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诗蕊来谢家一趟, 却连姜奈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让经纪人搀扶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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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时摆一张臭脸,斜靠在歪脖子树旁边往外看, 长指漫不经心地弹走黑茶衬衫的水珠。
谢音楼收起笔墨纸砚, 浅浅弯唇:“青天白日的, 哪里来的鬼?”
不过是亏心事做多了, 被吓到腿软。
她在节目里懒得搭理孟诗蕊的小动作, 但是倘若有人想跟她抢母亲, 就另当别论了。
谢音楼在谢家轻飘飘露个面,显然孟诗蕊以后在圈内都得避着她。
深怕自己私下兴风作浪的那些事,被翻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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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内, 孟诗蕊的经纪团队就自动撤回了捆绑姜奈炒作的通稿, 把网上的水军言论清空干净, 就恨不得古典美人这个标签从没出现过在身上。
临时要改形象风格,这让她御用的造型师一头雾水,可孟诗蕊顾不了这些, 她回去就彻夜失眠,顶着黑眼圈给潭莉打电话:
“莉姐,谢音楼会不会动用家族权势封杀我?”
她是文艺世家出身,父母却已经退休养老, 在圈内都是靠大伯的公司撑腰才不缺资源人脉。孟诗蕊心知肚明完全跟谢音楼这种真正世家名媛是没得比。
想到之前第一期录制节目,她在镜头前提起姜奈走红毯穿过的孤品旗袍, 却被谢音楼当众驳了面子。
那时谢音楼恐怕是把她当一场笑话看了吧,甚至后面,姜奈派经纪人给节目组送来礼物, 还当众暗指大家是沾了她的光。
孟诗蕊手心在冒汗,说不清是嫉妒还是恐惧让她脑子都是混乱的。
也后悔, 不该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开场就把谢音楼得罪死了。
潭莉在电话那端安慰她,嗓子显然是抽过烟,有点沙哑:“谢音楼要想封杀你,就不会让你录完陈导那档节目,诗蕊,她压根没把温灼放心上,所以也没有把你当情敌针对。”
不过潭莉联想到私下有人给孟诗蕊高价包了一整年黑料热搜的事。
如今琢磨出味来,怕就是谢家那边做的。
所以她们团队想出更高的价,微博高层那边也不敢透露是谁。
孟诗蕊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当中,过许久才回话:“莉姐,天亮之前,以公司名义帮我发一条跟温灼官宣分手的声明,我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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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对于明星官宣分手的声明并没有引起多大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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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行的当日,清晨就突降一场鹅毛大雪,落满了街巷。
颜家二楼茶厅的玻璃窗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雾,谢音楼伸出手指抹去,透明的玻璃倒影出了她身着黑裙的模样,再将窗户推开些,冷风携带着细雪刮了进来。
这场葬礼很盛大,天才刚亮就有数家媒体争先恐后前来,在举行完追悼会仪式,一个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论资排辈地上前鞠躬,到处都是喧闹人群,就衬得楼上很静。
到了中午,颜逢卿的遗体要被送往公墓。
天变得更暗了,鹅毛般的雪花像是碎纸纷飞,在送丧的车队里,站在最前端的是颜家的掌权人,随后,便是一身黑西装的迟林墨,捧着祖父的黑白画像。
谢音楼站在最边缘一直望着,眼睫毛落了几粒细碎的雪,视线被泪洗过瞬间,在人群的傅容与侧过俊美的脸庞,精准地直直朝她而来。
他穿着正式的纯黑色西服,在浮着雪的寒冷天气下,修长身形依然笔挺,仿佛没有任何多余线条,眉目间凝着点严肃。
排在后方的媒体们拿到抬棺的名单,又高举摄像机咔嚓接连拍了好些现场照片。
在私下,都接头交耳的小声地八卦着。
“捧颜老遗照的是迟林墨啊……之前在圈内就听说他是颜老最宠爱的小嫡孙,只不过随母姓,不爱在公开颜家的场合上露相。”
“这次丧礼来的各界大佬也太多了,你看跟颜家掌权人说话的那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专门来扶灵……对了,谢家的长子也在抬棺名单里呢。”
“抬棺有十八人,都是颜老的子孙和门徒,不过谢家长子没有拜在门下吧?”
“拜在颜老门下做关门弟子的,是谢阑深的女儿,我听说这位谢小姐避世多年,颜老最后一程她没来送吗?”
毕竟来参加丧礼的人实在多,想找人就等于是大海捞针。
新闻媒体记者顶多口头上问问,又继续盯着送丧的队伍八卦:“抬棺最前面那位,是泗城豪门新贵傅容与吧,他怎么也有资格被颜家选中抬棺?”
谢家和颜家交往密切,又有女儿作为关门弟子。
被选中,在外界眼里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傅容与被安排站在最前端,就有人惊讶道:“连颜家三房的长子都被排到最后去呢,傅容与怎么在前面,排位仅次于迟林墨啊。”
“前段时间迟林墨公开在微博喊他哥,难道是颜家认他做干儿子了?”
众媒体百思不得其解时,有个颜家人路过,顺势回了句:“没认干儿子,傅容与是谢家那边的人。”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解读起来意味却很深。
毕竟谢家有两个儿子,不至于选个外姓的人来充当门面,何况,谢忱岸也在送丧的名单里,那就意味着傅容与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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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集体沉默下来,过许久才有道声音响起:“这避世的谢小姐肯定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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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音楼是在场,在丧葬仪式结束后,就被母亲带到了楼上偏厅里。
怕触景伤情,没让她继续待在院子里看那棵柿子树,外面的雪声越发的大了,室内暖气开的足,黑色的窗帘被严严实实拉拢了起来。
这样外头报道新闻的记者,就窥探不进来。
姜奈泡了杯热茶给她暖手,轻声低语:“要是累了,妈妈先带你回家。”
姜奈拦下了身为盛家的夫人施弥,却放任云清梨上楼来。
等听见楼梯有脚步声,便立刻坐直了腰,将手收回去。
随着盛侑安携着施弥回泗城过年,那段被封尘的往事也逐渐被人记起。
姜奈纤长的手指抚着她秀发,过了片刻,有敲门声袭来,是迟林墨的母亲迟珠上来找她有事,便先让女儿在这坐着,同时吩咐外面管家:
云清梨笑:“可能吧。”
「以前陪同谢家主出席的,是小家主……现在换人了,所以那个让傅容与在手腕刺青,又点上数万盏长明灯的神秘女人,绝对是出自谢家的。」
微博上的网友们也同时在讨论着:
云清梨回想着方才在楼下碰到的一幕,继续轻声道:“施弥看我眼神,是带着恨意的。可能是不小心被你母亲发现,就没让她上楼来结交你。”
谢音楼对施弥本身就没什么好感可言,就算能上楼,她也不会想认识。
“等老师丧期结束,我们就登报婚讯——”
“音楼,到时头版新闻整整一个月,所有人都能看到,我会娶你。”
云清梨低头喝了口茶,面上是平静的:“他夫人正好也想上楼找你聊天,被你母亲拦下了。”
谢音楼翻着几条热评看,又求证似的,问旁边的傅容与:“爸爸是同意我们婚事了,对吗?”
因为严格论资排辈的话,他顶多只能受邀出席,是不能出现最前面的。
云清梨来陪她说会话,走了过来。
“对。”
偶尔抬起卷翘的眼睫,看向傅容与。
毕竟在家里不好搂搂抱抱,只能用微凉白皙的手指,借着掩护,去勾他西装衣角:“今天好多媒体都在好奇你为什么代替了小戒尺,站在爸爸身边。”
她今天也是来参加丧礼的,一直没看到谢音楼,这会儿才有说话的机会。
当初周序之跟云家联姻,施弥也不甘示弱接受了追求她已久的豪门老总,起初众人都以为她是报复周序之才这样做,可能没过几天后悔就分手了。
云清梨点头,想找点事让谢音楼做,这样可以分散注意力。
「大家先别乱盖章,谢家还没公布婚讯,不传谣!」
她扶着膝盖起身,去边柜的抽屉里翻茶包,动作很熟练地烧水泡茶,不带一丝烟火气,是刻在骨子里的,很快一盏茶递了过去。
两人在偏厅坐了半个小时,施弥还是没放弃寻上楼来了。谢音楼到了喝中药时间,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推了回去,淡淡地对管家说:“我跟盛夫人从未见过面,这儿是颜家,她该拜访的是颜家主母,又或者是迟珠阿姨。”
谢音楼冲他笑,随即拿出手机给他看新闻报道。
「有个热知识:谢家主的夫人是姜奈,娱乐圈著名的影后,她年轻时被誉为古偶界的仙品女神……她的女儿绝对也一身仙气吧,终于知道某媒体为什么说傅容与的白月光是仙女了。」
谢音楼已经调整了差不多低落情绪,除了眼尾有点红外:“喝茶吗?”
谢音楼坐在沙发轻摇头,抬手抱住母亲,将脸往她腰贴。
大家都在楼上时,宽敞的客厅亮着水晶灯,清冷的光线笼罩着沙发就显得几分静,而谢音楼喝完药,裹着温暖的薄毯窝坐着。
谢音楼起先还没听明白,反应慢两秒:“盛源……是那个紫丁香。”
意外的是施弥真嫁给了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盛侑安,成为名副其实的贵太太。
顶上清冷的光线映出了傅容与五官立体的俊美脸庞,他伸出长指抚摸她弯起的唇角,像滴了墨似的眼底有笑痕,字字清晰地回答她:
“要恨也该恨周序之……施弥花了五年都没想通这点,怕是有点偏执在身上的。”
云清梨猜到她想说什么,唇边是带笑的,没有丝毫被影响到:“她找不到你,应该是去找周序之念旧情了……”
傅容与手掌温热,将她指尖握住揉着。
……
「我好像知道小观音是谁了……不会就是谢家避世的掌上明珠吧?」
明明就只是简单触碰,谢音楼眼神时不时飘向楼梯那边,跟心虚似的,白嫩的肌肤传来一阵灼意,引得心尖都跟着颤了下。
今日的大雪到了深夜都没有停,回到灯火通明的谢家。
姜奈依旧陪女儿睡觉,不过她也没忘给谢音楼和傅容与独处的空间。
「我不关心婚事,就说,是实名羡慕这位谢小姐了,出身顶级豪门,有父辈兄弟撑腰,又被傅容与这种神仙男人捧为白月光,这个女人,好会投胎啊!」
“别让新闻记者混上楼打扰到这里。”
「这婚讯要公布,起码得登报三天三夜吧,听说颜家老爷子是谢家小姐的启蒙老师……老师刚病逝在各大新闻上登报,这节骨眼里,谢家肯定不会对外宣布喜事啊。」
中药一直没有断,三餐都在喝着。
“我方才看见盛源集团的盛侑安和他夫人了。”
谢音楼整个人精神是疲倦的,老师的病逝,让她也跟着小病了一场似的,身体看上去没有严重到高烧不退,却偶尔在夜里会低烧。
“方才碰到你母亲了,说你在楼上。”
「据说投资界都在传这两家要联姻的消息,在颜家举行的葬礼上,傅容与全程都站在谢家的家主身旁,妈呀,这摆明了是上位成女婿了!」
媒体记者最会来事了,报道时拍的照片也很有热议的点,大家重点都在傅容与在颜家的位置上。
云清梨轻柔的声音自称是周太太后,才被管家放进来。
随着她离开的身影,偏厅恢复了一片清静,谢音楼低垂睫毛,视线落在茶杯的水里,而外面,传来了极为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谁想找谢音楼,都能随便进来的。
有时豪门这个圈很小,谢音楼略停顿说:“那个施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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