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大,素白的雪铺在草地上,属于冬日的料峭寒意藏匿在风中挂在脸上。阿拉贡也跟着三人来到雪地,嘴里不断呼出白蒙蒙的水汽。

    卡卡弯腰捞起一捧雪,双手把它捏成球,趁迪甘没回头注意到他,迅速朝前方砸过去。

    “嘶——”迪甘被雪球砸个正着,零星的雪块钻进他的衣领中,冷得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随手搓出两个大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向卡卡的脑袋:“卡卡,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躲开迪甘的偷袭,卡卡笑了:“不可能!”

    罗婕笑眯眯地看这兄弟俩一来一回菜鸡互啄,蹲下来一边观战一边准备弹药,阿拉贡兴奋地跟在雷特兄弟身后,尾巴就差摇成螺旋桨。

    搓搓冰凉的指尖,她仰头大声给卡卡助威:“里卡多,加油!”

    卡卡瞥见蹲在雪地里的罗婕,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他侧过身子再度躲开一颗雪球,绕过一段距离把抓在手里的雪球朝着罗婕甩过去。

    冷不丁被卡卡爆头,罗婕愣了片刻,随即勾起一个颇具危险气息的笑容。她把做好的雪球全部盘在怀里,朝卡卡集火:“fireinthehole!”

    “wow——”迪甘停下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罗婕单方面碾压自家老哥,卡卡被迫满院子走位甚至躲到自己身后——“啪”得一声,迪甘脸上一冰,梅开二度再次被雪糊脸。

    迪甘:“……”

    卡卡不躲了,弓身笑他:“哈哈哈哈哈——”罗婕也在笑,她双手合十作抱歉状,但脸上的戏谑表情怎么看怎么不真诚。

    迪甘伸手抹掉脸上的雪水,神色愤怒道:“你们一定是故意的,太可恶了!”

    于是接下来战况愈演愈烈,三方展开追逐战相互背刺,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罗婕率先投降退出战场,她的头发上沾了不少雪花。她的体力本来就没有卡卡和迪甘好,此刻只能无奈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上了红霞。

    当然,迪甘比她更惨。他的脑袋上顶着一坨雪块踉踉跄跄地追在卡卡后面,心里越气投掷的准头越差。到最后,他干脆放弃和专业的足球运动员比拼体力,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迪甘控诉自家哥哥:“哈……哈……你一定是故意的!”

    卡卡丢开手里的雪球,拍干净身上和头发上的雪,搓搓掌心哈了一口气,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迪甘,你要勇于承认自己的失败——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

    罗婕“噗”得一声笑出来,眸光潋滟眼尾泛红。她摸摸阿拉贡的狗头,把冰凉的手心贴在它的下巴处。

    阿拉贡歪头卖萌,狗狗眼忽闪忽闪:“嗷呜?”

    卡卡走近扣住罗婕的掌心把她拉起来,十分顺手地将自己连同她的手一齐揣进羽绒服口袋里。他垂下头看罗婕:“我们进去吧。”

    罗婕自然不会拒绝卡卡这个大暖炉,她贴近他的身体,把脑袋埋进对方的胸口处,闷声道:“亲爱的,让我抱一会儿。”

    迪甘看见这一幕只觉得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饱腹感。他蹲下来扭头薅一把阿拉贡的脑袋,表情迟疑:“我们是不是有些多余?”

    阿拉贡甩动尾巴,似乎在附和他:“嗷呜!”

    西莫妮笑吟吟地看着三个年轻人外加一条大金毛略显狼狈地进屋,潘尼姿态安详地窝在她怀里,懒洋洋地朝罗婕叫了一声:【你打雪仗的技术似乎退步了不少】

    罗婕此刻不方便回击猫猫的调侃,她伸出食指在卡卡的掌心轻轻划了一下,悄悄用眼神示意他:迪甘。

    卡卡笑了笑,叫住打算陪阿拉贡玩毛线球的弟弟:“迪甘,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正坐在沙发上看手稿的博斯科抬头瞥了一眼他们,然后翻开下一页继续研究。

    迪甘不明所以,他耸耸肩丢开毛线球跟在卡卡和罗婕身后上楼去书房,阿拉贡咬着球懵懵懂懂地摇动尾巴。

    “迪甘,你有未来想从事的职业吗?”卡卡开门见山问他。

    摸摸鼻子,迪甘犹疑道:“嗯?难道你和爸爸一样也想让我成为职业球员?”

    他对足球确实有一点兴趣,但最主要还是因为卡卡从小就决定成为一名球员,他也跟着接触过不少。这也多少对他产生了一定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他其实没有认真想过成为一名球员后的生活会发生哪些变化,也不确定这些变化对他自身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卡卡:“……我只是希望你能做自己真正擅长且喜欢的工作。”

    罗婕适时开口,她微笑道:“迪甘,我听卡卡说你很擅长数学和其他理科。或许你会对成为一名程序员感兴趣?又或者是……黑客?”

    迪甘睁大眼睛:“黑客帝国?!说实话这非常酷!”他想起了基努·里维斯在《黑客帝国》系列中帅气的表演,而上个月他恰好在影院看完了《黑客帝国3:矩阵革命》,也短暂地憧憬过在网络世界肆意妄为。

    他这下是真的来了兴趣,急切地问罗婕:“现实中的黑客是不是和电影里的一样?他们潜伏在城市角落,用键盘伸张正义?”

    “并不全是。”罗婕笑道,她十分理解年轻人对黑客这一神秘帅气的职业产生的憧憬,因为她一开始就是受到了维克多的影响才决定修计算机科学。

    她看来一眼卡卡,继续说:“有一部分黑客拥有危险的反社会人格,他们喜欢破坏大型网站来满足自己的毁灭欲,当然还有的以此来勒索牟利。我就遇到过后者,当时他试图入侵我的电脑植入勒索病毒。”

    “后来呢?”迪甘听得很认真,“你有没有反击过去?”

    “他失败了,代价是死机了一台高配电脑。其实学习计算机科学比你想得还要有趣,你可以自己试着制作简单的单机游戏、偷偷为你喜欢的网站加强防火墙、开发一款有意思的程序……以上说的我都体验过。”

    罗婕想起什么,看着卡卡笑了笑:“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女生,甚至可以入侵酒店的照明系统来表白。”

    “?!”迪甘大为震撼,“教练我想学这个!”

    卡卡:“……?”罗婕靠在卡卡肩上闷笑,她狡黠地对他眨眼睛。

    “迪甘,你是认真的吗?”卡卡严肃地问他,“一旦做出决定,我希望你能坚定地去实现它。”

    “当然。这听上去比足球帅那么一点点……”见卡卡的表情有些微妙,迪甘迅速补充,“在我心里足球依旧很有魅力,毕竟我的哥哥是当下巴西最优秀的球员!”

    卡卡反驳他的话:“……罗尼才是。”

    迪甘强调:“这是我主观的想法,比如现在的我确实更喜欢计算机科学。足球确实很好,然而我不一定能在这条路上走得长远——不是所有人都是卡卡。”

    听了他的话卡卡有些惊讶。

    罗婕再次笑了笑,她挑眉对迪甘说:“你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很棒。我的建议是永远不要浪费上帝给予你的可贵天赋……在计算机方面,以后你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发邮件或者打电话,我很乐意提供一点小帮助。”

    “谢谢,”迪甘偷偷瞥一眼哥哥,“不过,我很好奇……rose,你有入侵酒店照明系统来表白吗?”

    ——不然她为什么这么有经验的样子。迪甘暗自嘀咕。

    好笑地看着卡卡耷拉下来的眼眸,罗婕踮脚亲他:“从来没有。我这么做过是为了给一位亲人庆祝生日。当然,卡卡如果想我也可以现场演示一下。”

    迪甘再次受到暴击,他真诚道:“……不,卡卡不想。”

    和雷特一家人用完晚餐后,罗婕在西莫妮的强烈要求下留下来一起等十二点的钟声。

    他们围坐在燃着木柴的壁炉前,西莫妮和博斯科为三个年轻人讲述自己有趣的经历。

    火光映着博斯科的脸,他笑着说:“大概十四年前,我和西莫妮在里约遇到过一对中国夫妻,他们曾热情地邀请我们一起享用中国料理。可惜的是他们只在里约短暂停留了一周,离开前在我和西莫妮的要求照了一张合影。”

    西莫妮的表情充满怀念:“那是我们第一次遇见中国人,不得不说,从那以后我对所有见到的中国人产生了善意。”

    罗婕认真在听:“因为某个人而对一个国家产生朦胧的好感,这非常美妙不是吗?”

    卡卡牵起她的手,脸庞被镀上了一层橙黄的柔光:“确实很美妙。”

    迪甘扭头不看他们,西莫妮则欣慰地看着眼前的恋人,往丈夫身边靠了靠:“这让我想起了我们恋爱的时候。时间过得可真快。”

    博斯科伸手揽住她的肩,偏过头亲了亲她的侧脸:“亲爱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迪甘被迫和阿拉贡、潘尼大眼瞪小眼:“我也要找个女友了……”

    潘尼眯起眼睛,高冷地甩动了一下细长蓬松的尾巴。阿拉贡歪头卖萌:“嗷呜?”

    晚上十一点半,西莫妮和博斯科率先上楼打算先淋浴,迪甘没有当电灯泡的想法,上楼玩自己带来的游戏机去了。

    潘尼窝在阿拉贡柔软的肚子旁,一猫一狗身体起伏睡得很香。

    卡卡立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倾洒在院子里的纷纷扬扬的雪花,茶几上的唱片机播放着迈克尔·杰克逊的《youarenotalone》,壁炉里的火在零星地闪烁着。

    罗婕从厨房出来,她刚把盛了牛奶的玻璃杯给洗干净,手上还沾着水珠。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她细细擦拭掉指间的水。

    她走到卡卡身边,把手揣进他的裤子口袋里,轻轻挠了一下。卡卡无奈地看着她,罗婕冲他促狭眨眼。

    他抓住她的手向前走了两步,罗婕跟着后退,脖颈却被针叶扎了一下。她刚想扭头,卡卡伸手按住她的头:“别动。是槲寄生。”

    罗婕翘起唇角凝视他,泪痣隐没在树荫里,平添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

    卡卡那双背光的琥珀色眼眸暗沉下来,酝酿着难以言喻的情绪。阴影笼罩,他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温热柔软的触感从嘴唇上传来。罗婕垂下眼睫闭上眼,环上他的腰。

    她张开唇,任由对方探索这方狭小天地。舌尖游弋,唇齿纠缠。纤长的手指把白衬衫攥出几条褶皱,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里。

    客厅里的挂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圣诞节到了。卡卡轻吻罗婕泛红的眼尾,气息洒在她的皮肤上:“rose,圣诞节快乐。”

    只是出来上个厕所却被迫目睹了这一切的迪甘:“……”

    他和穿着睡衣正要下楼的的西莫妮对视一眼,眼神里的意味非常明确:“槲寄生是你挂上去的?”

    ……懂了,这波是卡卡赢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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