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本地人的传言中, 天上有位神明,拥有无边的大海。他在海上行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时, 轻盈的衣摆却不小心沾到了一滴海水。这位神明随手一弹, 却不小心将这滴海水溅落千里,砸到了火神身上。火神为了小小地惩戒对方, 便侵占了大海的领域, 将这滴海水变成了一座定期会冒出滚滚岩浆、将海水蒸发的岛屿。由于传说中, 他们的岛屿是由火神创造的, 众人又不敢直呼火神尊号, 于是就将自己生活的这座岛,称作“火焰岛”。
“这里好几年没有外人来过了……”见这些落难的外乡人都这样认真地听自己啰嗦,原本一脸严肃的伊势彻子缓和了脸色,开始向众人介绍起这座岛屿如今的情况来——“火焰岛上只有我们一个村子的居民,这个村子的名字和这座岛的名字一样, 也叫做火焰村。原本火焰村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与世隔绝的村落,每周都会有船只经过, 通讯公司也在这里架设了信号塔,还定期会派员工来岛上维修。所以尽管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岛民, 一直像以前一样,过着简朴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但是年轻人们却总是想坐上过路的轮船, 外出闯荡。有的人三五年就回来了,但也有人再也没回来过。”
听到这座火焰岛从前竟然这么热闹,再看到如今这举目四顾皆是一片荒凉的场景,几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伊势彻子叹了口气, 接着说:
“我女儿伊势雪奈就是这样:五年前的一天,她突然不见了。那天晚上风雨交加,我找到了她在屋里给我留下的一张纸条。她说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可以去岛外的陆地上找工作挣钱,给她的孩子、我的外孙伊势薰,提供学习画画的资金。
我想要去找她,可是下一趟船却要一周之后才开来。她离开后没几天,岛上就经历了一次小地震。虽然没有引起火山爆发,可高温却将唯一的通讯塔给破坏了。同时,岛上所有的指南针也都离奇地失灵了。
村民们都很害怕,村长便去请来了附近神庙里的神官,求他看看火焰岛是怎么回事。那位神官说,这是因为离开火焰岛的人太多,年轻人久久不归,惹怒了庇佑此地的火神大人,于是神明降下天罚,将这里变成与世隔绝之地——从此别人再也无法找到此岛,外出者无法回来,而火焰岛的居民也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果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船只能来到火焰岛,我们之前购买的收音机、手提电话等物品,也都变成了废品。”
毛利小五郎闻言,瞪大了眼睛。
工藤新一想说什么,看了看伊势彻子哀伤的神情,闭上了自己的嘴。
“我的女儿也是一样。她离开以后,直到现在,再也没有回来,也传不回任何音信,更别说原本她在告别信上说好的寄回来给小薰买画材的钱了。所以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供小薰学习画画,和小薰相依为命。
“小薰他今年刚成年,比你们几个孩子大一些。”提起外孙,伊势彻子的神色不由自主变得温和起来,慈爱地看向工藤新一他们三人,“他是个很有画画天赋的孩子,几年前,在他母亲刚离开这座岛之前,有一位过路的富商偶然间看到了他刚完成的一幅画作,非常欣赏,认为小薰是个前途无量的天才画家,主动提出要买下这幅画,带去给他艺术界的朋友去鉴赏一番。小薰本来不乐意,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同意了,也没要那位先生的钱。后来没人能再找到火焰岛,那个人自然也一样消失了。”
或许是想到了此生都难以再见面的女儿,伊势彻子神情颓然,“我活了大半个世纪了,从来没有离开过火焰岛,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特别好,好到神明大人都不愿意让他们回来了。”
“对了,你们也不必过于沮丧。”见几人听了自己的话都眉头紧锁,伊势彻子安慰众人,“虽然从外面很难找到我们的火焰岛,但是如果从岛上离开,只要乘坐着船只离开火焰岛,航行一段距离后,指南针又能恢复使用了。就在昨天,还突然有个外乡人来到了我们的岛上。”
“外乡人?那个人是怎么来的?”毛利小五郎听到此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向伊势彻子询问道,“我们可以搭乘对方的船离开这里吗?”
伊势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个留着小胡子的小伙子真是急躁,我话还没说完呢!”
自从任职刑警后,就再也没被别人叫过“小伙子”,毛利小五郎忍着尴尬,继续听伊势彻子说着没说完的话。
“其实,他和你们一样,是遭遇了海难后,在海浪中被冲到火焰岛的。”
“什么?”毛利小五郎听到那位仁兄并不是专程赶来,而是和自己这一行人一样,莫名其妙地被海水带到这里的,他顿时一阵感到失望,跌坐在松软的沙滩上。
“伊势婆婆,您先别走!您刚刚说只要离开火焰岛一段距离,指南针就可以正常使用了,是有谁曾做过这样的尝试,并且又返回了岛上,把结果告诉了你们吗?”见伊势彻子准备转身离开,工藤新一赶紧出声询问。
伊势彻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看天,一边背着手朝树林里走去,一边对工藤新一说:
“这些事情之后再说吧!要下雨了。”
“下雨?”铃木园子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学着伊势彻子的样子,疑惑地朝天空看去,“可天上明明万里无云啊,而且太阳还这么大,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别婆婆妈妈的,你们到底走不走?”
见这几个人还站在原地,伊势彻子冷哼了一声。
“什么?您的意思是,还要带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吗?”毛利小五郎听出了伊势彻子的意思,喜形于色。
“要不然,这个小伙子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地把我带过来找你们?”伊势彻子指了指云景,用看待不成器的后辈的眼神看了毛利小五郎一眼,只差把恨铁不成钢写在脸上了。
“多谢您了,伊势婆婆!”毛利兰真诚地向对方道谢,同时把尴尬的毛利小五郎从地上拽了起来,“好了,爸爸,你也听到伊势婆婆刚才说的话了,马上可能要下雨,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对了,岩井船长、宇津小姐,还有京小姐呢?”毛利小五郎发现他们三人还没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云景眨了眨眼睛,笑着告诉他:“毛利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刚才碰到了他们三人,已经招呼他们住进火焰村了。把他们安顿好以后,这才和伊势婆婆一起来找你们。”
“这样啊,那就好!”从云景口中得知那三个同伴已经获救,毛利小五郎没有多想,放下心来,警惕地走在一行人队伍的最后,提防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伊势彻子并不是一个多么健谈的人,但温柔的毛利兰和活泼的铃木园子两人都善良友好,极其擅长与别人交往,工藤新一也十分聪明开朗,没几分钟,伊势彻子就一改刚才严肃古板的样子,像是疼爱孙辈的奶奶那样,慈爱地和三人有说有笑。
毛利小五郎虽走在最后,却也一直竖起耳朵,留意着几人的谈话。
【原来那个倒霉的遭遇海难的外乡人,也暂住在伊势彻子女士的家里……】
毛利小五郎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伊势彻子终于指着前面的一栋屋子,说:“那就是我家了!”
毛利小五郎额头上的伤口正隐隐作痛,闻言精神一振,跟着众人加快脚步,朝伊势家走去。
他们远远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等在门口,看身形,不像是才刚刚成年的伊势薰。毛利小五郎猜想,这位应该就是伊势婆婆所说的那位暂居他们家的客人。
“伊势婆婆,您回来了!”隔着好几米,那个年轻人就开始挥手和伊势彻子还有众人打着招呼,“还有各位先生和小姐,大家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看清这个人的模样,毛利小五郎用手揉了揉眼睛,张大了嘴,正欲出声,云景却抢先一步和对方打招呼,打断了他的话——
“安室先生,你不留在屋里养伤,是专程出来接我们的吗?”
“安……安室先生?”
看着眼前这个有着浅金色头发、深色皮肤,笑容灿烂的帅气青年,在场除了不知情的伊势彻子还有完全知情的云景和云归,其他人都瞪大了双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很惊讶吧?不过我已经习惯了。”眼前这个过分眼熟的年轻人耸了耸肩,“我知道,你们看我的长相,一定把我当做外国人了。但其实我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我的名字叫做——安室透。”
云景见众人还呆在那里,捧场地回答:“是啊,刚才伊势婆婆说的那位今天刚遭遇海难的外乡人,就是安室先生。他在海里还被海浪卷起的石块砸了一下,好像出现了轻微脑震荡的症状。”
看了看揉着额角的毛利小五郎,云景补充道:“就和毛利先生一样。”
毛利小五郎闻言,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安室先生,好巧啊!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是今天都遭遇了海难,头部也都受伤了……真的好巧!”
见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好像都想说点什么,伊势彻子只当是这两个小姑娘看见相貌英俊、又带着异域风情的安室透,心生好感,于是她出言打断了几人毫无意义的对话:
“行了,站在门口说话算什么事啊!快进去吧!”
毛利小五郎几人一夜未睡,又在海上游了很久,如今有了落脚的地方,的确感到心力交瘁,几乎一下子就要昏睡过去。撑着身体走进房内,几人依次落座,不约而同地喝了几大杯伊势彻子为他们准备的茶水,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喝光了茶壶里的水,毛利小五郎刚想起身再续一杯,就看到安室透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毛利小五郎突然开口询问:
“这位安室先生,我看你身姿卓绝,绝非普通人,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吗?”安室透似乎有些意外,却还是灿烂地笑着,“我是一家洋酒公司的员工,这次出海也是为了帮公司押送一批货物的,没想到中途遇上了风暴……幸好我运气好,漂到了这座火焰岛上,还遇到了愿意暂时收留我养伤的伊势彻子婆婆和小薰。”
“小薰……”听到外孙的名字,伊势彻子忍不住朝外面的某间房间看去,“小薰他可能还在画画,所以没有出来。”
几人虽都对这位伊势婆婆口中的天才画家感到好奇,但也都没有提出想去参观对方的画室的这种无理的要求。
“说起来,刚才云景和云归我已经认识了,不知十分有幸得知这位先生和三个小同学的名字呢?”见毛利小五郎和工藤新一、毛利兰还有铃木园子四人又在用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安室透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仍笑眯眯的,赶紧找了一个合适的话题,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啊,对,我们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毛利小五郎,是一名侦探,这个是我的女儿毛利兰,还有她的好朋友铃木园子和工藤新一。”毛利小五郎意识到自己应该还不认识“安室透”这个漏洞,心中警铃大作,努力做出平常的随意姿态,摸着后脑勺讪笑着。
由于邻居云景的关系,毛利小五郎也认识了他的几位警校生好友。当年几人毕业后,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伊达航都活跃在警界,成为赫赫有名的“警视厅新星”,但和他们关系很好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却不知所踪,云景也再没有提过两人。他当时只以为他们二人是放弃了警察梦想,转向了其他行业,可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和当年的降谷零长得一模一样、还自称安室透的男人。
毛利小五郎知道,自己绝不会认错人,这并不是他对自己的记忆多么自信,也不是他和那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警校生有多么深的交情,而是对方的外形太有标志性了——别说过去三四年,就算已经过去十年,他早已记不清降谷零的面容,但只要在日本见到了浅色头发、深色皮肤的混血儿,他一定都会第一时间想起降谷零来。
同时,作为一名曾做过几十年警察的前任刑警,当毛利小五郎听到对方没有用自己的真名时,他已经意识到,这位很有可能成为了一名秘密警察的青年,应该是正在执行一项需要隐姓埋名的任务。
【酒厂……押送货物……漂流到这座岛……】
毛利小五郎大脑飞速运转,同时为了避免露馅,学着云景,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工藤新一他们三人虽没有毛利小五郎那样丰富的警察阅历,却也都明白,这位八成就是当年的降谷零哥哥的青年,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他们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在场和降谷零关系最好的云景,模仿着对方对待这位“安室透”先生的态度。
于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步入屋内时,就见到满屋子的陌生客人,都对着一个看起来是外国人模样的深肤青年,露出尴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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