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川光的目光在怀里不省人事的上司和司机之间来回切换,蹙眉焦急道:“我们去哪里?”
“去医院!!”安室透艰难地喘着气,抓住驾驶位司机的手臂急促道。
“你们还真的就是纯粹的新人呐!”田中健次郎转过头,咬牙道:“刚刚发生这样的爆炸,就带着这样的伤势去医院,你是担心清酒大人不能快点被警方抓到吗?”
“但是他现在需要治疗!!”
绿川光被好友突如其来地怒火惊到,“安室!你冷静一点!”
半晌,安室透终于松开握在司机身上的手,垂头低声道:“……抱歉。”
“我只是……我只是……”他心乱如麻,恍惚地想,我是想说什么?
“别说了,闭嘴吧,关心则乱。”田中健次郎发动引擎,无论到底去哪里,他们首先都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警察很快就会到达此处。
“组织里一定有专门的医疗点。”
话音刚落,田中健次郎便收到两束灼灼的目光,他自暴自弃道:“别看我!我只是个开车的!怎么可能知道这种地方在哪里!”
“……琴酒。”安室透如梦初醒,拿出手机,“他一定知道,我给琴酒打电话!”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中,电话被拒接。
安室透第二次、第三次拨打过去,依旧是拒接。
绿川光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小心地在怀中的人身上摸索起来,当摸到一手鲜红色的濡湿时,他的动作顿住,忍不住颤抖起来,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找出了那部属于清酒的手机。
琴酒无论拒接谁的电话,都不至于拒接上司的电话吧!
庆幸的是,清酒的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点开通讯录,里面的名字少得可怜,甚至凑不满一页。
他的目光从【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上略过,心里一震,此情此景却也容不得他分心去深想了,迅速选中那个备注琴酒的号码。
谢天谢地的是,这一次,对方终于愿意接通。
“喂?有什……”
“离群马县最近的医疗点在哪里?”来不及解释,绿川光迅速打断道。
“轻井泽!”电话那边的声音一沉,“我安排人提前去接应,他怎么了?”
绿川光顾不上理会对方的问题,转头朝向驾驶位迅速道:“去轻井泽!”
田中健次郎闻声点头,调转车头,提速超车,向轻井泽的方向疾驰而去。
轻井泽在群马县与长野县的交界处,幸运的是,他们此刻的位置距离那里并没有很远。
“他出什么事了,让他接电话!”
绿川光被这场原因不明的突发意外和电话那头的质问搞得焦躁起来,提高音量道:“他现在接不了!”
“那就给我说清楚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怒火中烧的声音透过听筒,击打在车内每个人的耳膜上。
“……这是怎么了,听起来像是在吵架啊。”
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紧绷的氛围骤然消失。
“吵架可不好啊,尤其是内斗什么的。”缓缓睁开眼睛,见到近处那双充斥着关切的蓝色猫眼,清水清眯起双眼,忍不住笑出声。
“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绿川。”
他扬了扬下巴,抬起手,示意对方把手机递过来。
绿川光不做犹疑,把手机归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啪嗒一声,手机落在地上。
清水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指舒展又攥紧凭空握了握,若有所思。
“抱歉,我没拿稳……”绿川光俯身捡起落在车座下的手机,再次将其递过去。
“不,是我的问题。”
清水清捏住下属手掌中托着的手机,停顿了几秒,试探性地提了提,眼睛紧盯着手指与机身的相连处,确定真地抓稳了,才将其举起靠近耳侧。
“琴酒,还在听吗?”
“……我在。”听到熟悉的嗓音,琴酒仿佛松了口气,随即又恢复回一贯的冷酷模样,寒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出现了点意料之外的小状况罢了。”清水清悠哉悠哉地把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血迹抹在衣服上,随意道:“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你最好没有在骗我。”
“我才是上级,你这是什么语气?”
太清楚这个下属的偏执,清水清不等对方继续回话,放缓声音敷衍道:“而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就先到这儿,其余的下次再说吧。”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用力地摁向挂断键,难得一次地先行挂断了电话。
琴酒实在是不好敷衍,他思索着,这段时间最好是避着那个孩子走比较好。
终于糊弄过去,清水清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旁边还有另一个下属要应付,抬头的瞬间又重新挂上一副温和的表情。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绿川光眼神颤动,涩然道:“你的手……”
清水清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空了,而那只手机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见笑了。”他徒然地收了收手指,本能地把手向身侧掩了掩,略带尴尬地笑了两声,“老毛病犯了,别在意。”
他一向经受不住那种柔软湿润的眼神,扭过头不再看这个心思敏感的下属,转移话题道:“安室呢?怎么样?”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清水清闻声看过去,坐在副驾驶的人已经保持着侧身探望的姿势不知道多久了。
“那就好。”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金发黑皮的下属一番,确定对方除了略显狼狈以外没有什么负伤,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突然皱眉道:“你这个动作会被交警抓的吧,转回去系好安全带。”
“好、好的。”安室透机械性地应答,愣愣地点了点头,却再没有额外的动作。
是被吓傻了吗?清水清无奈,长叹了一口气,“一个小意外而已,你们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吧?”干他们这行,这么轻易地就开始胆怯可不行啊。
……不,也不全是意外。
清水清暗道,那个公会的新任掌权人还真称得上有两把刷子,竟然敢算计到他们头上了,安排个替身带着炸弹去交易,胆小鬼。
安室透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一些凝固的血块碎成粉末簌簌掉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暗红色的血迹干枯在指缝与掌心,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安室透又抬头看向那个仍一脸无所谓地男人——
额前发丝凌乱,血污、灰尘沾染了那头银发,黑红白三色交织,但是表情依旧自若,似乎毫无异常。
但是他知道这只是表象。
当爆炸的冲击波把他们掀翻,这个人死死地抱住他,他们一并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后他被强硬地压在身下,清酒把他的头按入胸膛。随后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声,以及对方没有及时抑制住而从紧咬的牙关里泄露出的几声闷哼。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抬起手却突然触到一片什么粘腻的液体——他反应慢半拍地意识到那是什么。
此刻,他能看到血迹正洇入座椅,也注意到对方身上不自然的姿态。为什么会连手机都拿不起来,清酒到底怎么了,什么样的老毛病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最后凝聚成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救我?
“在说什么蠢话?”听到下属的呢喃,清水清好笑道:“坐好,系好安全带。”
看着仍一直紧盯着自己的下属,他突然冒出个念头,想摸摸眼前那头浅色的金发,抬手间却看到自己一手的血污,动作不由顿住。
在他收回动作之前,一颗金色的脑袋先一步凑了过来,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清水清哑然,看着垂着头被略长的发丝遮住脸庞而神色不明的下属,一时间愣住。
这孩子是怎么了,突然转性了吗……
于是他略略帮对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清酒大人,到了!”田中健次郎的声音打破车内的古怪氛围。
清水清透过车窗看到前方有一众人正在等待,猜到那大概是轻井泽医疗点的人前来接应他们。
安室透率先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他看到那个不要命的上司神态自若地冲着自己笑了笑,从容地迈出一只脚,还未踏到实处,随即身躯一晃,突然从车里摔了出来。
安室透赶在对方倒在地上之前把人接住,又生怕会碰到他的伤口动作不敢落到实处。
绿川光从另一边的车门下车,见状迅速靠近,紧张道:“怎么了?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清水清尴尬一笑,解释道:“踩空了而已……”
轻井泽医疗点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接管了清酒小队的几人。
绿川光和安室透身上多数是一些擦伤,很快就走出治疗室,倚靠在墙边,守在手术室外等待。
“……那不是踩空。”空旷的走廊里,安室透的声音突然响起。
绿川光侧目看向自己的好友,缓缓道:“他的身体好像突然出了点问题,他意识不到自己没有抓住那只手机。”
“他看起来就像是……”绿川光顿住,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觉得那未免太过离谱。
“就像感受不到与外界物体间的联系。”安室透缓缓抬起头,喉咙滑动,认真道:“他看起来就像是没有触觉。”
与此同时,手术室内,清水清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遮盖住满身的绷带。
他觉得其实根本没必要缠这么多的。
穿着完毕,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突然从玻璃的映射中看到脖颈处仍有绷带露出来一节,他拽了拽领口试图掩盖,却没能成功,索性就不管了。
当脚再一次接触地面,他小心翼翼地踩了踩,随后是熟悉地跌倒,不过这次没有人会扶住他了。
清水清心情逐渐烦躁起来。
在他经历爆炸昏迷又苏醒后,五感失灵中最令他厌恶的一种久违地出现了——
触觉失灵。
他仰躺在地上,觉得自己真的是应该去实验室报道一下了,明明过去的触觉失灵的负面作用大多都只是动作不灵活、反应迟钝、敏感度降低诸如此类,这次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刺目的灯光照进眼睛里,清水清阖上眸子,喃喃道:“好烦……”
作者有话要说:救命啊,我大概是有一种病,就是写到谁就觉得谁好磕的病,我得正常起来,琴酒同志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触觉失灵只是对来自外界触碰的灵敏程度的降低,但是痛觉依旧是在的。【2022425更正为:触觉失灵会影响部分痛觉,详细解释见评论区。】
还有就是更新时间这种东西吧,我看人家作者都定一个固定的时间,但是我还真就不敢随意承诺啥的,万一我哪天爽约了没更新我真的会羞愧的我,但是我可以承诺你们我一定是每天都有在码字的,希望你们别太嫌弃我这个咸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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