又好吃，做什么都很合我的口味。我们又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很谈得来，一直相处得很好。”
力力？他在心里嘀咕，原来她男朋友叫力力，还会做家务做饭，挺好的嘛。
他抬起手腕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他觉得他是时候要走了，于是站起身说“我要走了，不打扰你们休息。”
眼见他要走，她瞪大眼睛，走到他跟前拦住他，却还不失矜持地说“你别急着走嘛！我是个夜猫子，不到半夜不睡觉的。”
他不敢看她了，眼睛望着别处，“我怕吵醒了你的……室友。”
她笑了笑，“栗栗她早就睡着了！她睡得很沉的，我们在厅说话，她听不到！”
“虽然这样……还是不了，我要回家休息了，明天有飞行任务。”他终于想到借口拒绝留下来。他担心再留下来，等一下会吵醒了她的“男朋友”。“男朋友”走出来，见他们这个点儿还孤男寡女在厅对坐，像什么呢？
他黑色皮鞋的鞋尖朝着门口，已经移动了几步。突然感觉胳膊被一只手用温柔的力度拉住，他诧异地回过头，是她拉住了他。
“我说了要请你尝尝我的咖啡，你怎么不喝一口就走？”她端起茶几上的咖啡，递到他面前，亮如星星的眼睛直勾勾瞅着他，脸上还是那天真又热情的笑容。
“好，我尝尝。”他从她手里接过杯子，过于刻意地避免跟她滑如丝绸的玉手发生触碰，结果一不留心没拿稳杯子。眼看咖啡杯快要摔落地上，他疾速去接，杯子是接住了，同时杯子里倾洒出来的咖啡泼到了他的衬衣上。
白色的长袖衬衣上面，即刻现出一块咖啡色，向四周晕染，面积越来越大。
咖啡流了一地，空气里的咖啡香气更浓。
她跟他同时皱起眉头。他把完好无损的杯子轻轻放回茶几上，低声向她道歉，然后询问拖把在哪儿，他要帮她把地板清洁干净。
“你还忙着找拖把干什么？还是快去浴室把你的衬衫脱下来洗洗吧！咖啡沾到衣服上，那污迹可难洗掉了！”
“不……我……”
他踌躇着，不停在脑子里搜索拒绝的措辞，她干脆伸出手抓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去了浴室。
他只好按照她的意思，把白衬衣脱了下来，把上面脏了一块的地方，搁在水龙头底下缓缓搓洗着。
她的房子很大，浴室自然也很大。墙上一面大镜子，洗手台上只有一瓶洗手液，洗浴用品应该全收进贴墙的雕花橱柜里了。干湿分离的设计，玻璃隔断里面有一只浴缸，墙上挂着一件不知是谁的浴袍。
他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聊斋志异》里被女鬼迷惑了的书生，头脑越来越不清楚了。要不怎么会一步步，从酒吧来到了这里？
他不玩一夜/情的，酒吧也少去。二十七年来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高中时候一次没来得及成形的早恋。那时他跟同班一个女生，刚开始学着人家谈恋爱，就被师长发现了。还记得班主任苦口婆心劝他的一番话“顾扬，看你的样子挺乖的，长得又俊又高大，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千万不要在不适当的时候做不适当的事情，好好学习是正路……”
后来他跟那女生摊牌了，约定好要以学业为重，到大学里再谈恋爱。再后来，他顺利去了航空大学，那女生也考上一间不错的大学。然而那个约定像过了期的药，已经无效了。
他洗洗又停下，看看镜子，正胡思乱想着，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任卓菲进来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要用手掩住嘴巴，才继续说“你来好几年了，应该也清楚了，马可跟我们公司很多空姐都……深入交流过……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顾扬只能怔怔地看着她，怔怔地点点头。他从没遇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不笑的时候像冰山上的雪莲，一笑起来把红唇抿着，就又变成了热情如火的红玫瑰。
其实她在人前多是热情如火的一面。而对他，不知怎的，比对其他人都要热情几分。见他不怎么说话，她以为他不愿意私底下说同事坏话，于是换了个话题，问他“我是为了兴趣才进h航的，你又为什么要当飞行员呢？”
这个问题他倒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了，“当飞行员是我父母对我的寄望。当然我也是很喜欢飞行的。”
听他的回答，他似乎是个很乖很听话的男孩。她的心蓦地往下一沉，不过很快又升上来了。
她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睛，说“你看起来很年轻，我猜，你今年二十八岁？”
他又怔了怔，说“我今年二十七岁。”
她哦了一声，声音细细柔柔的，笑着说“那你比我大了三岁，我才二十四岁。”
他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许诧异了。女人不是很不喜欢跟人讨论年龄的吗？他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认知。
如果她接下来再问一句“你身高多高”或者“你月薪多少”，气氛就会变得很奇怪，像是两个相亲的人在交谈。
不过她没有再问了，她突然把两道细细的眉毛一皱，孩子气地鼓起嘴，不快地咕哝“明天下午你要飞，但是明天我不用飞，也就是说，我们又不能飞同一航班了。我一定要问问排飞行班表的同事，为什么总是把我跟你排在不同班次！”
顾扬笑着说“也许是巧合吧，最近我飞国内比较多，你应该是经常飞欧线和美线的吧？”
她嗯了一声，不言语了，只是托着腮，瞅着他。微醺之下她的一双桃花眼，仿佛也染上了几分醉意，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晶亮，眼皮却已略略下垂，像是睡美人即将睡过去的模样。
他不禁心神荡漾，没话也要找话说，“我们总会有一起合作的机会。”
她又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下一秒她伸了个懒腰，毫无机心地提议“既然你没喝酒，不如送我回家？”
他明显很意外，她把她的车钥匙递到他跟前摇晃着，他都没反应过来去接。她索性抓起他的手，把车钥匙放在他宽大温热的掌心里，再把他的手掌合拢起来。
他没法拒绝，也没想过拒绝。是个男人应该都拒绝不了吧？她的手又是那样白嫩，在他的手背上短暂地停留后离开，就像一条美丽的金鱼游过他的手背。
推开酒吧的门，步入夜风之中，他还没回过神来。
酒吧对出的一条街，街灯繁华，男男女女来来往往，还是很热闹。不过没有任卓菲来时热闹了，毕竟已经是夜晚十点。
任卓菲在前面走，顾扬在她后面跟着，放缓脚步迁就她的步伐。她真的只是微醺，走路还走得稳稳的，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
找到车子，上了车，在密闭的车厢里，他可以闻到她身上chanel的香水味，混着很淡的酒味。
他明明一滴酒没喝，怎么也有点醉醺醺的呢？
她把车子导航打开，输入了她家地址。他按照导航的提示走，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星月半湾，开进了地下车库，把车子一把倒进停车位里。
“你的技术真好。”
下车前，她倾身向他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笑得妩媚，两片红唇间吐出这样一句话，就像是吐出一口迷魂烟。
烟拂到他脸上，他意志力再坚定，也差不多要醉了。
他红了耳尖，打开车门下了车，正想把车钥匙还给她，跟她说再见，她却先于他开口说“到我家里去坐一会儿吧？我家里有很好喝的咖啡。”
他要拒绝，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说一句“我怕失眠不喝咖啡”。可他不会这样说，他的心神还在恍恍惚惚，脚步已经跟随着她往前走了。
到了电梯里，她突然变得很安静，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她领他来到家门口，打开门锁，请他进屋。
懒而邋遢的人，也许很怕突然有人来访，一打开门看见厅里一片凌乱，茶几上堆满各种零食包装袋，地毯上沾着薯片碎屑，木地板上随处可见掉落的杂志和零碎小物件，到处蒙着灰尘，也许沙发上还搭着件内衣……这些都不会在任卓菲的家里看到。
她家是很干净整齐的，沙发上没有乱搭着内衣，茶几上也没有零食包装袋，地毯和地板干干净净，几乎一尘不染，绝不会有薯片的碎屑和掉落的杂志。
她请他坐在沙发上，然后转身走进厨房，要为他泡一杯咖啡。她刚才说过的，要请他尝尝她的咖啡。
她泡好一杯咖啡放到他跟前的茶几上。他环顾着屋内，随口问“你一个人住？”
她笑着摇摇头说“我不是一个人住，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忍受一个人住的寂寞？”
都怪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得暧昧，他很自然联想到她是跟男朋友一起住。
他只能很勉强地笑一下。
她接着说“栗栗是很勤快的，你看我这间屋子，收拾得挺干净吧？多亏了她！她做饭又好吃，做什么都很合我的口味。我们又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很谈得来，一直相处得很好。”
力力？他在心里嘀咕，原来她男朋友叫力力，还会做家务做饭，挺好的嘛。
他抬起手腕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他觉得他是时候要走了，于是站起身说“我要走了，不打扰你们休息。”
眼见他要走，她瞪大眼睛，走到他跟前拦住他，却还不失矜持地说“你别急着走嘛！我是个夜猫子，不到半夜不睡觉的。”
他不敢看她了，眼睛望着别处，“我怕吵醒了你的……室友。”
她笑了笑，“栗栗她早就睡着了！她睡得很沉的，我们在厅说话，她听不到！”
“虽然这样……还是不了，我要回家休息了，明天有飞行任务。”他终于想到借口拒绝留下来。他担心再留下来，等一下会吵醒了她的“男朋友”。“男朋友”走出来，见他们这个点儿还孤男寡女在厅对坐，像什么呢？
他黑色皮鞋的鞋尖朝着门口，已经移动了几步。突然感觉胳膊被一只手用温柔的力度拉住，他诧异地回过头，是她拉住了他。
“我说了要请你尝尝我的咖啡，你怎么不喝一口就走？”她端起茶几上的咖啡，递到他面前，亮如星星的眼睛直勾勾瞅着他，脸上还是那天真又热情的笑容。
“好，我尝尝。”他从她手里接过杯子，过于刻意地避免跟她滑如丝绸的玉手发生触碰，结果一不留心没拿稳杯子。眼看咖啡杯快要摔落地上，他疾速去接，杯子是接住了，同时杯子里倾洒出来的咖啡泼到了他的衬衣上。
白色的长袖衬衣上面，即刻现出一块咖啡色，向四周晕染，面积越来越大。
咖啡流了一地，空气里的咖啡香气更浓。
她跟他同时皱起眉头。他把完好无损的杯子轻轻放回茶几上，低声向她道歉，然后询问拖把在哪儿，他要帮她把地板清洁干净。
“你还忙着找拖把干什么？还是快去浴室把你的衬衫脱下来洗洗吧！咖啡沾到衣服上，那污迹可难洗掉了！”
“不……我……”
他踌躇着，不停在脑子里搜索拒绝的措辞，她干脆伸出手抓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去了浴室。
他只好按照她的意思，把白衬衣脱了下来，把上面脏了一块的地方，搁在水龙头底下缓缓搓洗着。
她的房子很大，浴室自然也很大。墙上一面大镜子，洗手台上只有一瓶洗手液，洗浴用品应该全收进贴墙的雕花橱柜里了。干湿分离的设计，玻璃隔断里面有一只浴缸，墙上挂着一件不知是谁的浴袍。
他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聊斋志异》里被女鬼迷惑了的书生，头脑越来越不清楚了。要不怎么会一步步，从酒吧来到了这里？
他不玩一夜/情的，酒吧也少去。二十七年来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高中时候一次没来得及成形的早恋。那时他跟同班一个女生，刚开始学着人家谈恋爱，就被师长发现了。还记得班主任苦口婆心劝他的一番话“顾扬，看你的样子挺乖的，长得又俊又高大，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千万不要在不适当的时候做不适当的事情，好好学习是正路……”
后来他跟那女生摊牌了，约定好要以学业为重，到大学里再谈恋爱。再后来，他顺利去了航空大学，那女生也考上一间不错的大学。然而那个约定像过了期的药，已经无效了。
他洗洗又停下，看看镜子，正胡思乱想着，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任卓菲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