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的几日,国子监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率性堂月考的试卷泄露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萧清朗的考卷,这种考卷若是倒数,那率性堂没人不是倒数了。

    试卷是郑司业批改的,很明显,他在恶意针对萧清朗。

    第二件事是郑司业几年前与人结党营私的账本在国子监流传开了。

    国子监里贵族公子多,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有拥护郑司业的,也有刚正不阿的。

    账本很快就传到了陛下的手里。

    陛下雷霆大怒,将郑司业叫来御书房,狠狠地痛斥了一顿。

    庄太傅也在场。

    郑司业是庄太傅阵营的人,庄太傅自然要保他,可证据确凿,保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出宫后,庄太傅恨铁不成钢地问道:“怎么回事?这种东西不是早让你销毁了吗?你怎么还留着?”

    郑司业委屈道:“我……我大概是销毁的时候漏掉了,恰巧漏了这一本……让什么人给捡去了……”

    庄太傅道:“那怎么现在才抖出来?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没有啊,我就……”

    “就怎么?”

    郑司业支支吾吾地将针对萧清朗的事儿说了:“……他只是一个小县城的穷书生,谈不上得罪的!”

    对方比自己身份高,才叫得罪。

    萧清朗这种小角色,充其量只能叫欺负!

    郑司业面色一变:“难道是这小子?”

    庄太傅淡道:“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还没这能耐,多半是有人不愿意看到老夫的人坐上国子监祭酒之位,所以才在紧要关头拆了老夫的台。”

    郑司业怔怔道:“会是……谁?”

    庄太傅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宣平侯府的方向,冷笑道:“普天之下,敢这么与老夫作对的,除了那一位,还有谁?”

    庄太傅训斥完郑司业,又回御书房去安抚陛下了。

    他采取的策略是,绝不否认郑司业犯下的过错,但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看得见的猫腻总比看不见的强,况且这也是几年前的旧账了,如今郑司业再没出现过类似的行径,证明此人有悔过之心。

    恳请陛下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再者,国子监属于青黄不接的尴尬阶段,没有比郑司业更适合担任祭酒之位的人。

    李司业到底年轻了些,资历也不够,手段更是青涩,镇不住那帮老顽固。

    有时候就是像郑司业这种滑头又有手段的人,才能成为一把更锋利、更能为陛下披荆斩棘的刀。

    要不怎么说庄太傅能耐呢,这剖析问题的角度,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说。

    可陛下就觉着这是实心窝子的话,他也希望昭国的朝堂一片清明啊,但也正如庄太傅所言的那样,太老实的刀太钝,不好使,太锋利的刀又有多少点儿划手。

    想找一把又锋利又不绝会伤到自己的刀,太难太难了。

    如果老祭酒在就好了……

    最终陛下还是被安抚住了,保留了郑司业的官职以及几日后册立他为国子监祭酒的决定,只罚了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对外就称账本其实是伪造了用来污蔑郑司业的。

    郑司业守在皇宫外,见庄太傅出来,虔诚地拜了一拜:“太傅对下官恩同再造,下官日后一定为太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庄太傅冷声道:“别以为陛下不追究你就高枕无忧了,你以后不要再任性妄为,叫人抓住把柄!”

    郑司业冷汗冒了冒,躬身道:“是,下官记住了。”

    庄太傅又道:“还有月考的事,你自己得想个法子圆过去!”

    “……是!”

    郑司业牙疼地回了国子监。

    萧清朗正坐在树荫下为林成业补习,见郑司业气冲冲地过来,他淡淡地睨了对方一眼。

    郑司业突然就涌上一股直觉,这件事是萧清朗干的!

    但这很奇怪不是吗?

    月考的试卷藏在壁画后的暗格里,账本藏在明辉堂的密室里,萧清朗哪儿来的通天本事知晓他这么多秘密,又如何瞒过侍从的把守潜入明辉堂而不被发现?

    郑司业的心里犹如堵了一团火,烧得他上不去下不来。

    萧清朗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多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郑司业妥妥被激怒了,甭管是不是这小子,他都对小子厌恶透了!

    偏偏他不能再对这小子动手!

    “啊,郑、司业。”林成业发现了对方。

    萧清朗把改完的试卷递给林成业,上面圈出了他写得不够细致的地方,随后萧清朗淡淡望向郑司业:“郑司业是来道歉的吗?”

    “道、道什么歉?”郑司业一愣。

    萧清朗淡淡地掸了掸宽袖,一派闲适地说:“我的卷子啊,我似乎一题都没错,郑司业是怎么给我定成绩的?难道真如传言的那样,郑司业是故意针对我?”

    是啊,我就针对你怎么啦?

    有本事你咬我呀!

    一个时辰前的郑司业敢这么说,现在却不能了。

    郑司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那日明明给他们说的是正数第一,不知他们怎么听岔了,给你弄成倒数第一。”

    “哦。”萧清朗挑眉,“那劳烦郑司业把成绩改过来?”

    郑司业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跳:“……改,马上改!”

    郑司业不仅得把萧清朗的成绩改过来,还得当众给萧清朗道歉,这是庄太傅给他下的死命令。

    若连这点忍辱负重都做不到,那他不配成为庄太傅手里的刀。

    郑司业欺负萧清朗时心里有多爽,道歉甩给他的耳光就有多响亮。

    郑司业死死地拽紧了拳头:“你给我等着,等有一天我做了国子监祭酒……”

    有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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