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他几乎没出场
暴雪终是落了下来,如羽毛一般的雪花飘飘扬扬地撒下来,落在树梢上、人的肩上,大地不一会便披上了薄薄的雪衣。
金渊朔站在院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自木叶的爹娘离去之后,他便来到院门外等待,可小叶子她们仍旧未回。他不是不想去寻,而是以他这副身子出门,怕是小叶子还没找到,他便真的要倒在她前头。
他抖落满肩的雪花,缩在院门前一方小小的屋檐下,偏生出些凄凉来。
有者华在,定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他就是放心不下。
时光倒流之后,太多事发生了变化,让他不得不警醒起来。
若是重生的不止他一个,怕是很多事……金渊朔拧着眉头,愁绪浓郁的快要溢出来了。
话说那头,木叶听见身后来了人。
“咔哒”一声,她浑身一哆嗦,连忙转过了身。
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脸生的年轻男人。
村中比她小或是与她同龄的伙伴她都认识,这位脸生的郎君她绝没见过。
这人衣着素朴,手腕和脚腕处皆束紧,一看就是为了行动方便。
木叶不由后退几步,这打扮她曾见过。
上辈子受邀参加筵席时,那些王宫贵胄身后通常都会跟些奴仆以保护他们的安全,那些奴仆通常都是这身打扮,那这个人是谁的奴仆?
两两对峙,那人先笑了出来,露出一对招人喜爱的梨涡来:“姑娘安好,我家少爷着我来护您下山。”
木叶躲在树后,面露疑惑:“敢问你家少爷姓甚名谁?”
那人歪了下头,似是对木叶的话感到疑惑:“少爷未曾提起过吗?您家中修养的公子便是我家的少爷。”
木叶抓着书的手紧了紧,似乎金渊朔确实说过家中有两个奴仆,这可奴仆……
“如何证明?”木叶保持警惕,断不敢两句就随人去了,那可就白活一辈子了!
“虽然这事公子是万万不许我们再提的,但既要证明身份,想是公子应是不会怪罪于我。”那人又笑,圆圆的酒窝里盛满蜜意,“我们公子前几日在您家厨房内摔了个屁股蹲!”
木叶:“……”现下她是真得相信眼前这人是假王爷的奴仆了!
她松开树干,朝人走去:“我们快些下山去吧!”
“好啊!”那人一把擒住木叶的手,将人扯住,“不过可不是往这边走,而是往那边去!”
木叶惊恐地睁大眼,擒住她的男人嘴角挂着邪笑,与刚刚的温顺善意彻底成了两个模样。他手上的气力巨大无比,抓得她疼痛无比,更是挣脱不得。
“你,你是谁?”木叶浑身发冷,连话都有些说不连贯。
那人咧嘴一笑,脸上露出些许邪气,手指点在木叶冻得通红的鼻子上:“傻子才告诉你呢!”
那人一把扯掉碍事的竹篓,一手抓住木叶的腰带,脚下轻点,另一手拍在树上,竟让木叶有些腾飞起来的感觉。
木叶止不住叫出声来,脚踏不上实地的感觉让她心中慌乱。突然又一股气力从她的脚腕处传来,她整个人被扯得从空中直落。
她又落入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眉眼弯弯,看着她的第一眼便挤出两个甜甜酒窝来。
“你!”木叶伸出食指指着,又转眼去看刚才抓她的人,“你们!”
“对不住了嫂子,是我来晚了,让您受惊了!”者华歪头一笑,酒窝愈发深陷下去。
木叶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嫌弃地从男人的怀里出来,警惕地站在一旁:“别和我说你是假王爷金渊朔的奴仆!那个人可已经说过一次了,别指望我再信你一遍同样的说辞!”
……者华沉默了,他准备好的词啊!他还准备在嫂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后好让嫂子罩着他呢!
者华气得跳脚!手指一伸,指着远处和他那张一模一样的脸破口大骂道:“狗哲明!你又顶着我的脸做坏事!”
哲明学着者华的样子也伸手一指,满脸委屈:“你怎么不说你顶着我的脸,天天装嫩呢?”
“让你学!”者华脚下不停几步冲了过去,对着哲明的脸就动起了手。
“我就学!”哲明扮了个鬼脸,毫无压力地接着招。
木叶看着两人打得热火朝天,丝毫顾不上她的模样,赶紧抓上竹篓,将两人打斗的声音留在身后,悄咪咪地溜了。
她可不想和这些麻烦事扯上关系,得赶紧溜走,谁知道那两个长得一样的人是不是相国府来抓她的!毕竟上来就说自己是假王爷的奴仆,就假王爷那样,能有奴仆?她还不了解他!
木叶这一走有些慌不择路,因着回去的路上有那两人拦路,她不敢再往那头走,生怕两人追上了她。
可这一反着方向走,没有了标记,竟让她一时之间失了方向,不知身在何方。
但木叶不敢停,一是这头顶这天愈发昏暗,暴雪将至;二则那两个一看就是有把子武功的人还在找她;三则是害怕会遇到挖坑的人。
木叶脚下步伐不停,这山绵延四处,将她们村子和隔壁村子包在里面,形成一个漏斗形状,唯有一条下雨天会泥泞不堪的土路才能进村。
她只要能下得山去,不论进到哪个村,剩下的路她都识得,怕就怕她出不去这山,更害怕雪落后,路更难行些,山中的严寒也会要了她的命。
索性她还带着些吃食,省着些吃,渡过三天不成问题。
但若雪下了来,下得大些,她便不得不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雪停了再走,只怕会耽误时间又会令她寒冷而亡。
木叶面目凝重,疾步行了一段,身后已不再能听见声响,她环顾四周,闷青色的树叶印着昏沉的天空,让人心中憋闷。
她放下竹篓,跪趴在地上,附耳于地面,四周静悄悄的,也无甚脚步声。
这个时候连脚步声也要躲着些,若是村民们倒是可以结伴而行,怕就怕在不是他们,看天色如此,有经验的村民应早就回了去,决不可能等到现在。
木叶实则在听水声。
她们村和隔壁村是由一条由山中发源的河流分隔而成,河的东面是她们村,河的西面是隔壁村。
两村仅一河之隔,关系融洽,经常互通姻缘。
木叶就是在听这河水的声音,若是能找到这条河,只要顺着这条河向下游走去便能够平安回到家中。
但,木叶支起身子,沉默地背起竹篓,继续前行。
没有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她掏出了两个小土豆,从腰间拿出手帕,擦了土豆又细细擦了手,才一口一口慢慢吃起来。
土豆已经凉了,味道没有温热时好吃,但大约是饿了,木叶仍吃得津津有味。
吃着吃着木叶想起了自己拿帕子擦手的事,轻轻笑出了声。
这习惯是不可能出现在乡野村庄长大的小叶子身上的,这些重生前在相国府被一遍遍训练又一遍遍出错又一遍遍挨打后留下的世家小姐的高贵习惯,真叫她恶心。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回忆如同附骨之蛆,怎么也忘不了甩不掉。
吃完一个土豆,木叶又接连吃了一个土豆,才停下步子再次趴地细听,而这一次和上一次也没什么不同,万籁俱寂。
木叶爬起来继续走。
只要天还没落下雪来,她就还能继续前行。
带出来的手套是副破旧的砍柴用的手套,好些地方都破了口,她朝着冻的通红的手哈了口气,又不断揉搓着缓解寒意。
哈出的气带着雾气缓慢上升,待这气散了,木叶的眼前竟落下羽毛大小的雪花朵来。
暴雪终是落下了。
头顶的树叶遮了大半的雪花,只树叶的缝隙之间飘下几朵。
木叶伸出手去,接住雪花,不过片刻,这雪花就化成一摊水,从她的指间滴落,这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场雪。
她终是失了约,没赶在雪落之前下山。
木叶甩甩头,将那烦人的狗男人甩出脑袋,更加快速地行动起来。雪太大了,看天这雪又是一时半会停不了模样。
现下她必须找个山洞藏身,防止在雪中行走过长,万一雪失了衣裳,她怕是要死在这暴雪天。
这可不行!她还没好好活这一世,怎么能这么轻易死去。
木叶边走边看,脚下的步伐虽快起来但眼却要跟上,因着雪落了下来,昏沉的天竟亮了一些,视野反倒更开阔了。
直到雪铺了薄薄一层,她才在某个土坡后面见着一个一人高的山洞。
她朝着山洞走去,洞看起来不深,但里面有些黑,木叶不敢深入。她卸下竹篓,随意在块石头上坐下,从竹篓里拿出些仍干燥的枝丫,这是她在雪初下时捡的。
木叶又从竹篓里拿出麻绳,用腰间的砍柴刀割出一节来,又从竹篓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火折子,将麻绳点燃,又将干枝丫放于其上,确认火真的着了不会熄灭以后,木叶又出了洞,捡了许多半干不湿的柴,堆在一旁。
干柴总会烧尽只能先多捡些不那么湿的柴放在一旁,待干柴燃尽,这些湿柴也差不多能烧了。
木叶抬头看着洞外满天飘雪,落在大地的每一处地方,心中溢出一丝宁静。
“啪。”木叶转头,洞内深处传来声音。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