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买鸡
木叶拿着肉包子同摊主道过谢后，便进了人群。
辰安三下五除二将包子吃掉，木家小姐能边吃边玩，他可不行，万一正当吃东西之时突发危险，他这拿武器的手打滑可不太好。
说是卖牛，也便是庄买卖，你家同意我家同意这买卖便成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事也便过去了。
木叶看着老叟被围在人群中，同一个体型有些富态的妇人吵了起来。
若说是吵也是有些不恰当，老叟在中间未开口只抹着眼泪，而那妇人却叉着腰面目带着些许高傲的神情。
木叶着一耳朵听着。
半晌才从妇人极快的语速下听出，原是妇人同意买下这牛，却在老叟开出的价上压了一半。
木叶朝身边正在看热闹的妇人搭了个话茬，问老叟牛卖的多少钱。
得出的回答，这钱数确实不高，可这妇人竟还压了一半的价钱。
木叶摇了摇头心中感叹一句这妇人真会做生意，一贯半的钱就想买下一头耕地的头，这牛虽老了但也不至于这般廉价。
田老头本以为有人要买了，那布满深壑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现下听到妇人想半价买去，又露出愁容来，思索半晌老叟不想卖了可这妇人却又偏生想用这低价买去，不让人走了。
她退出人群对着辰安招了招手，辰安便半躬下身体。
木叶悄声说上几句，辰安将竹篓卸下来，木叶将竹篓背上，又指了指一旁的大树，辰安看了一眼才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不一会人群中便传来惊呼声，让出一条道来。
辰安头发凌乱光着半边膀子，提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带血的大刀进了人群，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杀气，那眼睛瞪的老大，显出半眼眶的血丝来，颇为吓人。
木叶看到都是一愣，她只是让辰安带刀进去演一个被欠钱的狠人罢了，哪想到辰安甫一转身便如同真被欠了钱的狠货色。
果然，金渊朔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货色。
“田家老头，快还钱来！”辰安怒吼道，手中的刀子在空中舞得发颤，像是下一秒就会落下来，落到围观人的头上。
人群随着这刀呼号着退后。
首当其冲的妇人自然是吓得惊慌失措，恨不得当场逃出去，但这占便宜的事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碰上的，她咬牙忍着。
田老头没想到现在自家的牛还没卖出去，这催债的人又来了，苦着一张脸，便又要抹起泪来。
这些天他是日里也哭夜里也哭，眼睛发昏，一时之间竟没认出来辰安到底是不是债主，但是这般叫着他名字直接喊还债的应当是没错的。
他张着嘴，啊啊了几下，却又被那刀吓着，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辰安连着木叶跟她说得话都没用上直入了正题。
“便是你要买他的牛吗？”辰安吊着眉梢斜着眼，右手执刀指着丰腴的妇人。
“是……是。”妇人不再叉腰，缩着身子小心答着。
“那你打算多少钱买下这牛啊？”辰安收回刀，未拿刀的手拍在老牛的身上。
妇人被这拍牛的巴掌声吓得瑟缩了两下脖颈，本就丰腴，现下看起来便如同没长脖子似的。
“一贯半？要不两……贯钱。”妇人说着声音愈发小了。
辰安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声音拖长略带嫌弃：“啊！你说多少？声音这么小，我刚听你声音挺大的！”
妇人更害怕了，她就是爱占点小便宜，也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怎么这人就盯上自己了！
“我……我不买了！”妇人说着说着就往后退，扒开两人的缝隙就往里钻，转身便走了。
木叶：……这妇人的战斗力这般不行的吗？她还准备了好些话给辰安，辰安还都没说呢！
戏也没看上，木叶心中郁闷，早知道这夫人战斗力这般低下，刚才就该她自己上，要不是看着那妇人的体型，压也能把她压死，她绝对要自己来。
人都散尽了，辰安才穿好衣服牵着牛走来。
那老叟跟在牛后面，一边走一边哭。
“能不能缓缓？能不能缓缓再还……”田老头扒着辰安的袖子，哭得满面都是泪痕，恨不得要跪下去。
辰安着实受不了这种场面，将牵牛的绳子交到木叶手中，退到了一边。
田老头的目光自然也随着这绳子落在了木叶的身上，他上前两步，想要跪下求情，木叶赶紧将人扶起，把绳子交还了回去。
“老人家莫慌，我不是来抢你的牛的。”田老头看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年轻姑娘，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紧握着的牵牛绳，连哭都忘记了。
木叶带着人去了药房门口，辰安帮人牵着牛站在外面。
田老头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药方来，期间止不住回头看自家的老牛，生怕那原先凶狠的男子将他的牛偷走。
“莫怕，我还在这啊。”木叶为田老头掀开了药房的帷帐，田老头点点头满面愁容地顺势进了去。
整理药材的小童本看到有人掀了帷帐，赶紧走出了台前，发现进来的是田老头，又巴巴地转回去了。
田老头小心翼翼地将药方置于台上，满脸写得都是局促。
“田家阿伯，我们这真的没法再赊药材给您了，之前我家先生上门去您家就诊，瞧着您家困顿，可是一分诊金都未收取……”小童在柜前理着药材，眼也不敢看向田家阿伯，他虽心疼却也帮不上忙。
“烦请小郎帮着拿上几副药吧。”木叶放下帷帐落后了一步，刚进来便听到拿药的小童有些委屈的抱怨。
小童抬起头来，打帷帐前来了个带着面纱的姑娘，梳着既不是未婚姑娘家又不是妇人的发髻，头上没有什么多的装饰，只一根简朴的木头发簪。
“这位姑娘要替田家老伯付钱吗？”小童有些不可置信，连手下的动作都忘了，瞪大了眼睛问道。
木叶没回话，只微笑着点点头。
小童一瞬间有些欣喜，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是因着什么原因出钱，但有人愿意帮着田家一把，总归是好的。
那药方他已见过好几次，早记得牢牢的，只是这药方上的药他一次也没拿过，现下可好了。
小童配好药，将药用油纸包起来，包上了个五副药，用绳子串起来方便人拿。
“田家老伯这里是五副药，一天一副，早上起来便熬，三碗水煮成一碗，温了喂下，等大娘有起色了，能下床了，便带着她多出门晒晒太阳散散心，她这是心病，急不来的。”小童将药递给田家老伯谆谆嘱咐着，待得老伯都记清了，才抬起头来挂上笑意朝着木叶拿药钱。
木叶将半两银子放在台上，浅笑着问了句：“可够？”
小童将银子拿起，有些心虚地看了两眼眼前的姑娘，咬了下唇，方才开口道：“够了。”
木叶摇了摇头，未说什么，只率先出了门去。
小童看人走了出去，方才将钱收下，从台前绕出，走到田家老伯面前：“这钱还有余，这药若是吃完了大娘的病还未好全，您还可再来，若是好全了，也可来我这取了。”
田老头自抬起头来，心中皆是羞愧，小童竟昧下那位好心的姑娘的钱，只为给他留个后路，他们自都是一片好心，却一人扮了坏人，一人吃了亏。
田老头右手提着药，左手牵着绳，老牛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他不住的回头看，那位好心的姑娘与装狠的小郎正跟在他的身后。
那姑娘说要去他家买小鸡崽子的时候，他更蒙了。
好半晌他才劝道，说是这天气冷，不一定养得活，可那姑娘执意要买，还说借予他的钱便是为了买他家的小鸡。
劝又劝不动，田老头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上前带路。
想是家中已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这姑娘又主动替他付了药钱，不过是要些小鸡崽子罢了，若是她带回去养死了，他日后再送些过去，也便不让人吃亏。
木叶本没抱希望的，想着这田家至多不过养了几十只小鸡崽子，又卖了些出去，定是不剩多少。可到了田家，满院子小鸡崽子在三只老母鸡的带领下到处翻虫子吃，偶尔还几只嬉闹起来，母鸡“哦哦”两声，便乖乖走到母鸡旁边。
难怪那卖馍馍的摊主会露出那般可惜的神色，这般精神的小鸡若是出生在阳春三月，天气暖和的时节，怕是不过两三天就能卖个精光。
可现下这个时节，今日是大太阳天，可能明日温度便会骤降，飘下雪花来。
这幼小的鸡自然是不大能保得住。
田老头赶紧进了屋去看了看自家的娘子，生了炭火将药先煮上。
待回了院子，那好心的姑娘正站在院子的长廊里手上拿着只半大的小野鸡看着满院子的小鸡乱跑。
他也不多问这小野鸡是从哪来的，毕竟看小野鸡还穿着衣服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刚捡来的，指不定是这姑娘家的癖好，爱养些小野鸡玩。
“这位姑娘……”
木叶回头，笑了一下：“田家阿伯你叫我小叶子就好。”
田老头顺从地点点头，喊了声“叶姑娘。”
木叶笑了笑，却也没纠正，算了算了，田家老伯现在正心慌着，没必要这般讲究。
“您看您要多少只？”
木叶指了一下画了一个圈，虚虚数过去大约有十个鸡左右。
田老头点了点头，正准备抓起来放进那个男子背着的竹篓里，便听到木叶开口。
“除了那几个，剩下的我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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