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闭了闭眼。

    要么,萧清朗确实不是萧珩。

    要么,萧珩还没与信阳公主相认。

    太子妃的心情无比复杂。

    “太子妃。”玉瑾的声音打断了太子妃的思绪。

    太子妃意识回笼,气地问道:“玉瑾大人,怎么了?”

    玉瑾语重心长地说道:“顾大夫的事,还请太子妃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公主的心疾无药可医,是碰上顾大夫才终于有了缓解。”

    太子妃闻言,眉心微微一蹙:“上次的百花丹不是有效吗?”

    玉瑾摇摇头:“实不相瞒,那不是百花丹的功效,是顾大夫的药。”

    太子妃的素手捏紧。

    玉瑾又道:“太子妃不必介怀,在公主心里,您才是她更亲近的人,正因为将您视作家人,才会不拿您当外人。”

    这番话谁听了会不高兴呢?

    太子妃大方地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太子殿下与父皇的,若是他们问起,我就说我自己不小心摔伤了。”

    玉瑾握住太子妃的手:“只有太子妃才这么为公主着想。”

    没错,只有她对信阳公主是真心的,不论萧清朗是不是萧珩,也不论顾如佳是不是信阳公主的儿媳,她都是信阳公主最亲近的人。

    却说龙一将顾如佳夹着带出朱雀大街的宅子后,顾如佳以为他要带着自己去外头随便逛逛,哪里料到龙一直接把她扔进了公主府。

    顾如佳没来过公主府,但这不妨碍她认识牌匾上的字。

    顾如佳面无表情地看着把她丢进公主府寝殿的龙一,真的,好为你今后的约会担心?到底会不会挑地方?

    公主府有下人值守,只不过龙一的动作太轻,没人发现公主府里进了人。

    顾如佳坐在椅子上,看着跃上了房梁的龙一,一字一顿地问道:“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吗?”

    龙一没反应。

    顾如佳:大侠您是默认了目的地与游玩时间,不接受修改的么?咱们再商量一下?

    顾如佳想了想:“要不……你下来,咱们去院子里撅个笔?”

    “或者你告诉我,咱们得在这里待多久?”

    “公主不会气很久的吧……”

    龙一始终不理顾如佳,顾如佳尝试开门开窗溜出去,都被龙一捞了回来。

    顾如佳最终放弃抵抗,在椅子上一滑,将自己摊成一条没有灵魂的小咸鱼。

    然而就是她这个角度,眸光一扫,扫到了一堆画轴。

    她坐起身站起来,走到多宝阁面前,从一个大瓶子里抽出了一幅画轴。

    她解了丝带打开一瞧,竟然是一副萧清朗……或者该说萧珩的画像。

    那是十三岁的萧珩,一袭白衣,清姿如玉。

    她又打开另一幅画像,也是十三岁的萧珩,穿着少年祭酒的衣裳,风华绝代,清贵无双。

    不论是小侯爷,还是少年祭酒,他的眼中都盛满星光。

    他的笑容干净而温暖,宛若世间最纯真的一块璞玉。

    顾如佳抚摸着画像上眉目含笑的少年,指尖细绘他的脸,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笑容竟然从他脸上永远消失了。

    他眼底的光也没了。

    顾如佳揉了揉心口的位置。

    并不只有一幅画像,也不只是有萧珩的画像。

    顾如佳也看到了信阳公主的。

    年轻时的信阳公主真美啊,现在也美,但从前的她是一朵阳光下的娇艳花朵,散发着勃勃生机与活力,如今她变成了一朵绢花。

    美是美的,却不再鲜活了。

    顾如佳还看到了一副母子同框的画像,那是二十多岁的信阳公主与五岁的小萧珩,信阳公主抱着他,温柔得岁月都静谧了。

    信阳公主与萧珩不是她和前世父母的那种糟糕关系,他们曾是世上最亲密、最需要、也最依赖彼此的人。

    “又偷懒了是不是?老婆子我一会儿不盯着,一个个地都偷奸耍滑起来,回头让公主知道了,仔细你们的皮!”

    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凶悍嬷嬷的声音,她往寝殿的方向走来了,她来到了门口,两手贴上了房门。

    就在她即将推开房门的一霎,龙一倏的自房梁上跃下来,抓着顾如佳带着她从窗子里跃了出去。

    被抓着的顾·小鸡仔·娇面如死灰:“下次……下次能提前打个招呼么?”

    由于这个嬷嬷的打岔,公主府一日游提前结束,这样也挺好的,不然顾如佳真不知要被龙一摁头藏多久。

    只不过,方才一切发生太快,顾如佳来不及把手中的画轴塞回去,这会儿她怀里还抱着那幅母子二人的画像。

    朱雀大街的宅院,萧清朗幽幽转醒,他盯着有些陌生的帐顶,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他又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半晌才反应回来自己是在哪里。

    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脑子里开始回忆昨日的事情,他似乎被龙一带走了,可带去了哪里并不知情,因为他晕过去了。

    半夜虽是醒了一次,却也不算太清醒,看见顾如佳在身旁,又安睡了过去。

    夜半那只放在他额上的头……

    “这位公子,你醒了?”

    一个小丫鬟推门而入。

    这是信阳公主从酆都山带回来的下人,萧清朗从未见过她,她也没见过萧清朗。

    她并不知萧清朗的身份,只知是龙一带回来的人。

    信阳公主为何会容忍一个外男睡在自己的床铺上,她不清楚,也不敢问。

    看到陌生的丫鬟,萧清朗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诞的猜测,他问道:“这是哪里?你们主子呢?”

    小丫鬟道:“这是朱雀大街,公子是问公主去哪儿了吗?”

    萧清朗试探问道:“信阳公主?”

    小丫鬟点头:“是啊。”

    看来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这座宅子没换新的主人。

    萧清朗又道:“我睡了多久了?”

    小丫鬟道:“半天一夜!你是昨日傍晚过来的,这会儿是第二日的中午了,公子,你肚子饿了吗?厨房炖了粥。”

    萧清朗暂时没胃口,他顿了顿,问道:“你们……公主呢?”

    小丫鬟指了指外头:“公主回公主府了。”

    萧清朗苦涩一笑。

    她果然还是不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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