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林一把掀开被子,穿了鞋走过去拉开屋门,看见被满身风雪的顾瑶瑶,心道他还不如见鬼呢!

    这可是男子寝舍!

    她一个女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萧兄出什么事了?”除了这个,冯林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他不等顾瑶瑶回答,立马披了件斗篷,对顾瑶瑶道,“萧兄人在哪儿?”

    “在家。”顾瑶瑶说。

    冯林二话不说地出了屋子。

    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顾瑶瑶淡定地说道:“没马车哦。”

    大过年的,又碰上风险,牛车马车都没办法雇到。

    冯林想也不想地说道:“没马车难道不会用腿走吗?你赶紧的!”

    顾瑶瑶:“哦。”

    走不动的人又不是她。

    事实证明,冯林的体力当真不如顾瑶瑶,一路上,顾瑶瑶脸不红气不喘的,冯林却是几度差点趴下。

    等好不容易到了顾瑶瑶与萧清朗的家时,冯林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门,定睛一看,却被里面的场景弄得有些傻眼。

    只见萧清朗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老太太教顾三白剪窗花,那气色要多红润有多红润,哪儿半点生病的模样?

    “回来了。”萧清朗冲二人打了招呼。

    “是小冯来了呀,快坐!”老太太也打了招呼。

    顾三白一贯看冯林不顺眼,然而今天意外的没给冯林白眼。

    冯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愣地看向顾瑶瑶:“不、不是萧兄他……”

    顾瑶瑶摊手:“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冯林:“……”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这么狡猾呀?

    冯林在顾瑶瑶与萧清朗这里度过了背井离乡的第一个除夕,由于有他厌恶的顾瑶瑶与顾三白在,本以为会不大自在,结果竟是意外的和谐。

    顾瑶瑶按村子里的习俗包了饺子,也按他与萧清朗家乡的习俗做了桂花糖年糕,当家乡的味道涌上舌尖的一霎,他眼泪一下子冲出来了。

    不是感动的,是真的太太太太好吃了!

    啊!

    这个小恶妇不是当地人吗?为毛把糖年糕做得这么香啊?!

    冯林吃得眼泪哗哗的。

    起先的确是好吃得哭了,后面则是勾起了对家乡的思念,他开始惦记家中姐妹以及年迈的爹娘。

    也不知不在家的这一年,他们都过得怎么样。

    顾三白见他哭得这么惨,破天荒没呛他,还把自己的那份糖年糕也分给了他。

    这无疑是个热闹的除夕,对冯林来说如此,对顾瑶瑶几人也是。

    顾瑶瑶前世的除夕都是一个人在组织里过的,长大后她不再是组织里的实验品,但也不过是从实验室搬去了另一间屋子,人仍旧只有她一个。

    顾三白以往都在顾家过年,顾家倒是人多,可谁都不会注意到他,譬如今晚他跑了,他保证没一个人会发现。

    老太太完全不记得从前的年都是怎么过的了,反正这个年她过得挺开心就是了。又亲自贴了对联,又教顾三白那个憨憨剪了窗花,果然比她剪得还烂,心里登时平衡啦!除此之外,瑶瑶还破例让她吃了五个蜜饯,平时都只给吃俩。

    萧清朗很平静,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但顾瑶瑶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隐约散发出来的那股怅然。

    比平时更多。

    几人守岁到半夜。

    家里只有三间屋子,不好委屈老太太与人挤,顾瑶瑶于是将萧清朗的屋子收拾了出来,让冯林暂住。

    冯林与萧清朗关系再好,也并不知小俩口至今没同过房,他十分爽快地住下了。

    算上栈的那一晚,这是二人第二次同塌而眠,顾瑶瑶的床铺比栈的宽敞许多,被子也够厚。

    除夕是不熄灯的,桌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二人躺在各自的被窝里,萧清朗闭上了眼,顾瑶瑶知道他没睡着。

    “这个年过得好吗?”顾瑶瑶轻声问。

    不等萧清朗作答,一只纤细的小手伸进他的被窝,抓住了他冰凉而僵硬的手。

    顾瑶瑶:“明年会更好。”

    萧清朗讨厌除夕,因为每个除夕的夜里,他都会梦见无边的大火。

    他试图不要入睡,可一闭上眼,就能深深感受到那股火光中的绝望。

    “萧清朗,先说好了,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的!”顾瑶瑶一本正经地说。

    “谁要对你动手动脚的了?”他烦躁地撇过脸。

    顾瑶瑶端了一碗水来:“那谁能保证啊?你们男人嘴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为防止你做坏事,我要在这里放一碗水,你半夜要是敢爬过来打翻这碗水,你就是禽兽!”

    “好,我要是过来了,我就是禽兽!”

    他怎么可能会过去?

    他对这个女人一点想法都没有!

    第二天醒来后,他得意地看了眼一脸发懵的顾瑶瑶,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就是对你没兴致吧?

    哪知顾瑶瑶非但没有开心起来,反而甩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连禽兽都不如!”

    萧清朗唰的惊醒了!

    他坐了起来,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屋子,墙壁上贴着几个歪歪斜斜的福字,窗户上贴着丑得不忍直视的窗花。

    都是老太太与顾三白的杰作。

    萧清朗总算记起这是在哪里,他看向自己身侧。

    顾瑶瑶面向他侧卧而眠,有着婴儿肥的脸颊被压得肉嘟嘟的,小嘴儿也撅着。

    她一直抓着他的手,抓了整整一宿。

    萧清朗想到了那个奇怪的禽兽梦,英俊的小眉头一皱,冷冷地拿开了顾瑶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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