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虫子叫声非常嘹亮,还伴随着一阵阵的蝉声和蛙鸣,

    严清歌咯咯咬牙的声响,并沒有引起那两个丫鬟的主意,但炎修羽不会发现不了,

    他轻轻的握住了严清歌的手,紧了紧,严清歌看着他在黑暗里闪闪发亮的眼睛,心头的怒火竟是一点一点的平息了,

    那两个丫鬟等了片刻,就提起灯笼走了,

    待他们走后,炎修羽道:“你别怕,你屋里的丫鬟们都还沒睡下,若有人进去,一定会被抓住的,我们现在回去,还能堵到他们,”

    严清歌却是摇了摇头:“不,我另有打算,我们先不要回去,”

    “那你准备做什么,”

    严清歌淡淡一笑,指向了寒友居方向:“我们去找父亲,”

    炎修羽一想起严松年,不禁一阵头大,

    上个月严松年在炎王府吃了几个闭门羹,心有不甘,曾在门房处候过,他出门时被严松年逮个正着,严松年满脸的岳父相,姿态摆的无比之高,只差沒让炎修羽给他舔靴子,

    对这种人,炎修羽还真是伺候不來,今天他來严家,便是给严家门房撒了一大把银子,叫他不要声张,偷偷进來的,想不到避來避去,还是要和严松年见面,

    严清歌带着炎修羽,不多时就追上了那两名慢慢行走的丫鬟,

    那两名丫鬟听得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惊得魂飞魄散,

    來人可不是严清歌么,只是她身边站的那位男子眼生的紧,她们不曾看到过,但观那绝世的容颜和不凡的气度,必是京中名门贵胄,

    她们相逢的地方离寒友居已经不远了,

    那两个丫鬟心中有鬼,急忙避在路边,严清歌停下脚步,看向她们,道:“你们两个瞧着眼生,是哪里的丫鬟,又要朝哪儿去,”

    那两名丫鬟将头埋到领口里,轻声细语回道:“奴婢两个是严府家奴,去年才被调到明心斋做丫鬟,我们奉二小姐命,去见老爷,”

    严清歌淡淡道:“哦,那刚刚好,我也要去见父亲,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那两个丫鬟呆住了,

    严清歌从來不给严松年请安,从宫中回來后,更是根本不给严松年见她的机会,这在严家根本不是秘密,今天这是怎么了,严清歌竟然主动要去见严松年,

    但是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她们只能心惊胆战的跟在严清歌身后,朝着寒友居去了,

    路上一行人鸦雀无声,各怀心思,气氛沉闷的紧,

    到了寒友居后,看门的婆子看到了严清歌,愣了一愣,才大声喊道:“舞文、弄墨,快叫老爷起來,大小姐和炎小王爷來了,”

    跟在严清歌身后的那两名明心斋的丫鬟一直在猜测炎修羽身份,一听这男子居然是炎小王爷,一颗心苦到了腔子里,

    炎修羽那是什么人,无法无天的大魔头,又是大小姐的未婚夫,有了他在,今天二小姐陷害大小姐那幕戏,一定是白演了,这就算了,若是二小姐的把戏被大小姐拆穿,那才惨呢,

    严松年本來已经睡下了,但是听得炎修羽來了,急慌慌从被窝里爬出來,只穿着一身中衣,提拉着鞋子,跑了出來,他喜得合不拢嘴,偏生又强迫自己挂上一副矜傲表情,怎么瞧怎么别扭,

    “贤婿夤夜前來,所为何事啊,”严松年摸着胡须道,

    “父亲,他來,是因为在外面听了一些严家不好的风声,特地來给我通风报信的,”严清歌冷笑一声,道,

    严松年吹胡子瞪眼,道:“我严家的名声哪里不好了,”

    “哦,那外面怎么纷纷传说,二庶妹在明心斋里藏了个男子,”严清歌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说道,

    严松年吓得手一哆嗦,不敢置信的看着炎修羽,求证道:“这……这可是真的,”

    炎修羽听到此处,才知道严清歌想干什么,他自然的配合着严清歌,回复严松年:“的确如此,此事重大,我才不得不夜半前來,”

    “这……这可如何是好,”严松年被这消息打击的六神无主,一双小眼睛在眼眶里焦躁的咕噜咕噜转动不休,

    严淑玉可是许给了太子的人,这件事要是给宫里知道,便是欺君大罪,严家可就完了,

    严清歌回身嘲讽的看了跟來的两个丫鬟两眼,道:“这两个是明心斋里的丫鬟,不如父亲亲自问问她们,明心斋离有沒有私藏男人,”

    严松年心头正惊恐交加,立刻虎视眈眈,对那两个丫鬟怒声道:“快说,你们二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两名丫鬟想不到严清歌竟然知道严淑玉的计划,腿一软,跪倒在地,对着严松年磕头连连,就是半句话也不吐露,

    严清歌见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是在顾忌那几个被严淑玉掌控的家人,不敢乱说,她冷笑一下,道:“父亲,百闻不如一见,不如你亲自去明心斋看看,就知道庶妹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严松年一双绿豆眼却是落在了炎修羽身上,他踟蹰了半天,终于一跺脚,道:“贤婿也不是外人,你们跟我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明心斋去了,

    明心斋里灯火通明,大门也开着,显然是里面的人还沒有睡下,

    一名在院子里的婆子看到了严清歌他们,登时愣住了,

    严松年气势汹汹,谁也不理,直奔严淑玉闺房,他推开严淑玉屋门,道:“严淑玉,你给我滚出來,”

    随身伺候严淑玉的丫鬟素心急忙过來,对严松年道:“老爷,二小姐晚上吃撑了,正在外面散步消食呢,等会儿才会回來,”

    正说着,炎修羽耳朵一动,道:“有人朝寒友居來了,”

    说着带人从屋里冲出去,不多时,外面就传來了女子的一声尖叫,

    等严清歌和旁人出了屋门到院子里时,就见炎修羽反扭着一名身材高大的丫鬟手臂,将她紧紧摁在地上,严淑玉则满脸泪水,站在那丫鬟身旁瑟瑟发抖,

    “你……你干什么,别以为你是王爷,就能私闯民宅,快点放开我的丫鬟,”严淑玉脸色苍白似鬼,但却不依不饶的指着炎修羽,

    连带严清歌在内,都不知道炎修羽摁着那粗笨的丫鬟做什么,

    炎修羽轻蔑的看向严淑玉,一手抓住地上那丫鬟的头发往上扯,那丫鬟被迫仰长脖子,将一张脸对着众人,

    “这……这……”严松年的脸色越來越难看,先红后青,转而变得煞白,又被一股黑色的怒意笼罩,他恶狠狠的盯着严淑玉,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将严淑玉杀了一样,他猛地一甩袖子,骂道:“孽畜,你竟敢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只见地上那人虽然照着丫鬟穿衣打扮,且面目姣好,肤白如羊脂白玉,但那张面孔明显是男子才有的,怪不得这丫鬟的身材看着那么粗壮呢,合着他是男子,再纤细的男子扮作女人,都会如此,

    这人正是男扮女装的朱茂,

    看到朱茂那滑稽的模样,严清歌嗤的一声笑了出來,

    她本想着带严松年來反捉一次严淑玉的奸,沒想到严淑玉为了叫朱茂在明心斋里躲藏,竟然让他男扮女装,做出这等怪模样,更是将一切都坐实了,

    朱茂羞愤交加,觉得天都要塌了,

    严松年怒道:“将这个东西给我绑起來,关到柴房,老爷我要亲自审审他,”

    严淑玉膝盖一软,跪到严松年身旁,哀求道:“父亲大人,朱公子是信国公府的公子,又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你不能这么对他,女儿和朱公子之间是清白的,”

    可惜这话根本沒人信,朱茂都穿着丫鬟的衣裳跟在严淑玉左右了,若说他俩清白,鬼也不信,

    严松年见严淑玉还在狡辩,怒道:“我管他是谁家公子,你……你这不争气的小畜生,你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为何还要做出这种沒廉耻的事,”

    严淑玉的眼眶里慢慢的蓄上一汪泪水,抽抽搭搭哭着扑到了严松年脚下:“父亲,女儿立志要做个在家的居士,早就不动凡心了,哪里会和朱公子有什么,朱公子來严家,是看上了姐姐,”

    “你说什么,”

    “胡说,”

    “闭嘴,”

    严松年和炎修羽、严清歌三人异口同声道道,

    严淑玉嘤嘤嘤的抹着眼泪,道:“父亲,朱公子去年曾见过姐姐一面,久久不能忘怀,为了姐姐,他形销骨立,差点死掉,佛祖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为救朱公子性命,才冒险让朱公子呆在府里,能够偶尔看到姐姐芳容,难道救人也有错么,”

    听严淑玉竟然能将这种恶事也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严清歌气的笑起來,

    她指着严淑玉鼻子,冷冷道:“庶妹真是好心肠,妙莲寺的几个和尚大师看上庶妹已久,想必庶妹为造七级浮屠,早就解救过那些和尚了,”

    “姐姐休要血口喷人,”严淑玉满脸铮铮之色,看着严清歌,道:“佛门清净,岂是姐姐你能诋毁的,”

    严清歌却是笑而不语,

    事实摆在面前,任是严淑玉再百般狡辩,严松年都不会被她说动,

    他依旧叫家里的下人将朱茂绑了起來,先关着再说,处置完了朱茂,他才怒气连连对严淑玉道:“从今以后,你半步家门也不许出,一个外人也不能见,”

    严淑玉心中惶恐戚戚,她一咬牙,道:“爹,你不信女儿的清白么,那女儿就证实给你看,”说着,严淑玉一弓身子,一头朝着旁边的大松树猛然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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