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把她放到床上,沈星流正欲离去,就被她拉住了手。

    “不要走···”

    随即,身后传来呢喃细语,原是唐萱萱醒了,他转身道:“我不走。”

    只见沈星流笑着,扶起一个圆凳,坐到床边:

    “你今天真的很了不起!”

    “哼哼,还要你说?”

    唐萱萱握住他的手掌,靠在自己的腮边,红着脸道:“看你再敢小瞧我···”

    瞧见了娇憨如顽童的唐萱萱,沈星流无奈地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琼鼻:“是是是,谁要再敢小瞧你,我就帮你打他。”

    此刻唐萱萱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却又担忧了起来,道:“老邹叔的病,现在也只是暂时稳住了。”

    而后挣扎着起身未果,还是在他的帮助下,才成功的半坐起身子,靠在床头。

    “你的意思是,上岸找药吗?”沈星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当然是乐于去探险的,但就是有些担忧众人的安危。

    唐萱萱皱着细眉,点了点头,“下次如果没药,老邹叔恐怕就再难医治了。”

    “这样啊···”

    听了她对于老邹叔病情的描述后,沈星流也为方才只在毫厘间的抢救,捏了一把汗。

    心脏本就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强大如他,也在密室里痛苦了三天。

    以老邹叔的身体状况,显然不能承受住这样的后果。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是老庞吗,进来吧。”沈星流耳朵微动,便知来人是谁。

    果然,庞骏德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小狼,“沈兄弟,唐姑娘,我也知道现在打扰你们不好。”

    “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啊···”

    沈星流指了指一旁倒在地板上的圆凳,“老庞,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一两句嫩说完的,先坐下吧。”

    “哎,好。”

    庞骏德搬过来一张圆凳,开始诉说。他们在云梦镇的遭遇···

    ......

    话说,那一日。当他们被一阵簌簌的哭泣声吸引过去了。

    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怎么会有哭声?两人心中说不出的疑惑。

    循着哭声,来到一座小院里。

    只见院门紧闭,青砖院墙也很高,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但是传出了一缕缕焚烧纸钱的味道,可以看到一片烟尘从院子里飘出。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敲门去问问。

    “嘟、嘟、嘟!”

    庞骏德把手中吃了还剩一半的冰糖葫芦,塞给小狼,便在敲门。

    可敲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开门。看来是院子里的人太过伤心,未曾理会吧。

    两人静立在门前,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刚要放弃。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哭声渐渐隐去。

    “嘎吱!”

    院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后,怯生生地立着,一名貌美青春的少妇,皱着柳叶眉,脸上还带有两道泪痕问道:

    “来者何人?”

    听到身后有女子的问话,庞骏德转身看了一眼,也不好直视。

    女子身着麻衣孝服,却也难掩倾城之容貌,带上几滴泪珠,当真是我见犹怜。

    旋即,拱手回道:“某名叫庞骏德,他叫小狼。路经宝地,若有叨扰,还望海涵。”

    “听你口音,是远客?”

    来客不仅有礼,见他还带着孩子,也就打消了少妇内心的一点疑虑。

    于是,她便敞开大门,盈盈地施了一福,回礼道:“妾身柳张氏,见过远客。即是远客,那便进屋,饮一杯茶水吧。”

    “小狼~”

    小狼正吃着糖葫芦,被大叔一呼唤,便是和他一起拜道。

    “多谢柳夫人。”

    柳张氏让开身子把二人迎入院子,两人见到还未熄灭的火盆。

    “让远客见笑了,请至大堂入座。”柳张氏擦了擦已经干涸的泪痕,尴尬地苦笑道。

    大堂中,三人已经落座。

    庞骏德嗅着案上的香茶,饮上一口,赞叹道:“果然好茶啊。”

    “好苦···”

    小狼也不知道为什么,茶水哪里好了,怎么都这么喜欢喝?

    学着大叔的样子,嘬了一小口,当即伸出苦涩的舌头,露出十分嫌弃的模样。

    柳张氏看着这番憨态,不禁掩嘴笑了起来,也算扫除了一些,这一日来的坏心情了。

    “小狼,不得无礼。”庞骏德咂了咂嘴,教育道。

    小狼“哦”了一声,憋着小嘴,靠坐在椅背上。不再有任何抱怨的话。

    庞骏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茶杯,说出心中问题:“敢问柳夫人,今天本是好节日,何故哭泣呢?”

    兴许是心情好些了,柳张氏也乐得与来人诉说自己的经历。

    “远客有所不知,这流火节虽有佳人成对之意,可也有寄托哀思的,悼念亡人的风俗。”

    “那天上盛开的绚丽烟火,不就正预示着人如烟火般,消失于人间嘛。”柳张氏一番解释下来,也就理清了他们的疑问。

    “柳夫人节哀,”庞骏德心有所感,抱拳劝慰道:“不知,您悼念的何人?”

    此刻他的心中已有猜测,不过却牵扯一段尘封的秘闻。

    “既然远客想问,那妾身便给您说道说道···”

    柳张氏似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好多年没与人说过此间的故事了,您倒是第一个问我的。”

    “还记得那一年,我只是那江边小渔村的打鱼女。妾身与亡夫相识于流火节,那是多么静谧美好的岁月啊。”

    “可变故也就在那一年,发生了···”

    当年大瑀国倾覆在即,已经是民不聊生了,所有的节日不过是苦中作乐,可有些人还是甘之如饴。

    这些人都是底层的民众,他们无法反抗命运的压迫。

    却有一帮强人,上山落草为寇,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整日打家劫舍,大江上十户人家,被劫者就有八九户。

    官军们抵御着北柔的入侵,自保尚且不足够,如何来救他们呢?

    于是乎,贼人渐渐做大,危害附近的村镇。

    终有一日,屠刀落下。

    “三年前的流火节,我本欲捎些钱财回娘家,可我偶感风寒,亡夫便代替我去了永灵村,没想到也就在那时···”

    柳张氏如泣如诉,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永灵村五十六口,尽皆倒在山贼水匪的屠刀下,也包括我的夫君。”

    庞骏德饮尽杯中茶水,起身抱拳,郑重道:“唉,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啊,夫人还请节哀,我等大男人必尽全力赶走那伙贼人。替您报仇。”

    小狼垂着脑袋离开座椅,脑海回荡着刚才的故事,连带着手中的糖葫芦都是无味了起来。

    “客人高义,可还需量力而行啊。”柳张氏不想因为自己的故事,而断送一个好人的性命。

    “夫人放心,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我等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庞骏德便要带着小狼离开小院。

    “客人留步!”

    堂中,柳张氏追了出来。

    “何事?”他们转身,疑惑地问道。

    柳张氏靠在门框上,担忧道:“只是客人万不可去那永灵村。”

    “为何,那不是夫人的娘家吗?”

    只见,柳张氏左右有些为难道:“是的,可是这些年,妾身听去过的人说,那里闹鬼。”

    闹鬼?!

    是了,全村五十六口被屠,着实阴森恐怖了些。可闹鬼,是不是太夸张了?

    “是真的,都是那黑风岭上的贼人做得孽,听说他们在永灵村摆了个什么阵法,将亡灵都锁在其中,”

    柳张氏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内心就算是再怕,也还要说:“听说,前两年,有几个大胆的汉子,去帮助永灵村人收尸,可回来没几天,全都当场暴毙了。”

    “衙役们过来查案时,也给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说是被吓死的,可妾身却知道,或许是恶魂索命啊。”

    “这、这、这···”

    庞骏德当即手抖得不行,小狼也缩在自己身后:

    “我不去不就行了,放心吧。”

    当他们离开院子后,就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且迷迷糊糊的,呆呆地走了不知道有多远。

    想要再回过头去找那座院子时,可在小巷里,就在也找不到了。

    二人还以为是遇到了鬼打墙了。

    总之···

    ......

    “总之,这座村子是绝对不能进去的。”庞骏德当即反驳了沈星流的提议。

    小爷啊,你就让我们省点心吧···

    “什么鬼打墙啊,事出无常必是人为。”沈星流单手托腮,分析道。

    庞骏德细细想来,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你是说,那茶里有问题?”

    “应该就是了,”

    此时,沈星流已经确信无误了,“对了,小八当时是不是也在?”

    “我?”

    小八扑棱着翅膀,站到圆桌上,四人齐齐看了过去,它还有些扭捏:“我想想啊···”

    “刚进入院子时,我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扰乱了我的机械之心。”

    “我就、我就睡了过去。”

    对于后面发生的事,小八是丝毫没有印象了。

    居然能够影响到机械的运行吗?

    这让沈星流不由想到,在去往黑城时,董晁的罗盘也曾失灵过。看来关于这永灵村,果然有古怪。

    要知道,唐萱萱现在的脑海里,可是有《千机篇》的海量知识。

    立马分析道:“能够影响到你的机械之心的,除非是院子里有强磁石。”

    “强磁石?”三人大吃一惊,急呼道:“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她清了清嗓子,道:“对的,司南你们都知道吧?那就是用磁石的做的,磁石可以吸附铁具,而强磁石则是人为制作的,比磁石的力量更强。”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那座小镇里,居然有人可以制作出强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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