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着众人只得强忍了,疲倦的挥挥手:“往后爹爹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辰芸娒起身,却未上车。
她对着南面再度跪下,一丝不苟的行了个大礼,起身时,泪流满面。
众人看的心酸,知她是向家中的母亲跪别。国公爷更是“唉”了一声,干脆转过身,看不得了。
城阳郡主因为心绪郁结,伤了胎气,已被太医勒令静养,太后那里更是指了个医女过来长驻国公府,方便随时照顾。
于是,辰芸娒的出行,她只得送到门口便罢,千般不舍万般伤心眼泪把绢子都湿透了。
十里长亭,终须一别。
辰芸娒上马车前,最后将视线投向了人群末尾。
秋雾明终于停了马,一身白衣站在城门口。他面无表情的杂在国公府人当中一起来送行,却是从头至尾都未曾上前,更未同她说过一句话。
辰芸娒只觉痛切、伤心、愧疚……百感交集,她捂着心口只觉痛不可当。
她的脸色太难看,婢女担心的上来扶助她:“大小姐,没事吧?”
“没事。”辰芸娒狠狠一咬下唇,别过头有些颤抖的踩上马车脚凳,“走吧!”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国公府华丽的紫檀雕花车驾,又一次夹杂在肃然的队伍中缓缓启程,驶向遥远的秋平城。
辰芸娒从未去过秋平城,这是第一次。
她情绪低落的独坐在车内,身体随路面颠簸轻轻晃动,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过了十几里时,辰芸娒仿佛忽然心电感应似的,猛地掀开帘子对外喊骑。
“停车,停车!”
诸人不知发生什么事,慌忙停下。
辰芸娒踉跄的从马车上下来,有些激动有些躁狂的四处张望着。
终于,在东面山顶找到了一个模糊的骑马的高大身影,一动不动的、雕塑似的望向这个队伍行进的方向。
霎时,辰芸娒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了一句:“回去吧。”
然后,转头回到车里。
上官云按捺着内心的讶异,再度看向那个身影,远处似乎还有几个卫兵模样的随侍。
他越看那高大身影越觉眼熟,终于悚然一惊: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耳畔从辰芸娒的马车里开始传出哀婉的琴音,她擅长古琴。
如今却只留有长相思,摧心肝。
莫名的,上官云竟也有些替这二人难过起来,长叹一口气,一扯缰绳:“驾!”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路途遥遥,颠沛辛苦。
辰芸姆走了,谭欢却留在了皇宫。
她手边摆着厚厚的卷宗,是在朝野里收集来的各种关于尚书府的资料。
虽然辰芸姆和太子哥哥是被迫分开,但她还是想做点什么,至少要给国公小姐打一个翻身仗才行。
撑着额头,谭欢努力将注意力放到手中书卷上。
可眼前的文字却一个一个都在飘,混乱的拼凑成模糊的人脸……她有些颤抖的丢掉书,死死咬住下唇。
小容啊……
她眼中泛起怆然的神色,黯然半晌,重又捡了回来。
谭欢强迫自己将思路抽回来。
*
落在大庆手中这么多年,这个秋平城之地,已经自然而然的染上了剽悍的气息,如血相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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