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空空如也
“说什么呢，一个乡野村夫比得上我们老大？”者华撑着脸细细打量着宋致，脸俊、身正、有把气力但没钱没势，怎么看都不可能比得上老大。
哲明嗤笑一声，嘲笑道：“你们老大看上的女子难道不是乡野村妇？”
“那怎么能一样！”者华站起身来反驳，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宋致看过来的眼神了。
哲明按住激动的者华，继续逗着自家的师兄：“那有什么不一样？再说了，乡野村夫配乡野村妇不是正好？”
者华反手扣住哲明的手腕，语气都带着威胁：“你是不是在找茬？”
哲明扬了眉头，又反手也把住者华的手腕：“我看你们老大再在京都里呆上些时日，这结果也不定会怎么样。”
“想打架？”
“打就打，谁怕谁！”
宋致：……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哲明和者华倒也顾忌着这里还有外人，皆没使些武功路数，全是肉搏，也便不过一会，两人皆是瘫倒在地。
看着两人大约不会再打了，宋致歇了进灶屋提醒的心思，满头满脑全想着这院子该如何弄。
他大致看了下方位，又脚量了下尺寸，想是这院子怕是他带个十个兄弟两天便能弄完，但……
者华正观察着，眼见着宋致那小子的眼神三不五时便往自家嫂子身上去，他心下还真有些担忧。
如今京都形式诡谲，相国府几次出手不仅没得到人，反倒失了一位公子，虽只是个庶子，但到底也是相国府的人。
相国府如同个张嘴吃食的蚌，受了惊吓自然将势力全部收回去合在壳中，再一次张开壳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就算他们老大加上那位再怎么紧锣密布，也无法撬开蚌壳的嘴。
一日这蚌不出来吃食，一日他们老大便不能完全丢手京都的事物，而嫂子又刚跟他们老大吵过架……派他这个小啰啰过来有何用！
吃完午饭，宋致还赶着回去，便率先告了辞。
哲明倒依旧同个大爷一般，吃完饭便撂了挑子，躺在屋顶上晒太阳。者华就没那么敢了，他帮着收拾了碗筷，想洗碗却被嫂子推了出去。
木叶倒也不是心疼人，她主要是心疼她这两个碗，万一碎了，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去哪弄。
今日煮的饭格外多，想着三个大男人，她煮的饭份量也是足足的，因此这锅巴也是满锅那么大，特意将锅巴上的饭刮了干净，哲明巴巴等着锅巴饭，木叶只打发了人出去。
这么好的锅巴她得换种吃法。
将还带着水份的锅巴倒放在锅中，因着有水分这锅巴也不会裂开，将锅盖盖上，在灶里点上一小把火，细细烤着锅巴，待锅巴传出微焦的气息便可熄了火。
掀开锅盖，此时锅巴的水分已经被蒸发了大半，从旁边扯下来一些，听着脆脆的。木叶尝了一小块，仍有些水分但也不耽误接下来的事。
者华带过来的东西里有一罐菜籽油，这东西穷人家可真少见。木叶也是在相国府才见过，那时候厨娘正用这油炸着锅巴，她凑近闻了闻，与猪油完全不同的熟油气息，炸出来的锅巴也是金黄酥脆。
只是这东西府里决计不会上到主人桌上，也决计不会叫有权势的主人家吃锅底的锅巴这种掉价的东西。
因此那样子的金黄酥脆木叶即使想吃却也从未入过嘴过。
既要炸些锅巴吃，那便一并炸些吃食。
取一只汤碗，放上大半盆水，再加入适量盐、碱、矾，将手伸进去左右摆动，直将水中打出碱花方才停手。
先将一半碱花水倒入盆中，倒入适量的面粉打入鸡蛋，揉吧揉吧，将面团拿起狠狠砸在盆中，这样更劲道也更有嚼劲……
者华和哲明正扒在灶屋门口看，灶屋里木叶正将面团往板上砸，砸得啪啪直响，叫人一听一哆嗦。
“要是当初我知晓她有这番气力，怎么着相国府这钱我也得再多要一些。”哲明捂着胸口，龇牙咧嘴。
者华一巴掌拍到哲明脑袋上：“你还说呢，要不是你，嫂子也不会和我们老大吵架！”
哲明被打了个懵圈，立刻反击双手掐在者华脖子上：“你们老大想把人当金丝雀养着，这也能怪在我头上？”
“你胡说八道！”者华反掐回去。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他不就是那意思！”哲明看者华起劲，也用了劲，他们同岁，几乎一般大，只是师傅先捡到的师兄后捡到的他。
“老大他有自己的打算，你懂什么？”者华的声音都弱了两分。
“我倒觉得相国府的那个庶子都比你们老大来得果断！”
“你别再这里胡言乱语！”
“你还一叶障目！”
“你们俩给我滚出去！”
者华、哲明：……两人识相地出了去。
者华和哲明趴在门框上木叶是知道的，说得话她也听了个大概，现下竟在她背后大声吵起来，着实让她忍无可忍。
金渊朔他是什么意思？
木叶嗤笑一声。
金渊朔有什么打算？
木叶将面团拿起来，狠狠砸在板上。
与我又有何关系呢？
天地之大，她决不会因为一个人舍弃自由，囿于一方高墙之中，只一片天便将人困了个彻底。
“好像砸面声更大了……”
把砸好揉好的面团团起来放在一边醒，这边将锅擦上一擦，加大灶火，将菜籽油倒上一半，待油烧得冒出青烟后，再等上一等，放入一小块锅巴。
锅巴入油锅，先是沉下去，而后极速浮了上来，油裹着锅巴将锅巴的炸得膨开来，原本米白色的锅巴也变成让人食指大动的金黄。
木叶用筷子将锅巴翻了个边，让两边皆能被炸到。
不过一会，哲明和者华又趴到了门框边。
“大姐，什么好东西这么香？”哲明挤开者华，双眼发着精光，恨不得扒在锅边往里瞧。
这块小锅巴已经炸完，用筷子将锅巴夹起，放在篓子里，篓子下面放着汤碗，锅巴上还带着油且烫需冷冷，用篓子装着，油便能顺着流下来正好流入碗中。
哲明也不管木叶有没有回答，先进了灶屋站在了锅巴前，伸手便要捞走。
木叶也不提醒，让他吃个苦才好。
哲明右手拿上锅巴迅速往嘴里塞去，虽烫但能忍！
他嚼了两下，先是咔吧咔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炸完后的锅巴酥脆至极，而后是锅巴上的菜籽油混在其中，香味浓郁，他迅速嚼着，充实感满溢在唇齿之间。
“不烫？”木叶被哲明越吃越迷惑的表情取悦，笑着问。
哲明摇了摇头，半晌将嘴中的锅巴全部咽下去才开口道：“怎么有鸡肉味？”
木叶只笑了笑不再说话，继续翻着油锅里的锅巴。
这一次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木叶多下了几块，三四块锅巴在油锅里翻腾，米香味混着油香味在她的鼻头打转。
将这一锅捞起来，放到篓子里晾着，哲明又想伸手，木叶用筷子头抽了一下他的手，他才算安分起来。
者华扒在门框边，有些心虚不敢进去。
闻着这香味，又看着哲明吃，他自然是馋的不行，可他有些不敢进去。
嫂子和老大吵得那样凶……
木叶的余光注意到者华踌躇不前的模样，倒也怀念起他之前嬉笑的模样。
“你再不吃可叫小明吃完了。”木叶也没抬头，眼睛还是注视着锅里的锅巴，只是这话却叫者华支棱了起来。
不愧是我们大嫂！
木叶捏起一块已经凉好的锅巴，金黄的颜色可比秋叶，放在嘴边咬上一口，极脆极香，仔细嚼嚼，口齿生津，甜滋滋的，也确实如哲明所说，好像有鸡肉味。
锅巴都炸好以后，面也醒得差不多了，将面团切开成一个个小块，将小块拉长至人手臂一半的长短，在两个长条叠在一起，用筷子在长条中间从上往下压下去，木叶拽着两头，小心地放进油锅里。
不一会，这物便蓬起来，一端蓬起来后，另一端便顺势落进油中，继续炸。
用勺子盛些油浇到这物上面，直至面粉的白色变成了金黄，再用筷子夹着这物在油锅里四周转上一转。
哲明手中拿着锅巴，正啃得哼哧哼哧：“嚯，油炸鬼！”
者华从后面挤过来，也围着看。
木叶将油炸鬼翻上几番用筷子夹起来放到篓子里，这油炸鬼刚炸出来时酥脆可口，咬下去啪、啪直响，待放些时日，便吸了水汽，变得软趴，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不着急再炸，木叶等篓子里的油炸鬼凉了，揪下一点来吃了些，感觉不错后，重复了步骤。
哲明赶紧拿了木叶揪剩下的，者华抢了一半，两人急急往嘴里塞去。
“啪！”哲明赶紧拿手接着碎屑，这油炸鬼外皮炸得酥脆，咬上一口，竟落了满手的渣。
若是每日都有这等美食吃，好像就此安定真得不错。
哲明又摇了摇头，还好木叶没受权势蒙蔽否则现下困于一隅，他可无法天天吃到这么多好东西。
木叶翻着锅中的油炸鬼，思绪有些乱飘。
往日里他最爱钻进灶屋找吃的，她做饭时，他会待在灶前看火与她搭话。
现在，木叶的眼神落过去，灶前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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