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岳以觉再看到岳松雪的时候，忍不住冲上去扑进他怀里，被他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岳以觉看见他，反而有点想哭：“我都想你了。早点找到药，早点回来陪我练剑。”
“嗯。”岳松雪傻笑着，终于放他下来。
朱樱原本站在一边看，此时走过来见礼：“见过岳少爷，见过燕兄。”
岳以觉不好意思地还礼：“别叫我少爷，说起来，我还要叫您一声嫂子。”
燕于飞也向她还礼：“小师叔何必多礼。”
“嗯，对了，这是姐姐送给你的。”岳以觉拿过燕于飞手里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面镜子，一些发带发钗和几个精致的小银盒子。朱樱好奇地拿出一个小盒子来看，居然是胭脂。
“姐姐说，寻常的东西八成是不会缺，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只好送这些。别管有没有人看，自己打扮得漂亮，自己心里高兴。东西不值钱，博你一笑罢了。”岳以觉说道。
朱樱感伤地笑了，接过匣子：“替我谢谢你姐姐，居然帮我想到这些。在这里这么多时日，忘了要打扮。想来人生有多少时日，是打扮起来还好看的。”
“正是这话。”岳以觉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庄里的长辈都还好吗？你姐姐呢？”
“大家都很好。我姐姐又带了队走一批货，清晨就出发了，没来得及道别。”
朱樱笑着点点头：“明姐姐一心做女中豪杰，不肯留在家里呢。等我回去了，必定也和她走一趟见见世面。”
“嗯。”
“燕掠阁呢？燕兄？师兄近来如何？”
燕于飞扯了扯嘴角：“能怎么样。那女人在家里作威作福。要不然让我陪你们同住算了。”
“她怀着孩子，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总之。”朱樱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她想起了大熊，想起了那条汪汪狂吠的小疯狗，想起了自己手上被咬的那一口，钻心的疼，回想起来还要掉眼泪。想着，她却没什么别的表情，只是一笑。燕于飞看见她眼神中的寒意，也心照不宣地一笑，没再说什么。
岳以觉不明白燕家的家事，却没来由地背后发冷。他往岳松雪身边凑了凑，岳松雪笑着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香袋，拎着绳子递给他：“不是说没有人送你香袋么，我便绣一个送给你。权当抛砖引玉，愿你，寻得良人，合欢如意。”
岳以觉惊讶地挑挑眉，接过香袋。这是浅青色的绸缎所制，上面绣着几朵粉色的合欢花，看起来就像是轻盈的毛团子，很精致。朱樱在一边看，故意说道：“我还以为是给我的呢，怎么送了旁人啊。”
岳以觉忙把香袋收进怀里，开玩笑说道：“嫂子有那么大一个红斗篷，怎么还惦记这小小的香袋啊。可不许没良心，他绣那红斗篷，白天也绣晚上也绣，眼睛都快瞎了。”
朱樱笑着抬头看岳松雪，握住他的手：“这么辛苦啊。”
“嗯。你要怎么奖赏我。”
“还不是随你喜欢了。”
他羞得轻轻捶了她的胳膊一下，她笑着挽住他。燕于飞在一边看得心里发酸，反而大声嚷着，扭身往回走：“怎么天天腻在一起还不够啊，不看你们了，走了。”
朱樱笑着和他们道别，岳以觉也只得跑着追上燕于飞。燕于飞走得很快，岳以觉小跑跟着他，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你走慢点嘛。”
“你怎么不走快点啊。”燕于飞乜了他一眼，还是放慢了脚步。
“燕兄。你不喜欢我大哥吗。”
“怎么讲？”
“你肯定是愿意看朱姐姐的，可是你扭头就走，不就是讨厌另一个人吗。”
“不是讨厌。我只是……”燕于飞叹了口气，“算了，你年纪小，说了你也不懂。”
“什么不懂？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岳以觉看着他，一脸的不服气。他剑眉清朗，一双常常含着笑意的眼睛，眼尾弧度柔和，略带妩媚地微微上挑，红唇鲜艳，灵气逼人，燕于飞这样看着他，突然觉得心漏跳了一拍。
“嗯。”燕于飞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明不明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听过啊。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
燕于飞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是叫你掉书袋。”
“哦。”岳以觉笑着，“我知道了。你就是只影向谁去。不就是羡慕人家，发春了么。说得这样文雅。”
“也不至于说得你这般粗俗。”
“有什么粗俗，人之常情而已。既然燕兄心急，怎么不赶紧娶亲呢。”
“娶亲是燕掠阁少阁主娶亲，不是燕于飞娶亲。”
“说得也是。想来燕兄喜欢的女子，也很难娶回来吧。”
“用你挖苦我？”
“我哪敢。”岳以觉得逞地笑着，“其实燕兄如果喜欢的是寻常人家的女孩，燕伯伯也不会不准。只是……”
“你瞧不起烟花柳巷的女子么。”
“不是瞧不起，很多女子也是被卖了进去。我只是说，我不会娶这样的女子。”岳以觉说道，“我能保证不碰除了我心上人以外的任何女子，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那么她也应该做到。”
燕于飞冷笑：“是。你清高，你了不起。”他说着，却看向他的侧脸，姣好如半边明月，此时正在低着头，掏出怀里的香袋，傻乐着细细打量。
我做不到，你也别想做到。
他笑了笑，突然揽住他的腰。他被揽得一激灵，推开他：“干嘛啊!吓我一跳。”
“岳兄，居然嫌弃我到这个地步。”
“不是。”他语气柔和下来，“你很冷吗。”
“我怕你冷。”他微笑着，张开斗篷，把他搂在怀里。岳以觉躲进他斗篷里的一瞬间，就是一股椒兰香的热气，熏得他呼吸一滞。他的腰被揽着，那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又泛起一阵寒意。他还是躲开他的斗篷：“不冷。多谢燕兄。”
“谢什么。说起来，你我也算青梅竹马。”
“应该叫总角之交。”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反复无常的人么。”
“燕兄如果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开玩笑而已。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我知道燕兄，爱好广泛。我也管不着。但是，但是。”岳以觉歪了歪脑袋，憋了半天，终于说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燕于飞不仅没觉得尴尬，反而觉得他尴尬的样子很可爱，笑着答他：“当然。我只当你是兄弟，你怎么想出这么远来。”
岳以觉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只冷哼一声，别别扭扭地快步走在前面。燕于飞更觉得有趣，不远不近地追在他身后，护送他回家。
毒瘴林里，狐狸庙。
这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正殿里的大狐狸雕像被一块布盖上，屋里有一张藤编的床，上面盖了草席和布，但是很少有人睡在这里。供桌被布置成简单的梳妆台，配了椅子。一个红衣女子正拿着胭脂盒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沾着胭脂。
她将胭脂点在唇上，抿了抿，扭过头给站在一边的他看，“怎么样？”
他笑着点头：“好看。”
“你觉得哪个颜色好看？”
“这个好看。这个看起来温柔一点。”他拿起偏橘红色的胭脂，“那个大红色，就显得凶一点。”
“是吗。”她按着他坐下，用食指尖沾了些红色的胭脂，轻轻涂在他的嘴唇上，他的唇柔软娇嫩，她笑着问他，“有没有觉得自己凶一点？”
他对着镜子看了一阵：“好像，显得白了一点。很提气色。”
“我也觉得。”她扯着他的衣领，他下意识地抬头，她笑着凑近，“换一个颜色试试。”说着，她的唇覆上他的唇，他闭上眼睛，任由她索取。淡淡的胭脂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柔软湿润触感，让他几乎溺死其中，无法呼吸，心跳不自觉地加速。终于，她轻轻推开他，一只手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涂匀他唇上的胭脂：“很漂亮。你。”
“怎么个漂亮。”
“如临水照花，水波微漾，花影摇曳。”
他被夸得羞涩一笑，低下头，被她轻轻勾着下巴，被迫抬起头来。他眼波流转，似看非看地逗引着她的眼神，又低眉敛目，故意看向别处。她轻轻一吻落在他眼睛上，一触即分，语气格外轻柔：“你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美人。此时有多娴静，在我身下，就有多放肆。”
“莫非……你不喜欢么……”他媚眼如丝，斜斜地与她对视，脸色泛着淡淡的桃红，嘴唇带着胭脂红晕开的印子。妩媚，清纯，或者是我见犹怜，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只是将他逼在墙角，逼着他坐在地上，任由她摆布。她的手从他的衣领伸进衣服里，肆意妄为。她就是要看他的表情，他已经闭紧了眼睛，开始微微喘息了，她却坏笑着，把手收回去，整理好他的衣领。
他等了一会，却没有发生想象中的事，便睁开眼睛，讨好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嗯……夫君……”
“这么想？”她笑着坐在他面前，“有多想？”
“嗯……要你吻我……要你……”
“别说了，再说晋江就不过审了。”
“你……不想吗……”他主动扯了下自己的衣领。
她笑着给了他一个一触即分的轻吻：“别了吧，不要纵欲。今天逗你玩而已。”
他装作委屈：“不爱我了，对吗。”
“就是因为爱你呀。”她扑哧一乐，“说起来我最近也是因为药性失衡的缘故，才总是想……可是哪能这样对你。天天如此，驴马也受不了啊，更何况大活人。一辈子这么长，慢慢来嘛。”
他被说得笑了，主动躲进她怀里，喃喃说道：“你说了，一辈子的。”
“嗯，我说了。”
“有点想哭。”
“哭什么。不想跟我一辈子？”
“不要骗我。我会难过的。”
“不会叫你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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