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头顶,他轻叹了一口气,说着:“怕你后悔跟着我呀!你长得这么美……跟着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我真怕你以后会不甘心。”
她岂止长得美?她还天资聪颖,多才多艺,举止优雅,落落大方……简直就是为豪门而生的美人胚子。香港小姐选冠军无非就是选她这样的。富豪挑选儿媳妇,也是青睐她这一类的名媛淑女。不然沈伟当初怎么会从几十个门户相当的富家女里面,独独选中了她当准儿媳?
当然那都过去了,明天沈皓和林茵就要上节目秀恩爱,她早已下定决心跟他们划清关系,甚至为此跟父母翻脸。而他竟然还问她会不会后悔?她着实生气。
她离开他怀里,坐直了身子,睁开更加湿润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质问:“你还问这样的问题?那晚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记了吗?”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很认真地回忆着,然后很谨慎地说:“我记得,我没忘记。”
顿了顿,他又把她揽入怀里,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亲了一口她的锁骨,用温润如玉的声音说着:“卓菲,我记得我答应过你,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爱你呵护你,也愿意倾我所有,给你你想要的。只要能让你幸福快乐,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卓菲本来心里生着气呢,听到他说这番话,瞬间不生气了,心里只剩下感动。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脖子,星眸闪闪地凝视他,须臾把樱唇贴上他的嘴边,在亲吻他之前娇声呢喃:“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只要你的爱。”
南方的夏天,是个多雨的季节。这天下午又下了一场大雨,雨后空气清新,花草树木都被水洗过,特别干净。天空也像被水洗过,是一张洗得干干净净滴着水珠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白被单。
顾扬又想玩过家家厨房游戏,雨一停就拉着卓菲出了门,去了超市,购买做晚餐的食材。
顾扬推着购物车,把列在他脑中清单的食材一一找到,放进车里。
小鸟依人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侧过头来问他:“你打算做什么菜呀?可以先告诉我吗?”
不等他回答,她看着购物车里的土豆、胡萝卜、洋葱、西兰花、白酱和淡奶油,试着猜一猜:“奶油炖菜?”
他点点头笑着说:“对,奶油炖菜。欣欣很喜欢吃这道菜,我妈经常做,前几天我跟她学了一次。我猜你也会喜欢吃的……你喜欢吗?”
“喜欢。”她说着喜欢,语气听起来却淡淡的。再看她的脸上,笑容也不见了。
他皱眉:“你不喜欢奶油炖菜?”
她摇摇头:“没有,我很喜欢,只是……”想了想还是不说了,欲言又止。
他自然要追问:“只是什么?你说呀,告诉我。”
他拉着她,把车推到人比较少的一面货架前,双眼灼灼盯着她,同时已经在脑子里回忆一遍近日做过的事,检讨是否做错了什么惹她不开心了?他很少见她的情绪会大起大落。
她也盯着他,好一会儿,闷闷不乐的情绪里添了几分气恼,使得她把他的手甩开,把脚一跺,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更困惑不解了,连忙走到她面前,双手捏住她两条胳膊,焦急不安:“卓菲,你是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她瞪他一眼,见他着急,又不忍心再生他的气了。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莹润双眸注视着他说:“我是生气了,谁让你言而无信了?”
他急得睁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
她又沉默了好几秒,特意别过脸不看着他,咬咬唇,委委屈屈地说:“你以前说过,要把我带回家见你的父母,把我介绍给你的家里人认识……现在怎么提都不提了?”
他恍然大悟,心里也委屈得很,无奈地说:“我以为你不想跟我回家啊,以前每一次我提出带你去见我父母,你都是不愿意的……”
她气恼地打断他的话:“那是以前!以前不愿意,现在愿意啊!”
他愣愣地瞅着她。
忆起旧事,她难免有点伤感,随即感觉眼睛浮上一层水雾,视线都朦胧了。深呼吸一口气,她垂下眼帘对他说:“以前,我总是觉得我们不会有未来,所以每一次你让我跟你回家,我都很抗拒。那时的我实在不想跟你的家里人产生过多的联系,我怕哪天我们分开了,他们会失望会伤心。我也怕我会舍不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决心跟你一辈子,所以我想认识你的家里人,想得到他们的认同……”
他怔愣着听完她这一番话,笑了。也不管会不会有人看见,他把她往身边一拉,随即低下头,很快地吻了吻她的眼角,吻去挂在上面的一颗泪珠,然后他愉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想去我家,想见我父母,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嘛!你不早跟我说?”
她把他推推开,小手在他身上轻轻捶一下,娇嗔:“我现在不就跟你说了吗?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回家见你父母?还是你想着以后要带别的女人回去?”
他连忙摇头,迫不及待地表忠心:“哪还有别的女人?我只有你,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只有你。”
她见他如此认真,低下头憋不住笑了。
他也笑,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严正地问:“我现在就带你回我家?好不好?”
顾扬的家在h市最繁华也最老的一个区,距离公交车站、市场都很近,距离顾扬父母工作的小学也只有一公里左右。楼龄超三十年的老房子,没有电梯,而顾扬家住六楼。
在爬楼梯的时候,卓菲有点后悔了,她不该想都不想就答应顾扬,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去他家见家长。顾扬也有点后悔,后悔一时冲动要把卓菲带回家。一个小时前他打电话告诉母亲的时候,母亲都被他吓了一跳,一个劲儿地埋怨他怎么不早说,他临时要带女朋友上门,而她什么都没准备。
顾扬一只手提着水果篮,另一只手提着从超市买的食材和调味料。爬到五楼的时候,卓菲把水果篮从他手里夺过来,有些吃力地提着。
顾扬说:“还是我来提吧,我不累。”
卓菲说:“我不能空着手上你家呀!而且所有东西都让你提着,你父母看见了,肯定会觉得我欺负你,把什么苦活儿都支使你去干。我不想给他们一个不好的印象。”
顾扬笑了笑,由着她。难得她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为了他也会有心细如尘的时候。
来到门口,卓菲摆摆手示意顾扬先别开门。她把水果篮放下,然后拉开手袋,拿出小镜子,对镜照了照,检查过头发没有乱,脸上妆也没有花,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她很庆幸今天出门穿得比较斯文,翻领绣着红色小玫瑰的长袖白衬衫,搭暗红色丝绒大摆裙,脚上一双深灰色鹿皮高跟鞋。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顾扬掏出钥匙打开门。与此同时,顾扬的母亲顾太太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立马放下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见他们走进来就笑着迎上前,温和的声音伴着笑意:“顾扬回来了?任小姐来了?快过来坐下,喝杯热茶!”
卓菲露出她当空姐时候就训练出来的甜美笑容,声音也甜甜:“伯母您好!临时上门拜访,打扰您和伯父了!”
顾太太笑容都快咧到耳根,看着卓菲,仍是温和地说:“怎么说这样的话呢?顾扬好久之前就说要请你来家吃饭,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听说你要来,我和顾扬他爸心里可高兴了!哪能说打扰呢?”
亲热地拉着卓菲来到客厅,请她坐下,顾太太又转身走进厨房去拿东西。
卓菲在黑皮小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大略打量了一下顾家的客厅。毕竟是住了快三十年的老房子了,面积不大,装修又是比较简单的,家具都用了好些年,难免处处透出一股寒素气息。家电倒是很新的,电视柜上摆放足够大的智能电视机,靠近餐桌的地方立着灰色大冰箱,还有个钻进餐桌底下正在工作的扫地机器人。
长方形矮茶几上已经搁着一壶热茶了,顾太太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白瓷茶杯。刚要往里面倒茶,顾扬说了声我来倒,直接就从她手里抢过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递给卓菲。
卓菲接过,轻声说:“谢谢。”
顾太太坐下来,跟卓菲聊了起来。
顾扬坐在卓菲的旁边,仔细听着她跟母亲对话,随时做好帮她回答的准备。但卓菲不需要,顾太太问什么,她都微笑着一一回答。
其实顾太太也不会问太多问题。关于卓菲的很多信息,她早已经从儿子嘴里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包括卓菲是富豪任天的女儿,曾经跟某知名富二代有婚约,这些她都知道。
她并不因卓菲的身份而对卓菲高看一眼,也不会因卓菲曾和别人有过婚约就鄙夷卓菲。她是用一种很客观公正的眼光去打量卓菲的,就像她在过往的从教生涯里,初次认识每一位学生那样。
经过一番交谈,顾太太发现,卓菲绝不是一个空有美丽皮囊的女子,她是有着丰富内涵的一个人。过去二十多年里学的各种才艺、受的各种教育,造就了她身上一种高贵冷傲的气质,又并不是完全的高贵冷傲,也有她平易近人的成分,像一鸣惊人之前的街头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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