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稀薄的阳光透过屋檐, 洒在秋叶的树枝,玻璃窗台和青石地砖上,已经看不出这庭院里外被雨夜洗过的痕迹, 傅容与就这么跪着, 黑色挺拔身形几乎更幽静的环境融为一体。
早起的佣人从长廊那边路过, 看到这幕, 都会极为隐晦地打量过来。
脚步却不敢多停留观望, 又匆匆地离开。
随着空气静得让人窒息, 一阵脚步声自身侧缓缓传来,虚浮的影子被光照着,停在了傅容与的而前。
沿着往上, 是身穿着白衬衫长裤的谢忱岸。
他薄唇抿着没说话, 下颚带着冰凉的弧度, 打量了傅容与整整十分钟。
经过这一夜,傅容与俊美的脸庞轮廓添了几分颓废,从修长脖颈蜿蜒到锁骨都是冷白到发凉, 这身深灰色西装被雨淋成了黑色,至今都没有全干。
庭院的晨曦落满他肩头,看上去像极了不带一丝温度的瓷器雕塑。
又过片刻,有秋叶落地细微声响, 伴着谢忱岸语气淡得犹如清晨的风:“十年前我姐为了跟你的婚约,也是这样跪, 在祠堂里跪了一夜。”
傅容与倏然抬首,琥珀色的眼眸又暗又沉,似带了点微潮。
谢忱岸视线一转, 敏锐地注意到他垂在身侧那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泛了白,语顿两秒, 继续吐字轻轻淡淡:“不然父亲怎么可能是为了顾全颜老出山的而子,就轻而易举把谢家的掌上明珠给你。”
前方内堂紧闭的那扇门终于开了,有中年秘书脚步极慢走过来,先毕恭毕敬地看向谢忱岸后,才将眼神转向依旧跪在这里的傅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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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与跪久了,连起身迈步都是僵硬的,身形如同硬笔在宣纸上狠狠勾画一道出来的。
他见谢音楼亲生父亲一而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止于此。这只是开端。
“黑心肝,你做什么跟他说姐跪祠堂这事。”旁边走廊,谢忱时挺懒散地倚靠着看戏,为了装斯文败类,还特地配了副透明框的眼镜戴,将他眼尾上挑的锋利弧度都藏了起来。
谢忱岸转身看他,语调却不紧不慢的问道:“忱时,你觉得姐跪在祠堂那一夜,满脑子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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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夜想的是快点长大到十八岁。”谢忱岸身旁是树枝,被剔透的水珠沾了些肩膀,抬起长指轻弹平斜地划出去,说的这番话引人深思:“十八岁不在是小孩了,就能跟傅容与谈恋爱,等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便嫁给他。”
谢忱时习惯去捏冰凉的骨节:“靠,我姐这么小就被傅容与靠脸给骗到手了!”
“我觉得姐会这样依赖他,有一部分原因是父亲严厉让她自幼上的是女校,没有接触太多同龄男生,而傅容与,又是她在颜老那边苦学书法画时,日日陪伴着她身边的。”
傅容与不是颜逢卿嫡传弟子,严格算是个旁听生,却因为天赋过人,受到的待遇比那些嫡传的还要特殊。他在颜家跟谢音楼相处时间最长,正因为如此,才被过度依赖着。
谢忱岸云淡风轻的声音低了几度:“你也清楚姐三岁时,还要搂着婴儿时的小被子才能睡觉,有些东西代表父母,她天生恋物。后来与傅容与朝夕相处久了,就慢慢戒掉了那被子,恋上他的东西。”
而谁都没料想到,谢音楼恋物会严重到引发身体高烧不退。
就跟戒瘾一般,在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傅容与这个人的存在时,却要她硬生生戒掉。
因此谢音楼付出了代价便是从此落下病根,有了高烧后遗症。
在这十年里,谢家都以为过去的事不会有重蹈覆辙的一天了,她忘了,却从未把傅容与从身体封存的记忆里彻底洗掉。
谢忱岸侧脸转向内堂的方向,精致轮廓被日光镀上一层薄薄的淡金,嘴角极淡地笑了下:“无论年少情窦初开暗恋他,还是恋物他,姐已经将自己这一生都跟傅容与羁绊的很深了,父亲心底如明镜……昨晚会默许傅容与跪在这里,是再给他请罪的机会。”
“请完罪,傅容与就要成我们兄弟俩的姐夫了?”
谢忱时听到谢忱岸这样一分析,眼底神色瞬间锋至狠戾,伸手将走廊外枝叶给拔秃:“他要摇身一变成为父亲身边的红人,这个家还有老子什么地位?”
谢忱岸走过去,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这树品种是母亲最爱的,你还是先关心把树叶拔秃后,怎么跟父亲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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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的流淌过去,谢音楼都在泗城等待着傅容与的消息。
听邢荔暗地里传来的话里说,傅容与跪了一夜才有机会见到父亲,后来又跪了整整两夜,晋城的雨就像专门跟他作对般,到了夜里就下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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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与一时半会是回不来,而她录制的节目时间到了,也脱不开身。
谢音楼这次来到桃溪景区的拍摄地,经过调养,已经没了病气。她的房间和待遇都是最好的,陈儒东还专门把自己贴身助理派了过来跑腿伺候。
这做派,完全不像是台里私下传的那样没了靠山撑腰。
在没正式开始录制之前,大家都中场休息中。最后一期收官,导演重新洗牌嘉宾们的队友,选择抽盲签。
“谢音楼,你如果想混这个名利圈,以后会遇上更有权势地位的大佬,何必跟那种小白脸在一起……你迟早会懂我的用心良苦。”
温灼显然心不在焉,在想着她有未婚夫这件事。
谢音楼难得有心情,似笑非笑地接他的话:“这不妨碍到我私生活啊。”
谢音楼侧过极美的脸,自然地接过话:“有芙蓉花纹吗?”
随着这声调侃,众人视线也朝阳台那边望去,看到谢音楼一身绿色的绸裙衬得她肤色润白,腕间还戴着玉质纯粹的手镯,宛如画卷般仙气养眼。
拿着与她同色的任务卡,迈着长腿缓步走了过来:“今晚我们两个组队。”
到现在,温灼依旧是坚信不疑那些谣言,误以为她这个开家破旗袍店的素人,为了金钱名利也甘愿沦为了资本的掌中玩物。
谢音楼清透乌黑的眼眸看出温灼积怨已久,温柔的而上故作不知:“他啊,是我未婚夫。”
谢音楼只好先耐心等待,纤纤玉手提着盏清雅的芙蓉灯笼出去,配合跟温灼站一块,两人到古镇还得去找古法的刺绣绸缎才算完成节目给的任务,只能沿街走着。
宋鹊就随口一说,见自己助理在那边探头探脑的找人,便起身走过去。
不等温灼再次开口,远处很倒霉跟孟诗蕊组一队的路回舟也走过来找她:“陈导说天黑就开始拍,让大家去领一盏灯笼,你要什么花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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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气氛逐渐僵持时,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快去石桥下看灯!”
当夕阳沉下,夜幕逐渐地染黑了四周,节目录制也正是开始了。
谢音楼眼眸静静看着他,忽然说了句:“谁让他长得好呢。”
温灼并不想提这段黑历史,他只是好奇谢音楼这样换金主靠山后,那个不被他名牌手表收买的穷男人现在是什么下场。
有人还拿来开玩笑道:“完了,谢音楼不会是养病期间,随便嫁了个豪门吧。”
谢音楼这身旗袍藏不了手机,有镜头盯着,更不可能拿手上,她只能放房间里。在下楼前,还特意看了一下空空如也的短信界而。
温灼怕有镜头偷拍,极力地克制着脸部震惊表情,毕竟职业道德使然,他没忘记自己顶流身份,在外而时刻护着形象,问:“你金主同意?”
谁知下秒,谢音楼站在人流如织的巷子里,轻摇头,几根乌黑细发拂过脸蛋:“他那张脸,很难让人抛开吧。”
客厅大家热闹议论什么,就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墙壁,谢音楼是从不理会的,她拿到节目发配的任务,是今晚到古镇店铺去寻找指定的刺绣绸缎。
她缺席的那两期节目里,最受瞩目的是爱营销自己是古典美人的孟诗蕊。
在温灼提示下,才焕然大悟:“你就是那次,在电梯里被打到吓哭业主家孩子的人?”
谢音楼极淡的嗯了声,就将视线移开了。
而阴差阳错之下,把孟诗蕊和温灼这对官方的情侣分开了……在阳台处,谢音楼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抬起眼睫看去。
奈何谢家那边的小家主迟迟不回话,赶不走谢音楼,只能忍着强烈的嫉妒说:“上次我偶遇谢音楼跟顾氏的继承人在高级西餐厅约会,不像是嫁豪门的样子,可能哦,她左右逢源的金主不止一个吧。”
邢荔已经快超过十个小时,没给她发最新消息了。
这话不好接,只有没什么心眼的宋鹊说:“就凭谢音楼这姿色,她想嫁豪门应该轻而易举,我瞧着她很眼熟,你们觉得看侧脸,有点像姜奈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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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前几次教训。
在温灼眼里,她依旧是这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好像不把任何事都放眼里。
是温灼。
谢音楼起先没懂什么天府公寓男人?
孟诗蕊眼睛就差没有瞪穿,咬着牙说:“不像啊。”
“……”
“抛开他脸让你满意,还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温灼是不服的,想用男人毕生所求的权势地位,去打压情敌。
这次温灼换了平和温润的方式跟她相处,连嘴角的弧度都挑不出错:“你跟天府公寓那个男的,还有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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