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许是天气恶劣的原因,路上行人都寥寥,更别说偶遇粉丝,被私生抓包这样的倒霉事也没落在他们头上。在小区里,雪已经停了,中本悠太还装模作样地在她身前半步,替她挡着风似的:“啊哟,真是挺冷的。”
裴夕柠默默地拽了拽他衣角:“别装了哥。”
他吸鼻子的声音真的好假啊。
进了电梯后,裴夕柠伸手按了“9”,中本悠太拍了拍羽绒服上的落雪,然后抄着兜没动。她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还以为他在愣神或是犯懒,正准备再度抬手帮他按亮十层,又被中本悠太一伸胳膊按下去:“我为了你冒着这么大雪走了一个来回诶。”
“额……那谢谢哥?”她眨了眨眼,没太理解其中逻辑:“哥回去记得冲个热水澡,千万别着凉了。”
“你不准备请我上楼喝一杯热茶?”中本悠太起先有些慵懒地靠在一侧墙壁上,这时站直后微微朝她俯身,原本便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有压迫感。他一动不动地紧盯着裴夕柠,她不确定自己的呼吸是否也在不自觉放轻,然后还是飞快地替他按了十楼:“我家里没有茶……不是,哥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裴夕柠脑海里那并不灵敏的警钟偶尔会被敲响,尽管只是间歇性地在工作,她还是能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与她认知里的中本悠太并不完全相同。她可以粉饰太平,装作事事如常,可中本悠太兴许早就不将她单纯地当作妹妹来看了。他热烈、张扬、莽撞,虽然对她并无越距之举,意图也明明白白地摊开摆在那里。
他是一个不太爱讲道理,莫名其妙陷入单向恋爱的男人,他对裴夕柠的照顾不再会止步于某个心照不宣的节点,他有所图谋,想攻陷她的城池堡垒。
中本悠太不置可否地说了句“是吗”,点头或摇头这样基本的反应也都没有,反倒是拍瓜似的拍了拍她的脑壳,在裴夕柠从九楼逃也似的下了电梯后,也没抬脚跟上去。裴夕柠犹豫了片刻,转身想再好好对他道一次谢,只是见那电梯门缓缓自两面合上,中本悠太还站在里面,似乎在对她轻轻笑。
真是琢磨不透。裴夕柠小小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回了家才彻底放松下来。一层层脱掉茧蛹一般厚重的羽绒服,她瘫倒在沙发上回黄仁俊和钟辰乐的消息,说没打到车,跟悠太哥一路走回来的。静默片刻,叮叮咚咚的提示音频繁到反常,她仔细一瞧,这两人竟然是在nct中国绿卡的大群里问的。
看热闹是中国人的本能,一个月前,中本悠太暗恋败露还光明正大带她出去吃饭的那晚上,威神宿舍几个人便不辞辛苦地打车跑来听八卦。这会儿钟辰乐跟黄仁俊联合作案把她钓出来冒头,岂还有放过的道理。虽说表面上不敢如何试探她,还是一言一语地拼凑出中本悠太跟她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裴夕柠读完总结也沉默了,好像的确哪里有些反常啊?
当刘扬扬也跑来问她是不是跟中本悠太在一起了的时候,她终于决定开始认真反思一下自己的近日行为。要怪也是怪裴夕柠的情感经历太贫乏,除了一个从小便互生情愫的罗渽民外,她何尝被别人锲而不舍地这样追过啊?她没有体验过校园生活,在公司俊男靓女过多,真进了圈里大家又对恋爱制度心知肚明。有些向她表示有好感的男生,多半也是看重她的容貌罢了,现实里不过是合作一两次的关系,轻易地说了喜欢,见到没有希望,又很快地转头离开。
所以她并不清楚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中本悠太,他们认识太多年了,裴夕柠喜欢他,对他也有些当作哥哥的信任,如若能与他吃几次饭、多应他几次话便能哄他开心,她便可以尝试忽略中本悠太对她抱着其他朦胧的心思,与他再好好相处下去。
可是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概念呢?裴夕柠从前不需纠结这样的问题,直接将虚无缥缈的爱情具化成罗渽民的模样,便万事大吉;在与罗渽民隔阂渐深之际,她还征询过董思成,可惜对方也没能给出她一个答案。按照电视剧和小说的情节来看,她和罗渽民才分开小半年,必定还处于各自神伤、睹物思人的粘稠状态,然后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可偏偏他们压根儿没有做到那种标准,是这个标准太过刻板,还是他们根本不是所谓的模范情侣?
裴夕柠清楚地感受到,哪怕中本悠太明晃晃告知了她如今是在追求状态,和他出去吃饭、晚上聊天以及连麦看漫画的时候,她也没有分毫不排斥之意。甚至十几分钟前在电梯里的那一幕,中本悠太算是为她才披了满身落雪,微乱的刘海稍稍挡住了眼睛,那幅有些漫不经心又分明在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耳朵冻得通红、长靴被雪打湿,狼狈却又浪漫多情的样子,让裴夕柠呼吸一乱,几乎要疑心自己是否系统出了点故障。
不然不应该的,裴夕柠也知道他很帅,可好像又分明是两码事啊。
她干脆锁了手机,盯着黑色屏幕上倒映的姣好面容,懊恼地拍了拍那张漂亮脸蛋:“你多少有点水性杨花了!”
话说回来,中本悠太去钟辰乐家接裴夕柠一事已经满划皆知,于是两人在内部的绯闻炒得越来越离谱,几乎要冲破了nct大群的讨论巅峰,随手一划都是队友观察录,且每天都在两人同在的群里大声密谋,顺便当事人确认行踪。裴夕柠并不是第一次意识到队友多是件麻烦的事情,但已经是第无数次吃亏——简直就是一个班的男大学生嘛,吃起瓜来没完没了的,还有没有人记得她是那个被迫入局的当事人啊?
不过这段时间又迅速消停下来,首先最能起哄的drea终于被送去正规一活动了,在忙碌的练习里,逐渐抽不出空来讲闲话。其次是,中本悠太自那天之后,又突然不怎么来找她了,消息开始逐渐恢复曾经令人恼火的已读不回日常,仿佛全段时间的猛烈攻势只是裴夕柠做的一场幻梦。中本悠太不来约她,裴夕柠便正常跑跑行程,闲下来去五楼蹭顿饭,有时候也去十楼,虽然心态可能会变得有些奇怪,有点按捺不住去看看中本悠太在做什么。
是啊,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好奇中本悠太的行踪。
虽然不想承认,可落差感就是实实在在地产生了。见到十楼若无其事跟她打过招呼便回屋的中本悠太,她想了想,竟然有些后知后觉地生气,这哥做事为什么总那么随心所欲啊?他疯狂殷勤那阵,也是不考虑她的感受,消息狂轰乱炸,从早安到晚安,恨不得让她一整天都住在同他的聊天界面里,连去趟超市都需要给他报备平安。现在呢?又莫名其妙地,叫她被别人白白起哄那么久,自己新鲜劲儿过了、闹过了,又不声不响了啊?
这样的行为有点讨厌,她决定去好好理论一番。
然后郑在玹和金廷祐便诧异地看到裴夕柠把吉他往沙发上一摔,气鼓鼓地直奔中本悠太房间,虽然开门关门还是轻手轻脚的。
“你见过夕柠发脾气吗?”郑在玹转头问金廷祐。
她跟李马克李帝努一样,在哥哥们眼里是一等一的好孩子,礼貌又温柔,除了遇上李楷灿那样的存在外,几乎不会有跟人吵架的时候,更别说一向冷静且明事理的裴夕柠去跟亲近的人闹脾气这样的时候了,换做平时,简直想都不敢想吧。
金廷祐笑了:“没有,但对方是yuda嘛,他隐隐约约好像很会惹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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