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雪一时间有些语塞,她觉得这时候安慰好像也没什么用,因为这就不是应该安慰的事情:“不过你还真挺厉害的,我见过挺多恶鬼的,大多都是因为怨念太深,解不开,也走不掉。”
代马轻轻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还挺希望自己变成恶鬼的呢,之前我也见到过恶鬼,你想,这涂灵之地这么大,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冤,但那些恶鬼在这里害死了人就消失了,你们这些道士是不是管这个叫什么魂飞魄散?”
未雪对道士这个称谓有些想笑,但还是解释道:“我其实算不上道士,你刚才说的那种算不算魂飞魄散并不能肯定,恶鬼也不见得都入不了轮回,极恶之人大多没有轮回的权利,根本也成不了鬼,这个身份他们都不会有,肉身陨灭,灵魂就会被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超脱,而那些所谓的恶鬼或者鬼魂呢,大多是没有平静死去的,多少都是带着遗憾的,只不过遗憾程度不同,怨念轻者,那就是普通的鬼,怨念重者,那就是恶鬼了。在他们没有犯下大错之前,听劝的基本上了却心事,自己就好好轮回去了,不听劝的,只能用一些强|制手段,再严重的,才会有魂飞魄散这一说。”
“你不是道士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代马看向未雪,“你这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版本嘛,多了去了,我觉得我讲的这个算是比较合理的了。”未雪还是比较相信师父给她说的这个版本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她又没去过轮回路和地府,上哪儿知道去。
“那岂不是,我也不用非得拿到血株花才能轮回了,我要是了却了心事是不是也行?”代马问道。
“嗯……”未雪沉思了一会儿,“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拿到血株花就能轮回这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代马说着,把手伸进裤兜里掏了张纸出来,“我是从一个尸体衣服里找到的。”
未雪接过他手里被折得皱皱巴巴的纸,打开看了看,里面确实写了亡魂在拿到生人赠与的血株花之后,可以踏入轮回之路。
“这是真的吗?”未雪皱了下眉,“生人赠与,这花儿要是开了不是需要整整一个人的血吗?那时候人都没了,还怎么生人赠与啊。”
“所以就需要生前允诺啊。”代马瞥了一眼未雪手里的花儿。
未雪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没问题,到时候这花儿开了你可以拿走,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代马看向未雪。
“你得确保我死了才能拿,如果没死透的话,记得给我补几刀。”未雪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代马一脸像是在看疯子一样的表情看着她,没接话。
“怎么?不敢啊?”未雪说着,拔|出踏回,在自己手心上划了一刀,好不容易止住血的手心又开始流血。
“诶!”代马腾地站了起来,“你干嘛呀。”
未雪没搭理他,握紧手,让血都滴进了花骨朵里,花骨朵果真变大了一些。
“不是!你是真疯子啊!”代马连忙抓起未雪的手,让她手心朝上,“快点儿,你不是,你们不是都会法术吗,赶紧止血啊!”
未雪呵呵乐了起来:“你紧张什么啊,这才流了多少。”
未雪抽回自己的手:“再说了,你不是想要这花儿吗?”
代马瞪着眼睛看着她:“我是想要,但是,但是……算了,你自己留着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待着也挺好的。”
“再说了!”代马愤愤地坐回了未雪旁边儿,“你们这些会法术的,不是能那什么,千里传音吗,让人来救你啊!你不会真想用这么蠢的办法救你那个朋友吧?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未雪越听他说话越想笑,边笑边抖,手上这布条系了好半天才系上。
代马无语地看着她:“我看你脑子就是有病。”
未雪捂着肚子,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诶呦,乐死我了。”
“乐吧你,乐死了,我就拿你的血灌花儿。”代马翻了个白眼。
未雪笑道:“你要是真下得了手这么做,你没准儿早就成恶鬼了,成了恶鬼还能允许你在人间这么四处晃荡?管你是在什么涂灵之地,还是在哪儿,都得给你抓走。”
“你不是那种人。”未雪收敛了笑容,“这就是本质的区别,有这自我斗争的功夫,你倒不如想想其他可行的办法。”
代马眨了眨眼:“什么办法?”
未雪看了他一眼:“这不是让你想呢吗,我要是想到了,还至于和你在这儿窝着。”
代马:“……”
沈空行没想到未雪这次走的倒是很坚决,他本以为用不了几天,就又得回来了,没想到已经好些天了,连个影子都没瞅着。
不过神奇的是,这些天自己竟然没有发作,也算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但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
沈空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了,伤到未雪了,他只知道,自己真的很想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空行觉得自己矛盾得不行,但终归是理智更胜一筹,所以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天气已经有了入冬的架势,树叶都掉得差不多了。沈空行最近也经常在院子里踩掉下来的干树叶,他记得未雪最爱干这事儿,自己当时坐在屋里,也总能听到未雪在外面咔嚓咔嚓踩树叶的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未雪附体了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的石阶处传来。
沈空行转头看了过去:“马道?”
“啊,是我,怎么还这么疑惑啊?”马道一边往上走一边说道,“也没多久不见吧。”
柳铭跟在马道后面:“快走两步吧,晃悠什么呢。”
“柳公子。”沈空行见柳铭也来了,忙过去给他们开了院门。
“什么情况啊!那怎么不叫我马公子啊?”马道走进院子里,“不过有点儿怪,还是叫我马道吧。”
沈空行无奈地笑笑:“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不用劳烦了。”柳铭刚开口,马道就忙把他的手按了下去:“用用用,用劳烦,我渴死了。”
见沈空行去屋里端茶,马道把柳铭按到了座位上:“这以后没准儿还是咱们清平派的小姑爷呢,先让他适应适应。”
“哪儿跟哪儿啊,竟胡说八道。”柳铭无奈地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未雪还不是因为这小子跑到那个什么涂灵之地去的。”马道在柳铭旁边儿坐下了,“我真想揍死叶远归那老东西!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诶行了。”柳铭皱了下眉,“咱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
沈空行从屋里端了茶出来,给柳铭和马道一人倒了一杯:“刚才两位师兄说,未雪怎么了?”
马道一口把茶灌下去,怒拍了一下桌子:“还不是因为叶远归那个老东西!”
“马道!”柳铭看了他一眼。
“没事儿。”沈空行又给马道添了一杯茶,“但说无妨。”
“你要说就好好说。”柳铭提醒了马道一句。
马道拧了拧眉:“师兄说吧,我怕我说着说着把这桌子掀了。”
“好,那我来说。”
在未雪第三次把手划开一道口子,用血灌花之后,代马愤怒地拍了她后脑勺一巴掌:“我看你就是有毛病!”
“嘶。”未雪捂着脑袋,“你这么使劲,我脑子没毛病你都得给我拍出毛病来!”
“再有病也没你现在有病!”代马朝着未雪的脸骂道。
要不是因为代马是个鬼,未雪感觉他唾沫星子都能喷到自己脸上。
“我就是想看看这花儿开了什么样儿。”未雪解释道。
“你没事儿吧!”代马看着她,“你好奇这个干嘛?你还真要殉情啊!”
“我殉哪家子情啊。”未雪无语地把手又缠上了。
“你就是没脑子。”代马看着快要升起的太阳,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我不跟你这种傻子坐一块儿了,影响我的聪明才智。”
“诶!哪儿去啊?”未雪忙起了身,跟上他。
见代马不搭理她,未雪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打算死这儿吧。”
代码依旧不理她,未雪继续说道:“我不可能死这儿的,要说我这人,可能还没你善良正直呢,我必须得出去啊,骗我的那人,你觉得我会让他好过?”
代马停下了脚步,看向未雪:“你要干嘛?你不会要把他宰了吧?”
未雪哈哈笑了两声:“我宰他干嘛,有的是办法让他不痛快,为什么要脏自己的手。”
代马没接话,回过头继续往前走:“这边儿。”
未雪跟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天都已经亮了,代马终于在一个店铺前停了下来。
未雪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房子,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代马走进了这家未雪也很熟悉的饭馆,从柜台的后面拿出了未雪开过的那个酒瓶:“想看花儿开了什么样儿,用这个不行啊,非得用你自己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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