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童知青,找我爹啥事啊?”将竹篮塞的满满时,李娟才想起来,方才这姑娘好像说了要去找书记,那不就是她爹吗?
童晚:“我想去镇上邮局,给家里去个电话,这不是伤了脑袋,走过去肯定不行了,就想着问问书记,最近拖拉机近不近城,如果去的话,我想搭个车。”
“你现在可不能坐拖拉机,这不是瞎胡闹吗?那玩意儿多颠簸,不要命了?”接话的是从外面进来的陈允德。
他去自留地刚回来,没想到一进家门就见到了童知青,还听到了她要坐拖拉机的意图,顿时板起脸,一边将手上的锄头放到角落,一边不赞同道。
闻言,童晚怔愣了下,她跟原身都没坐过拖拉机,还真忘了考虑拖拉机颠簸这回事儿了。
陈允德洗干净手脚,没得到童晚的回应,以为她是不愿意,本着大夫的职责,他还是又唠叨了两句:“有什么急事叫怀东去,都是两口子了,要不是什么急事,就等伤好一些再去。”
童晚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人家这也是为了自己好,只得按下心中的焦急,回道:“不着急,我也是没做过拖拉机,一时想岔了,等几天也行的。”
说完这话,童晚又瞄了眼表上的时间:“叔、婶儿,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做饭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李娟也笑:“不打扰,不打扰,等伤好了过来找婶子玩。”
“哎!我晓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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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童晚依旧避着人走。
等到家后,她才坐下几分钟,李婶子家的老四就将菜给送了过来。
叫她意外的是,还有一小篓鱼虾。
分量不算多,一两斤的样子,鱼虾也不大,最大的鱼不过巴掌长,更叫她惊喜的是里面还有几只小龙虾。
童晚其实挺喜欢吃鱼虾蟹类的食物,尤其这些个野生的杂鱼,在后世,正宗的野生鱼不仅难买,还贵。
她欣喜问眼前干瘦黝黑的小家伙:“这是哪里来的?”
陈家小四叫陈爱国,13岁,看着眼前漂亮的大姐姐笑出一口白牙:“姐姐,这是我跟二柱子用网子拉的。”
“那我以后能找你买吗?”这年头吃肉的确很难,不过鱼一样有营养。
陈爱国不防她这般问,磕巴了下,才摸了摸后脑勺:“可是这个不值钱,大鱼才能卖上价钱,我妈说小鱼收拾起来麻烦,没人喜欢。”
小家伙没好意思说的是,有时候她妈嫌弃鱼小,不想收拾,会拿去喂鸡鸭,哪里会有人买这个。
童晚觉得不管大鱼小鱼,都有自己独特的美味:“没关系,我喜欢吃,但是我不会网鱼,下次你们有多余的,我给你们3毛钱一斤,咋样?”
陈爱国吞了吞口水:“33毛?”真假的?大鱼也就6毛一斤,肉也就1块钱吧?
童晚被他的模样逗笑:“对,3毛,不过我也不是天天要,一个星期给我送两三次怎么样?一次两斤,等于一个星期你可以拥有1块8毛钱。”
如果说,3毛钱已经叫陈爱国心动了的话,那么一个星期1块8毛钱,简直就叫他心颤。
长这么大,他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小家伙被‘巨额钱财’冲击了一瞬,立马机灵的讨价还价:“那大鱼是另外的价钱。”
“噗嗤肯定的,大鱼就按市价,外面6毛我也给你6毛,如果全是虾,也按这个价钱,怎么样?成交不?”童晚觉得这孩子还挺有生意头脑,尤其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的她好笑。
当然成交,这么多钱,不赚就是傻瓜,到时候再带着自己的小弟二柱子一起,想想陈爱国恨不能尾巴翘上天,于是豪气干云道:“成交!”
童晚确认:“你爸妈知道你去网鱼吗?”虽说在农村,13岁的孩子已经是半个劳动力了,但下水网鱼这种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
陈爱国很聪明,立马听出了童晚的担心,保证般点头:“漂亮姐姐放心吧,我爹妈都知道,网鱼的河不深,只到我胸口,不会有事的。”
这小家伙,有钱赚就从姐姐变成漂亮姐姐了,还挺现实,她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递给他,轻笑:“你等我下,我回去给你拿钱。”
不想人小朋友很有做生意的诚意,接过几颗糖果,揣进口袋里,然后不等童晚再说什么,撂下一句:“这次是送的,不收钱,漂亮姐姐,我走了,后天早上再来。”
话音落下,人已经推着车子溜了出去。
童晚目送他一会儿,见他虽然骑的歪歪扭扭,到底没摔下来,才放心的收回视线,拎上菜,艰难的往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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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贺宴甫一进家门,就见身形纤细的小姑娘,拎着一篮子菜,正艰难的往前挪。
他将右手的东西并到左手上,几个跨步追了上去,然后伸手将篮子拎了过来:“我来。”
童晚手上一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高腿长的男人,已经拎着东西走出去好几步了,那条微跛的腿,完全没影响速度。
林怀东回来了。
童晚压下刚才小小的惊愕,急急追了上去,想要分担男人左手上分量较轻的东西。
贺宴这人,性子霸道,在某些方面也有些大男子主义,比如现在,别说小姑娘现在受着伤,就是没受伤,也没得叫女孩子拎东西的,他又不是真伤了腿。
所以当童晚想要接他手上的东西时,他避了避,垂眸看她:“不用。”
只是对上那双回看过来的清澈眸子时,贺宴眼神暗了暗,像是担心小姑娘被自己吓到般,莫名解释了句:“你生病了,我拎就可以。”
又见她跟的有些吃力,配合的放缓了脚步。
童晚不知男人心中所想,而且她完全不会被林怀东的沉默吓到,毕竟在她心底,这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沉默点也是个性使然,就像她,在不熟悉的人跟前,话也不多,等熟悉了后就会变得活泼、粘人。
就比如现在,救命恩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童晚想要好好相处,便主动提起了这些菜跟鱼的来历,未了还道:“中午我来做饭吧,最近一直给你添麻烦,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刚好我的厨艺还说的过去,以后就由我来做饭怎么样?”
厨艺不差是真的,应该说,童晚很多方面都不差。
她某些方面是个典型的双子座,兴趣广泛,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就会去学习。
就比如有一阵子,她喜欢上做衣服,就真的在网上报名,学习服装设计跟制版,然而培训学校不做人,学费收了,她却只学了理论知识的皮毛。
那时候兴趣正浓,学个不上不下的,自然惦记。
于是她又在闺蜜的帮忙下,找了个做缝纫的老婆婆,免费给人家打了大半年的小工,直到从设计、打板、裁剪到最后的缝纫,全部能够上手,独立成衣后,又失去了兴致。
那一阵子,家里备了各种布料辅料,但是童晚后来,真的起兴趣动手的机会反而少之又少,因为她已经过了新鲜劲儿,好奇上了有声配音。
是的,就是这么‘三分钟’热度,除了最钟情的那几样,别的她都是学个差不多就丢开。
也因为‘爱好广泛’,再加上独居几年,童晚娇气归娇气,自理能力却不错,起码做饭的手艺是她一直在学习的,就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给救命恩人钱财什么的,童晚觉得多少有些侮辱人,至少像林怀东这样的不合适。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好想法,她觉得先从小事做起,也是一种方式。
“你的脑袋不疼了?”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厨房,贺宴将东西搁在四方桌上,回身打量小姑娘。
童晚:“早上陈叔来给我扎针了,这会儿不疼。”
“想吐吗?”男人伸手,在小姑娘不解的眼神中,覆上了她的伤处,感觉到手底下依旧很大的肿包,沉声问。
“不想。”童晚耳根染粉。
贺宴将那一抹粉尽收眼底,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孟浪了。
他敛下眸,将手移开:“那先吃药,做饭的事情不急,等你好了再说。”贺宴除了会熬点粥,其余基本不会,这些天吃的不是买来的馒头就是煮个稀饭,嘴巴里面都快淡出鸟了。
不过不是现在,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让病患给他做饭。
童晚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是看了眼筐里的鱼,可惜道:“那鱼”
贺宴:“告诉我怎么弄,我来收拾,等弄干净了,你再来煮。”
这人果然是个好人,还格外体贴,童晚露出一个笑,向他道谢。
等道谢玩,她又觉得有些好玩儿,从昨天来到这个世界,她似乎一直在跟这个男人道谢来着。
这般想着,她嘴角不自觉的带上笑,伸手去拿桌上的药,准备先回将药吃了,就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叫。
声音挺清晰,鸟儿应该就是林宅附近。
童晚没注意对面男人眸底的异色,笑说:“这鸟叫的真好听,也不知是什么品种。”
贺宴将药递给她,若无其事道:“叫狗鸟。”
童晚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问:“还有叫狗鸟的?”
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好骗,男人浓黑如墨汁的眸底化开点点笑意,面上却一本正经:“有的,脸长得像狗,所以叫狗鸟。”
童晚总觉得自己被骗了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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