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正事,雍正探究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离钺疑惑回望。

    她生就一双明澈的眼睛,哪怕疑惑着,也不显迷茫,有一股子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坚韧。

    雍正最喜欢她的坚韧,但看着这双明澈的眼睛,他便明了,她对他没有情。

    他很少思考情情爱爱的问题,只是那日贵妃求到皇后跟前,他恰巧在里间小憩,将贵妃的情深听得一清二楚。

    贵妃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宠爱旁的女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她已方寸大乱,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变得面目全非。她变了他就不喜爱她了,她会死的。

    所以,她求皇后让黎贵人搬离翊坤宫。她不闻不问不看,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当作,他最宠爱的还是她,就不会嫉妒不会改变了。

    贵妃走后,皇后劝他说:“贵妃纵有万般不是,对皇上的爱重却无人能及。她还年轻,修不来臣妾的镇定从容,皇上怜惜她,多给她一些时间罢。”

    或许贵妃知道他在里间,或许那些话就是说给他听的,但毫无疑问,她看他的眼神,就是女子看挚爱之人的眼神。

    以贵妃为标准,其他女人对他的情便都不纯粹了。

    身为大清的皇帝,自幼见惯了勾心斗角利益纷争,雍正当然不会奢求什么真爱,他也没闲心同谁谈情说爱,这些女人乖巧地做他的女人就够了。

    不过,难得遇见一份深情,也难得遇见了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为后者伤了前者忒不值当。

    同样是使争宠的小手段,贵妃争的是他这个人,除了他的爱什么都不求;黎贵人争的是他的宠,是想让她自己和娘家人过得更好。

    两厢对比,再新鲜的趣味都不吸引人了。

    最近黎贵人还找着了得宠捷径,一门心思讨好皇后,恐怕都不曾想起他片刻。

    给这女人贴上“投机取巧没心没肺”的标签,雍正毫不留恋地走了。

    他走得干脆利落,豆芽瞪眼:“他就走了?”

    “不然呢?”

    “他凭什么对你不感兴趣了?”

    离钺哭笑不得:“你到底想不想他感兴趣?”

    豆芽反正就是不爽:“为什么?”

    “工作积压,新年开工太忙,没闲情聊骚了吧。”

    “哼,变心比蹿稀还快的老男人。”

    “……”

    离钺庆幸自己没黑粉,转移话题道:“不说他了,带你去撸猫。”

    这几日和吉常在闲逛,在景阳宫那边发现了一只猫,勾搭了好几次都没摸到,豆芽和吉常在跟它杠上了。

    离钺去体泰殿喊人,吉常在连忙换了套衣裙擦了香膏口脂。

    离钺调笑:“每次都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偷腥的猫。”

    吉常在花蝴蝶似的围着她转了两圈,卷起香风阵阵:“我打扮得香香的,说不定那猫儿闻了喜欢,就愿意给我抓抓它的背了。”

    “妄想。猫鼻子灵敏,你擦了香膏,它被熏到,会更不愿意搭理你的。”

    吉常在一手拎着食盒,另一手挎着离钺,不服气道:“总有一种香是我和猫儿都喜欢的,我挨个试,它终有一天会理我的。就像我常给你送松子,你现在不就跟我好了吗?是不是是不是?”

    她比清玥还小两岁,性子尚有几分跳脱,蹦蹦跳跳的拽着离钺的胳膊摇得她头蒙。

    “是是是,你说的对。”

    两人溜溜哒哒地来到景阳宫,一只胖胖的花猫正卧在西南角的一处回廊栏杆上,摆着尾巴晒太阳,惬意得不行。

    吉常在蹑手蹑脚地靠近,叫着随口给它取的名字:“小花呀,这里有很多小鱼,吃着鱼被挠痒痒很舒服的哦,过来过来。”

    小花瞟了吉常在一眼,叼起她手中的小鱼,迈步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吃着。

    吉常在刚伸出试探的手,它立即回头哈气威胁。

    显然,这是只只想白嫖小鱼的渣猫。

    损失了小鱼却没摸到它一根毛,吉常在挫败地退后。

    离钺对猫不感兴趣,闭眼换豆芽上场。然而结果是一样的,哄了半晌,又被白嫖了一碟小鱼。

    见她们没有小鱼进献了,小花舔舔爪子,餍足地踩着栏杆走了,留给俩大冤种一个优雅又高冷的背影。

    吉常在咬手帕:“它好过分,吃我那么多小鱼都不给摸一下!”

    “嗯,很过分,赶明儿逮着它撸秃它。”离钺拎着空食盒牵着她往回走。

    “不能用蛮力,会吓到它的。”

    离钺吐槽:“猫奴。”

    吉常在反驳:“你还不是一样?”

    路过御花园,红梅开得正盛。

    吉常在见她一会儿嫌这支开得太过,一会儿又嫌那支开得太少,挑来拣去非得找着最有意境适合插花的,甚至不在意形象往树上爬,酸道:“没良心的,就只想着给皇后娘娘挑梅花,娘娘又不喜欢梅花。”

    “娘娘没说过不喜。”离钺咔咔折了几支,从树上跃下,分了两支给她,“喏,不会忘了你的。”

    “贵妃娘娘才喜欢梅花,送错了还不如不送。”吉常在接过梅枝抱怨,“就会拿不好的来哄我。”

    “贵妃喜欢也不意味着皇后讨厌啊,不会错的。”离钺伸手欲抢回梅枝,“嫌不好就还我。”

    吉常在把花背到身后:“不还。”

    回到永寿宫,离钺将梅枝交给了侍女。

    吉常在悄声问:“你特意给皇后娘娘折的,干嘛不亲自交给她?”

    “谁给都一样。”

    吉常在嘲笑她:“你们也真是的,强行来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一套。”

    看似什么交流都没有,私底下小动作可不少,几支花几块香,一个给对方演武,一个给对方诵经,当谁看不出来呢?

    离钺拧她的脸:“这嘴真不会说话,哪有强行?”

    “哦呦~被说穿了还恼。”

    “啧,欠揍的丫头。”

    “嘻嘻。”

    天微亮,永寿宫前院的诵经和练武便又开始了。

    离钺和灵巧在这边练武好几天了,院里人瞧稀罕瞧到忘记干活的劲头已过去,偶尔做活累了才抬头看看她们。

    只有皇后仍旧会站在佛堂门口观看,直到她练完武收势请安,互相打了招呼各回各屋。

    用罢早膳,夏荷来传,离钺没多问便过去了。

    皇后在玩香。

    压平香灰,摆上香篆,填进两勺香粉,取走香篆,点燃,幽幽的琥珀香便散发出来了。

    离钺捏起旁边的香炉盖盖了上去:“这香不错。”

    皇后笑道:“今天不送你香。”

    “好吧,自作多情了。”

    “今儿你生辰。”

    离钺想了想:“好像是的。”

    “有件特别的礼物送你。”皇后起身往西间走。

    离钺期待地跟在后头。

    西次间,两米多长的兵器静静地靠立在墙边,它有着银白的枪尖、月牙状的侧刃、镂花精美的竹柄。

    这是一杆方天画戟。

    离钺拿着皇帝给的那没卵用的玉佩,跑了好多回都没能说服武备院给她造一杆,让整成蜡枪头的他们都不愿意,害她失望得很。

    这么猝不及防的,心心念念的方天画戟就到手了?

    离钺握住戟杆掂了掂,重量也合适,除了没开刃,跟她想要的方天画戟毫无差别。

    皇后见她轻轻松松就拿起了需要人抬的兵器,笑问:“如何?”

    离钺笑容满面:“心动,满意。”

    “试试么?”

    “试试。”

    来到院里,离钺舞了个圆花,横戟找了找感觉,忽地直刺而出。

    几十斤重的方天画戟,在她手中轻若鸿毛,柔顺地被她掌控着,扎挑、抡扫、勾、啄、砍……在她周围划出了银白的密不透风的空间,若破晓那一瞬的日光,带着刺眼的寒芒,刹那便能震慑天地。

    哪怕这方天画戟没有开刃,在她手中也有着无往不利的锐气。她挥舞时,眸中闪烁着敢战天地的坚毅,有着少年般的意气风发。

    离钺一个回身斜刺,枪尖正对上皇后的双眼,然后便收势了。

    皇后在哭,哭得无声无息。

    离钺掏出帕子上前:“吓到了?”

    皇后恍然回神,连忙擦拭:“起风沙了,不小心迷了眼。”

    夏荷方才光顾着看离钺炫技,都没注意到主子流泪,搀着皇后懊恼地说:“娘娘别揉眼睛,快回屋里洗洗。”

    “不急,已经好了。”

    “还是冲洗一下吧,免得沙子又进去。”

    “嗯。”

    “娘娘。”离钺举了举手里的方天画戟,在她回头时笑容灿烂地说,“谢谢您送的生辰礼物。”

    皇后浅笑:“你喜欢便好。”

    影壁后,一抹明黄的衣摆悄然退走。

    廊下,皇后让人装了兵器架,离钺自觉地把方天画戟摆了上去。这玩意儿没开刃也是件兵器,虽然是送她的,但肯定不能让她带回屋里。扣上搭扣,锁住,钥匙拿走。

    豆芽龇牙:“皇后这么好,你带她一起出宫吧。”

    “你这是想让我恩将仇报?”

    “她在宫里也不开心,带她走是救她脱离苦海。”

    “你懂个p。”

    离钺不清楚皇后为什么哭,可她知道,皇后绝对不想离开皇宫。

    都知道年贵妃对皇帝用情至深,其实皇后也不遑多让。

    皇后在宫里或许没有很开心,离开了,一定会更痛苦。

    “被这样两个女人爱着,皇帝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豆芽:“老男人还是有些魅力在的,你可别重蹈那两个女人的覆辙。”

    ……

    静默许久,豆芽跳脚:“为什么不应声?你已经猪油蒙心了?”

    离钺翻白眼:“当我傻吗?我才不立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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