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松雪不知怎的,就在门口坐着睡着了,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天蒙蒙亮,家里那男人拽着他起来:“怎么睡这里?不冷么?”

    岳松雪憨笑,这男人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洗漱去吧,快吃饭了。”昨天聊天的时候,朱樱就说他有些痴傻,因此,这男人并不觉得他奇怪。朱樱跟着阿婆早早起来,帮着忙早饭。白天就要做些干饭吃,仍是小米饭。夫妻两个急匆匆吃完饭,便赶去田里。他们只怕下雨,因此要快些收了庄稼。

    朱樱和岳松雪帮忙挑满了缸里的水,做了些能做的活计。临走时,要给些钱作为食宿费,可是这阿婆说什么也不要,两个人只得作罢。

    金锭很喜欢大熊,一定要喂食喂到它吃不进去为止,临行时,对狗子尚且依依惜别。两人一狗行至中午,就到了宝城。岳松雪感觉到,越是走,见到的城就越繁华。他前两顿根本没吃饱,此时算是忍饥挨饿,因此提议干脆在这里歇一天。两个人找了客栈住下,把大熊拴在屋里,就出来找饭吃。

    这里真是商贾云集,热闹非凡。正值中午,饭馆人也不少。两人落了座,岳松雪只往菜单里的肉和面上盯,叫了满满一桌子。朱樱慢悠悠地吃着鸡丝面,对面的岳松雪已经是风卷残云。朱樱看着他吃饭,就觉得害怕,叮嘱道:“你慢点吃,小心撑坏了。”

    “八分饱罢了。”岳松雪应道。

    朱樱叹了口气,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手边。他哪有空喝茶,忙着用筷子拆鸡骨头,把两只整鸡嗦得只剩鸡骨架,面条吃了一碗又一碗,还是没有吃饱的意思。朱樱看他吃饭就觉得自己饱了,心说寻常人家,只怕还养不起你呢。岳松雪吃东西的间隙抬头看她,正好对上她呆滞的眼神,就问道:“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她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嫌我没吃相吗。”岳松雪不好意思地用手抹了抹嘴,一看手上蹭了油,就更不好意思。朱樱笑着摇摇头,把手帕给他:“不是,你吃吧,别用手擦嘴,蹭身上更难看。”

    他接过手帕擦了擦嘴,仍把手帕攥在手里接着吃。朱樱自认能吃,但是一碗半的面条下肚,就已经吃不下了。她犯食困,遂放了筷子,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吃,昏昏欲睡。岳松雪知道她这就是吃饱了,便自然而然地拿过她剩下的半碗面,用筷子挑了一口塞进嘴里。

    “诶?你怎么吃人剩饭。”朱樱回过神来,喊住他。

    “怎么了。”岳松雪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不是不吃了吗。你不吃,我不吃,难道扔了吗。”

    “呃,但是吃人剩饭,不好。”

    “我知道。可这是你剩的啊。”

    “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

    “面条也不分男女啊。难不成你吃了一口,这就是女面条了吗。我碰也碰不得。难不成面条也会被轻薄吗?”岳松雪辩驳道。

    “不是,哎呀。”朱樱被他逗笑了,“不是。你想啊,别人吃过的饭,里面都是别人的口水。你就不嫌脏?”

    “可是你不脏呀。别人的剩饭我当然不吃。”岳松雪有些委屈。

    “算了,以后我不剩饭就是。”朱樱懒得和他绕。

    “你就这么讨厌我!你怎么突然这么讨厌我,我哪里惹你不高兴!惹了你你又不说。”他说着,气得吃不下饭,只是撂了筷子,愤愤地看着她。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矫情。我干嘛讨厌你,你这么可爱。”朱樱只得求饶,还摸了摸他的头,“乖,吃吧。”

    “不吃了。我不高兴。”他被她哄着,就更起劲,学着她撅嘴不理人。

    朱樱被他娇俏的样子逗笑了,岳松雪看她笑,本来也想笑,却强忍着不笑,还要学她的神态语气,嘟着嘴,梗着脖子:“人家都不嫌弃你,反倒叫你嫌弃,哼,烦死了。”

    “滚啦,不许学我!”她看出来他的做作姿态,就笑着一拍他,“我哪有这么矫情!”

    “滚啦,不许学我。”他一挥手,“我哪有这么矫情!”

    朱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撇撇嘴:“谁要跟你玩。快吃你的吧,大熊还没吃上饭呢。挑些剩下的打包回去。”

    “对了。咱们的干粮吃没了。”

    “我刚刚就看见有一个卖烤饼子的,干粮好买,哪里都是。嗯,要是有方便带着的瓜果也不错,路上解渴。”

    “嗯。”他应了一声,拿起筷子接着吃面。朱樱看着他吃自己的剩饭,总觉得怪怪的,听他说不嫌弃自己,就更觉得异样。她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星月之下,他手的触感。她终于确定了,这种异样的感觉,类似于害羞。她歪着头打量他,问自己,这算是喜欢吗?不是吧。害羞,也很正常,不是喜欢吧。算了算了算了,怎么对着他自作多情,他哪里懂这些。

    岳松雪对她的心思一无所知,只顾着埋头吃面,突然,他觉得背后一凉,耳边风动,就下意识地向下猫腰。一刀从他头上平过去,再一挑,磕飞朱樱甩过来的针。岳松雪用手中的筷子向上一勾一刺,去夺对方的手腕。筷子和刀磕在一起,当啷作响。岳松雪站起身来,和对方连连过手。对方是一个年轻女孩,一身俏丽的鹅黄色,一双野性难驯的猫眼睛,出手格外狠厉。两个人打坏了桌椅碗碟,客人四散奔逃,店里一片狼藉。朱樱看得皱眉,终于趁两个人鏖战之时,一根针飞在那姑娘身上。这针只是令人麻痹,不会取人性命。这姑娘马上就没了力气,岳松雪夺了刀,比在她脖子上。

    “好暗器。”这姑娘看向朱樱,赞道。

    “过奖。”朱樱笑着走过来,“敢问姑娘高姓大名,我们两个,哪里得罪了你。”

    “只是看看他的身手。这样健壮的人,必定有些武功吧。”这姑娘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岳松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小子,有些本事。”

    “干什么的?”岳松雪冷冷地问她。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杜冷月。”

    “好名字。不过,杜姑娘的刀这么快,若是没本事的人,也就死在你手下了。”朱樱语气也渐渐转冷。

    “抱歉,我是断定了他有些本事。”杜冷月说道,“请为我解毒。”

    朱樱看了一眼岳松雪,岳松雪点点头,手中的刀仍旧紧逼着杜冷月。朱樱就从袖子里摸出一颗药,塞进她嘴里。这杜冷月突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朱樱猝不及防,手指被咬出了血。她惊地一甩手,拿到眼前看,却见挤出来的血发黑。

    “有毒?”朱樱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可是你……”

    “这毒口服无事,从伤口进去才叫一个厉害。”杜冷月狡黠地笑了。

    “你……”朱樱说着,就觉得全身发麻,头重脚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岳松雪忙接住她:“掌柜?掌柜?”

    杜冷月趁此空当,夺回自己的刀,冷笑着:“想给她解毒?三天之内,来城西悬月山找我。”说着,迅速逃开。

    岳松雪赔了砸店的钱,带着朱樱,先回客栈喂了大熊,又把它托付给店家,留了些钱,而后就背着她去城西。迎风走着,他被风吹得眼眶发酸。身上背着的人,原来就是这么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因为中了毒的缘故,她的呼吸很慢,很微弱,体温似乎也在一点点下降,他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她。他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心跳。

    刚走到悬月山山脚下,就见一个女子上前行礼,问道:“这位姑娘是来解毒吗。”

    “是。”岳松雪应道。

    “给您道喜,小的等候多时了。”这人笑着,“快随我去见我家大王。”

    “你家大王?你们是,山贼?”岳松雪问道。

    “别说得这么难听。”

    “你们山上,多少号兄弟。”

    “我们山上,除了各位夫人,没有男子。”

    “什么?”岳松雪没明白她的逻辑。

    之后,无论岳松雪问什么,这女人都是笑而不语。走了一阵山路,这山路偏僻难行,树林遮蔽。他觉得这路越走越窄,突然面前就豁然开朗,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跟着进了寨子,寨子里四处挂着红绸子,像是要办喜事。很多女子穿行其中,忙来忙去,居然没有一个男人。那杜冷月,就歪歪斜斜地坐在正厅主位,还是那身鹅黄色的衣服。见他来了,就坐正,笑着说道:“你果然来了。”

    “给她解毒。”岳松雪说道。

    “给她解毒当然没问题,不过,有条件。”杜冷月说着,从主位上走下来,靠近他,“你得嫁给我。”

    “怎么个嫁给你。”他不明白。

    “给我做妾。你是第十三房。”

    “你会信守诺言,给她解毒吗。”岳松雪皱了皱眉。他知道什么是妾,这才明白刚刚上山的时候那女子说的话。原来,这山上是一伙女山贼,她们的大王也是女子,娶了一个又一个男人。所以,山上除了夫人,没有男人。

    “当然,我的小可人。”杜冷月拍了拍他的脸,“只要你嫁给我,这女人,自然能得到解药。”

    “好,我嫁给你。”

    “真乖。”杜冷月笑着接过朱樱。她仍旧昏迷着。

    “快给她解毒!”岳松雪有些心急。

    “没规矩!”杜冷月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怎么跟你丈夫说话呢!”

    岳松雪正要发作,看了看朱樱,只得硬生生忍下去。

    “想解毒,就老实一点。洞房花烛夜,我给她解毒。”杜冷月邪魅一笑,抱起朱樱,走出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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