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佳上楼后回了自己的房。

    这一小插曲并没影响顾如佳什么,她等待亥时为顾琰把了脉量了血压,数值没有太大的恶化。

    之后,她便歇下了。

    只是不料半夜驿站发生了一点突发状况——竟然来了一伙窃贼。

    他们这一路可没少遇上窃贼,便是马匪山匪也不知碰到多少,顾如佳见怪不怪,只要不犯到她头上,她懒得去管。

    驿丞的守卫倒是有两把刷子,窃贼已经极力隐匿气息依旧被他们察觉到了,双方激烈地打斗起来。

    窃贼在人数上虽占了上风,可驿站中并不仅仅有官府的守卫,一些人也带了自己的随行护卫,他们发现自己被盗了,赶忙出手抓贼。

    一来二去的,窃贼被彻底激怒,竟然开始放火、抓捕人质。

    他们专往安静的厢房里冲,因为一般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没出来的,不是睡死了,就是吓得不敢出来,不论哪一种都是人质的不二人选。

    一名窃贼手持大刀往顾琰与顾三白的屋子冲去,可还没挨到房门,便被突然闪过来的顾如佳一脚踹飞了出去!

    “啊——”

    窃贼惨叫着撞上身后的柱子,当场晕了过去。

    南师娘也是感受到有人要偷袭顾琰与顾三白,拉开房门出来。

    见人已被顾如佳解决,倒是并不意外。

    顾如佳对她道:“南师娘回去睡吧,我守着。”

    一伙小贼,以顾如佳的实力确实足以对付,南师娘回了屋。

    院子里激战不休,这伙窃贼竟然还有同党埋伏在驿站之外,约莫是听到了动静,几十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驿站这边落了下风。

    他们见偷了钱财,竟然开始盗马!

    顾如佳可不能让他们得逞,不然明日拿什么上盛都?

    顾如佳一手撑住栏杆,自二楼一跃而下,一脚踢飞了一个盗马贼!

    她也不去加入院子的战斗,只安心守住马棚,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到最后是院子里的窃贼没被一群人打服,倒是分到马棚这儿的窃贼个个杵成了虾米。

    一伙人提着刀与顾如佳对峙之际,楼上的一名少女自自己房中跑了出来。

    “四哥!”

    她朝另一间厢房奔去。

    而她并未察觉的是,她身后恰巧就站着一名窃贼,那名窃贼都打算无功而返了,可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个衣着华贵的千金小姐,放过就可惜了。

    这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大堂与顾如佳抢马车的苏家千金。

    果然是纸老虎一个,人家都摸到她身后了,她却毫无察觉。

    窃贼的魔掌抓向了少女的脖子。

    顾如佳往地上一扫,足尖一挑,挑起一把某位窃贼掉落的短刀,随即一个旋身,抬脚踹上短刀的刀柄,将匕首猛地朝二楼踹了过去!

    只见短刀猛地刺中窃贼的肩膀,巨大的力道将窃贼撞到墙壁上,又被力道反弹出来,摔出二楼,重重地跌下了一楼的大堂。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苏家千金毫无察觉,而与顾如佳对峙的窃贼们却全都看傻了眼。

    这特么什么身手啊!

    “四哥!”

    苏家千金来到一间厢房前,顾如佳看了看,竟然是自己旁边的厢房。

    厢房的门打开了,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探了出来,及时接住了在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摔倒的苏家千金。

    夜很黑,那只手却好看得如同一块精雕过的美玉。

    一个男人的手长得好看,过分了啊。

    “啧。”顾如佳挑了挑眉,一时间竟难以收回目光。

    一名窃贼趁机朝她挥刀。

    顾如佳一直盯着那只手,反手一刀插进了窃贼的胸口。

    窃贼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捅穿的自己:“……”

    这特么也行?!

    院子里的窃贼最终全被擒获。

    “糟糕!忘了马棚!”一名驿站的守卫说。

    驿丞忙领着手下赶往马棚,结果就看见一堆鼻青脸肿的马贼自己把自己五花大绑,含着帕子跪在地上,一副赶紧把我们带走的模样。

    所有人:“……”

    翌日,天气晴好。

    顾如佳背着顾琰上了马车。

    顾三白赶车,鲁师父赶另外一辆车。

    顾如佳没太关注苏家兄妹的动静,放下帘子便让顾三白出发了。

    这一路走得顺畅,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便进入了燕国的盛都。

    饶是顾如佳这种对人文景观不大感冒的人也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国都城的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道路中央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顾三白的嘴巴都惊得合不上了:“哇,姐,盛都的街道也太宽了吧!这能并着走多少辆马车啊!”

    南师娘的马车与他们的并行,听到顾三白的话,南师娘掀开了帘子,笑着说道:“这还只是外城,进入内城,街道会更宽。”

    “什么是内城?什么是外城啊?”顾三白不解地问。

    南师娘耐心地解说道:“燕国盛都有内外城之分,外城中居住的大多是商贾与普通百姓,内城里居住的则多是达官贵人。”

    顾三白又道:“那我们要去的书院是在内城还是外城啊?”

    “外城。”南师娘说道。

    顾三白又不理解了:“可是来书院上学的不是有许多世家公子吗?怎么不把书院建在内城?”

    “外城地皮便宜。”顾如佳说。

    南师娘笑了笑:“没错。”

    顾三白目瞪口呆:“啊。那有机会进内城瞧瞧。”

    南师娘没说的是,内城不是那么好进的,即使有天穹书院的文书也不行。

    燕国盛都共有三道固若金汤的墙,第一道是外城墙,第二道是内城墙,第三道就是皇宫的宫墙。

    燕国绝对是一个比昭国更阶级森严的地方,内城的人出来容易,外城的人进去却困难得多。

    南师娘在燕国住了多年一次内城都没进过。

    天穹书院虽地处外城,却距离内城不远,属于外城的黄金地段。

    又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几人终于抵达了天穹书院的……后门。

    南师娘抱歉地说道:“这么多年没来了,差点不记得路。”

    她想带路去前门的,可是带错了。

    顾如佳跳下马车:“无妨,我们从后门穿过去。”

    南师娘道:“我们先带琰儿去找宅子,一会儿来这里接你们。”

    顾如佳点头:“好。”

    天穹书院有专程看管马车的下人,顾如佳走过去,先出示了自己与顾三白的入学文书,又拿出萧清朗和顾三白的昭国户籍,验明身份后,下人递给顾如佳一块对牌。

    “一会儿凭着这个来取马车。”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顾如佳一眼。

    主要是打量她脸上的胎记。

    顾如佳浑不在意,问了报道的地方在哪儿。

    下人道:“在清正堂,你进去直走,岔路口往东拐就能看到了。”

    顾如佳带着顾三白去清正堂报道。

    今日来报道的人居然还不少,各国都有,所以这什么天穹书院还是一所国际学府。

    排了一会儿队轮到顾如佳,顾如佳将自己和顾三白的文书、户籍递过去。

    他们来燕国求学的需要懂燕国文字,在燕国授课的夫子又不用懂昭国的文字。

    因此户籍是两份,夫子一看是昭国人,眼底就多了几分轻慢,再看顾如佳那张脸,就更不耐了。

    他适才刚接待完几个晋国学生与梁国学生,热情得不得了,顾三白还以为他人特别好,眼下见他光速变脸,瞬间失望地撇了撇嘴儿。

    但夫子在看见户籍上的名字时,眸光微微顿了下:“哪个是萧清朗?”

    “我是。”顾如佳说。

    “你、你多大?”

    “十九。”

    “你看着只有十五六。”

    确实只有十六的顾如佳:“……我面嫩。”

    夫子:“……”

    夫子深深地看了顾如佳一眼,嘴唇动了动,不知嗫嚅了什么。

    他拿起印章在户籍与文书上唰唰唰地一顿盖戳,随即他收下了文书,将户籍退还给顾如佳二人,又拿出另一份文书,让顾如佳与顾三白填写签字画押。

    这流程莫名让顾如佳有了一种前世大学报道的错觉。

    填完了就是交束脩银子。

    “一人一月二十两。”夫子漫不经心地说。

    顾三白眸子一瞪,抢钱呢!二十两!

    “住宿十两。”夫子又道,“一个月。”

    顾三白原地石化。

    在昭国念书一年也交不了三十两!

    另外,顾琰的文书与户籍她也带过来了,只是顾琰生病了,她给请了病假。

    夫子淡道:“三十两。”

    请病假也得交钱!

    顾如佳道:“不住宿呢?”

    夫子道:“那也得交。”

    顾如佳查看了书院的规章制度,确定夫子没有讹诈他们,掏腰包交了钱。

    “俩人一间。”夫子说着,扔给二人两块写着他们名字的木牌,木牌上挂着一把钥匙。

    顾三白还以为是说他与顾如佳俩人一间,结果定睛一看,他是十七房,顾如佳是二十七房,这、这都隔了多少间去了!

    顾三白都迷了:“不能安排在一间屋子吗?”

    夫子淡淡睨了顾三白一眼:“不能。”

    顾如佳道:“算了,反正也不住。”

    “好贵啊姐,我想住,把它住回来。”顾三白是吃过苦的,一个月十两住宿银子,真是肉痛死他了,他恨不能把寝舍给住穿得了!

    他俩不仅不在一间屋子,去了才发现根本不在一座院子。

    顾如佳在南院,顾三白在东院。

    顾三白的心在滴血,他捂住心口说道:“姐,咱们去看看吧,看那十两银子的寝舍到底是个啥样。”

    顾如佳陪着顾三白去了东院。

    “环境还不错,挺清幽的。”顾如佳说。

    顾三白在昭国的县城时在天香书院住过一段日子,当时他就觉着比村里的屋子强多了,天穹书院的寝舍自然比天香书院是要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不说对得起五两银子的住宿费,也得对得起燕国皇家书院的名声。

    “十七号在那边。”顾如佳指了指走廊上的一间屋子。

    二人朝顾三白的屋子走去,门是开的。

    “你的舍友在。”顾如佳说。

    她伸手推门,门却被从里头拉开了。

    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顾如佳的视线,对方看见了顾如佳,先是一怔,随后眸子一亮:“萧兄!是你呀!”

    兄是敬称,其实真论年龄萧清朗铁定比他小。

    “姐……夫,你们认识啊?”顾三白差点儿喊漏嘴。

    “在驿站见过。”顾如佳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驿站大堂对她语重心长了一番的钟鼎。

    “我是钟鼎。”钟鼎说着,看向了顾三白。

    顾三白看了看顾如佳,道:“我是顾三白,她是我姐夫。”

    “啊,那你们俩……”钟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屋子。

    顾如佳会意道:“我妻弟是你舍友。”

    钟鼎又啊了一声,讪笑道:“我还以为萧兄才是呢。对了,驿站昨晚遭了贼,萧兄你们没事吧?”

    顾三白惊讶:“昨晚遭贼了吗?”

    钟鼎比他更惊讶,你睡得这么死的吗?

    几人聊了几句,主要是钟鼎此人特别能说,天几度被聊死,他却每次都顽强地将其盘活。

    从他口中顾如佳了解到寝舍一般是上下国来分配的,下国人与下国人住一起,上国人与上国人住一起。

    既如此,她的那位舍友想必也是一位下国人。

    “东院住的全是下国人,我们赵国人最多。”钟鼎说,“对了萧兄,你住哪一间啊?”

    顾如佳说道:“我不住东院。”

    钟鼎不假思索道:“那想必是西院了。”

    南北两院都是给上国人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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