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犬急冲冲边跑边脱连帽外套,还用夹层用力抹了抹脸,一把抱起摔在地上的郗奕叶,责备道:“不是告诉你别出来吗?怎么不听话?摔哪了,疼不疼?”

    郗奕叶吓得浑身颤抖,细碎的哭腔传来,“他要从背后杀姐姐,呜…我害怕就…用刀刺伤了他…”

    白犬侧头看去。

    男孩的大腿上赫然出现一把小刀。刀应该是谁掉在地上的,她没给过妹妹这种。

    这种小刀几乎杀不死人,最多是痛个几天流点血就够了。

    妹妹在担心她,白犬眉眼柔和起来,温声说:“不怕不怕,姐姐保护你,以后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姐姐看看,是不是就摔了?摔到腿了?”

    郗奕叶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点头,细声细气,“不痛的,我有躲开点。”

    白犬卷起衣服裤子,确实伤的不重,就擦破了点皮,血都没怎么出。

    算是有惊无险。

    郗奕叶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尸体,“姐姐,他们要怎么办?”

    白犬也有些头疼,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被他们几个找到,明明都小心谨慎了,三具尸体处理起来实在烦人。

    “姐姐会不会拉不动?要分尸吗?”

    白犬顿时破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分尸?”

    郗奕叶扭扭捏捏的把玩着手指,“我听电视上说的。”

    白犬扶额,妹妹还是听到了。冷声说:“把这个忘了,小孩子不能乱说。”

    随即看向尸体,其中一个确实微胖,要带过去着实够呛。

    白犬默默叹了口气,还真是爱惹麻烦,没事来我这偷什么偷啊。

    “你去边上休息会,姐姐自己处理。”

    郗奕叶不满,“我也可以帮忙…”

    然而一下就被白犬一个冷眼吓跑了。

    她下手极狠,出血量非常大,仓库里的血迹溅的到处都是,有些还飞到了红钞票上,光是擦起来就够招人烦的了。

    白犬怒视一切,咬牙切齿的认命去河边灌水了。

    她对脖领处一向情有独钟,她知道猛兽在捕猎时只会一口死死咬住猎物脖领,直至毙命。但用刀的话血流量巨大,她终究不是猛兽,猛兽能喝血,她不行。

    这个仓库从来不会有人过来,她住着这么久,几乎从不见有人过来,因此白犬不担心会有人知道这,她也没告诉任何人。

    路过一具尸体,白犬踹了一脚,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真想不通到底怎么找到这的。

    外地人就比本地人有钱吗?非要来抢她的。

    白犬重新套上外套,省的再多洗一件衣服。

    她把里面的尸体挪到外面,三个一起并排,把衣服口袋全掏干净,没几个钱,反倒是有一些大概是从她家拿的红钞票,几乎张张不落的沾上了血迹,没用了。

    白犬团成一团,挨个塞进他们的嘴里。

    真是祸不单行,倒霉透了。

    “啊!姐姐有蛇!”

    白犬一把接住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小丫头,轻声说道:“哪呢?”

    郗奕叶眼泪滴滴落落,小手指了指。

    白犬会意,立刻上前去查看,郗奕叶小手抓着她的衣角不放,白犬轻轻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草丛里的一条黑红斑纹的蛇正吐着蛇信子盯着她们。

    白犬迅速掐上七寸,“你吓到我妹妹了。”于是走的远了些将它“请”了出去。

    白犬住在这和它们同吃同住,相安无事,她向来不怎么对动物下手脚,尤其是蛇,不讨厌也不喜欢,她没喜欢过任何东西,只是觉得蛇跟她有些相像。

    她睚眦必报,蛇也睚眦必报。

    小插曲过去,白犬吭哧吭哧扛着尸体绑上石块丢进了河里,剩下一具小胖连拖带背的是终于踹了下去,但也留下了一条血痕。

    这条河估摸着是大河的分支,又窄又小,白犬有些担心尸体过早被发现,但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

    她挑着能穿的衣服,把不能穿的全部用来擦拭血迹,用几个油桶装满河水,到处冲洗,又把衣服当做抹布连续擦了三四遍,等到完全看不见血迹以后,拧干水分,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本来想扔河里,还是怕警察从衣服上查到什么,衣服湿了也不能够烧毁,只好先装起来再说。

    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都换了衣服,确定身上毫无血迹以后,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看这个样子大概有□□点了吧,白犬随意坐在地上喘息。

    白犬轻轻别住郗奕叶被风吹乱的细发,“困不困?等姐姐休息一下我们就走。”

    郗奕叶摇摇头,摸上她的左手,“姐姐左手有没有事呀?”

    白犬轻轻笑了,当着她面晃了晃,“能有什么事,这不好着呢。”

    休息够了白犬就带着大包小包走了,光是那个电风扇就够烦的,可惜舍不得,来回拿了好几次才全部齐全。

    这里离路比较远,地形偏僻,就算去最近的大路也不好打到车,等了许久才终于有一辆车。

    白犬上车指示司机朝南一直开,有多远开多远,到别的市就行。

    小丫头很少这么晚还没睡觉,车内显示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小脑袋一点一点,白犬抽出小毛毯把她搂在怀里盖上。

    白犬怕查到自己头上,一连串过了好几个市才叫停,这时候已经快到天亮了,带着郗奕叶睡在了公园的凉亭里。

    白犬焦虑的不行,根本睡不着,这次大亏本,光是打的钱就……加上那三个畜生捣蛋……

    走一步是一步吧。

    白犬到处打听,在y市的余林镇租到了个民宅。这里不止她们俩住,还住了一对夫妻和一个女孩,都是外地人。屋主已经不住在这了,荒废也是荒废,于是拿来出租。

    一个房间,也不算贵,何况这里离小学比较近。

    白犬又马不停蹄地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把郗奕叶送进了余林小学。

    明明不是夏季,白犬却满头大汗。她用衣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继续找工作。她的衣服不多,其中还有一些沾了血,找到房子以后有些能洗掉,洗不掉的都让她剪了当抹布,擦的看不见血迹才能扔。

    白犬不是很清楚自己几月几号出生,她默认是夏季。

    她依旧不太会数数,也不敢看存货有多少,只感觉越用越少。

    有一家工厂愿意用她,但因为她还未成年,钱不会很多,并且要求她要能够上夜班。

    白犬求之不得,她巴不得天天上夜班,这样白天下班就可以送妹妹上学,下午接回来就去上班。

    白犬当即提出可以直接上夜班,工厂上司有些犹豫还是同意了,白犬被分配到老刘的手下。

    老刘是个快三十岁有家有室的男人,在这个厂间是小队长,白犬只需要听他的就行了。

    这活无非就是苦力,一天到晚扛着个白犬看不懂听不懂的铁块块,搬些个机器生产的零件。

    一星期下来,白犬很快融入了进去,男人的世界是最容易加入的。

    起初老刘还在担心白犬长得小干不来,没想到这小子干活最有劲,对她颇有赞赏。

    周日早上下班老刘搂着白犬的胳膊,面带欣赏,用他特有的沧桑男人的嗓音说:“今晚出来哥几个一起吃一顿呗,你小子是真牛逼!个子不高,力气倒是不小,厉害啊!比我们这些干了好几年的都有劲!”

    白犬有些犹豫不决,家里还有妹妹呢。她交男性朋友绝不会把妹妹带出来,有过阅历的懂得多,还浑身痞子气。

    老刘用力拍了拍白犬的背,大着嗓门,“还想个啥,老钱小徐你们几个也得来哈,带带这小子!”

    白犬略带迟疑,“可是我家里还有……”

    “不就是个弟弟吗,你个大老爷们担心个啥子劲,大男孩还怕丢了啊!男人就得要勇敢!”

    白犬无奈,只好答应了。她为了避免惹事,第一天就说了自己有弟弟而不是妹妹。

    但她也知道,就算只做表面朋友以后的饭局也少不了,躲得了这次躲不了下次,再说老刘对她也是颇有照顾,也不好驳了人家面子。

    在分别之际老刘大喊一声,“那就说定了啊,晚上六点就去星辰路那家开心羊庄吃!”

    “都特么给我来,谁不来谁孙子!”

    白犬回家的路上顺手买了几个糖饼油条和一碗豆腐脑,路上边走边吃回家就已经能吃饱了。

    白犬招呼郗奕叶,“给你买了糖饼和豆腐脑,还热乎过来吃吧。”

    郗奕叶嗯了一声,眉眼弯弯,带着小孩特有的朝气。

    这两星期白犬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晚上上工,白天扒拉两口早饭吃饱就睡,下午醒来。倒也没有不适应,以前也经常晚上不睡觉盯着猎物,这活她干的非常好。

    白犬从不让妹妹跟另外两户接触,不是所有人都会是好人,即便是,也多的是人对还不是成年人的她们有恶意。妹妹只能跟着睡着的她待在房间里,哪也不能去。

    小房间有个隔间,算作是卫生间,外面带了个电磁炉,边上就是一个小型阳台,可以晾晒衣服。

    二楼住着她们和那位女孩,楼下才是那对夫妻,这让白犬也稍稍放下心。

    白犬醒来,四点刚过,为了妹妹读书她特地去超市买了个蓝色小猫的闹钟,是妹妹亲自挑选的。

    眨巴眨巴两下眼睛,把睡意赶走,转头看向左边。妹妹笔直的坐在窗户前的小木桌上看书,白犬欣慰,重重躺下来弯了唇角。

    为了怕妹妹不能出门很孤单,她上个星期就一通乱买,也不知道自己都拿了什么书,让小叶看的这么入迷。

    能看懂书,真好,将来就是上等文化人了。

    郗奕叶听到声音,啪的放下书欣喜转头道:“姐姐醒了!”

    白犬轻轻嗯了声,“要姐姐陪你去外面玩会吗?”

    “不要。姐姐不再睡会吗?还早呢。”

    白犬摇头,随即起床毫不在意的脱掉上衣,拿了件干净长袖套上,“不早了,对了,姐姐今晚跟厂里的哥哥们约好了去吃饭,会晚回来,你在家自己早点睡知不知道?”

    郗奕叶不开心的瘪嘴,“不能带我也去吗?”

    白犬洗了把脸,“瞎说什么,一群男人你跟着凑合什么,好好读书才是硬道理。”

    郗奕叶不满,大声喊:“姐姐也是女生啊!”

    白犬手上的动作微顿,随后拿了毛巾擦干,“所以姐姐才要去,那是我的同事。”

    白犬不听小孩怎么抱怨,拿了脏衣服就去外面洗。

    又替郗奕叶做好晚饭,小声嘱咐,“不能出房门,谁来找你要你开门不许开听见没,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告诉我,饭菜一会就冷了,赶紧吃。”

    郗奕叶闹别扭,一声不吭。

    白犬无奈叹了口气,上前凑过去看。小丫头哭得鼻子通红,白犬轻轻拭去泪珠,柔声说:“怎么又哭了啊,小哭包,再哭姐姐要心疼了。”

    郗奕叶小声嘟哝,“才不会。”

    “怎么不会,你是姐姐的宝贝,不心疼你心疼谁。”

    白犬揉揉她的小脑袋,毛茸茸软乎乎的,“听话,姐姐会晚点回来,不会有事的。”

    白犬如约赶到,她居然是第一个到的。第二个是老刘,老刘是纯正男人样,大大咧咧又大嗓门,白犬坐在塑料凳上还没看见他就能听到声音。

    老刘一副哥两好的样子拍了一把白犬的背,“这么早来干啥,也不多睡会,那群家伙可没这么守时!”

    说完也不等白犬回话,自顾自的把拖鞋脱了翘起二郎腿,“老板,点菜!”

    “不等徐哥他们吗?”

    她们厂间一共六个人,除了她都是成年健壮的男人,好几个都拖家带口了。哦严格来说她也算是。

    “等他们干啥子,菜上了就来了!”

    老刘上了个什么火锅,要了一箱啤酒,几碟小菜。

    菜上齐人也三三两两都来了。火锅咕嘟咕嘟直冒泡,吃的大家伙浑身冒汗,老刘直截了当的脱了衣服剩了个白背心。

    他们在讨论婆娘管东管西,白犬插不进去,只管大口吃饭。

    老钱粗暴地搭在她肩上,“小白,别光吃菜啊,来喝酒!”

    老刘点头附和,“对,怎么能不喝酒!给他满上!”

    白犬连连摆手,“我不会喝。”

    小徐一旁笑嘻嘻,“怎么不会,多喝两口就会了!”

    白犬看着小酒杯子倒满了啤酒递给她,顿了片刻一口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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