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沢田纲吉翻来覆去的时候, 很明显——水无月萌香已经进入了睡眠。
但她并不是真的睡着了。
她是在和书进行沟通。
许愿以及情报的获取时间都有冷却期,书伪装成系统之后、好感度显示保留了下来,但个人的具体情报还是要翻看书页。
萌香了解到戒指和奶嘴所守护的其实是时间的平衡, 但要让戒指以及奶嘴发挥出力量,就只有他们所选定的人,在戒指已经认主的现在,萌香无计可施。
……彭格列戒指不行,还有其他戒指以及奶嘴。
先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履行一遍吧。
书的信息因为她的要求而减弱了,本来应该更详细才对。但她需要在短短的几天内获取沢田纲吉的信任,所以不得不使用书作弊。
萌香倏忽睁开双眼。
天还没亮,估计还没过两个小时。
沢田纲吉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心无杂念的睡着,但是事与愿违。房间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少女的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因此感到羞耻、难堪, 甚至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但这一切都无效。
萌香从沙发上起身,自从来到意大利后她的睡眠质量一直很不稳定。
然后、少女轻巧的走下了沙发,越过了沢田纲吉。
一晚没睡着的沢田纲吉只能感觉到有什么踩在地板上,嘎吱嘎吱的行走。害羞的他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所以没能看见萌香行走的一幕。
萌香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二楼客厅的采光很好。虽然是在角落、但由于四周没有建筑物遮挡, 所以日光也好月光也一样, 都不吝啬于将光线落在这幢幽静的房内。
萌香赤足踩在地板上, 犹豫了一下到底开不开窗,顾虑到还在睡觉的沢田纲吉, 只是向前迈了一步, 注视着被黑夜所笼罩的屋外。
“今天的天气很好……”运气也不错。
萌香这样低喃、但沢田纲吉听到了一切, 以为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在装睡,只好颇为尴尬的拿开盖在脸上的被子。
“……嗯、嗯……”沢田纲吉悻悻回答。
“原来你醒着呀?”萌香的视线落在沢田纲吉的身上,“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
“……”沢田纲吉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藏一会儿,“没、没有。原本我就不是很睡得着,哈哈……”他干笑着也从地上起身,也同样回以萌香视线。
“沢田先生,耐寒吗?”萌香突然这么问,“我想开窗,不耐寒的话还是披上被子好一点吧?”
萌香表现得彬彬有礼并且十分亲切,沢田纲吉都觉得她更像是在这里的客人而不是房主,四周唯一能支撑起两人的光线只有充足的月光,静谧的夜晚让萌香银白的发丝十分亮眼、她伸手去触碰窗户,发丝就随之摇曳。
“我,我哪边都可以——!”沢田纲吉后知后觉的回答,“不过水无月怎么突然起来了……啊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而后他试图问萌香为什么会在半夜起床,但又觉得这样的回答太冒犯进入自我纠结。
因为他总觉得这个收留他们的少女有心事。
要是能得知些许的内情,让自己帮上忙就好了。沢田纲吉是这么想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纠结着纠结着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用那么紧张也可以,我只是纯粹睡眠质量不太好啦。要是沢田先生也睡不着的话,也可以过来这里吹吹风哦。”萌香没有沢田纲吉那般乱成毛线团的思绪,“现在要睡着的话,我关上窗吧?”
“不、不用了……我也刚好有点睡不着。”沢田纲吉朝着萌香的身旁走去,乱糟糟的一头棕发边缘有无数翘起来的乱发,他挠了挠头,“这两天一直麻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早上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吧?不用太在意,还好你们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尸体,不然我就要拖着你们走一路了吧?”萌香把手搭在窗沿,扑面的凉风让她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沢田纲吉毛骨悚然,她刚刚是不是在说要是你们两个人都是尸体的话,那我就要进行抛尸作业了,不愧是能在无法地带开花店的女人,说出这些的时候表情居然分毫未变。
萌香只是侧首看了看沢田纲吉。
“你看起来对我很好奇。”说话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萌香也能大概猜测到沢田纲吉的情绪。
“那么明显吗?!”沢田纲吉露出了被雷劈一样的震撼表情,“嗯……因为不管是身份还是其他的事情都很神秘所以……啊,当然只是好奇的程度,不告诉我也完全没关系!”
萌香很多次看沢田纲吉说话之后又自我否定,大概是不想给作为花店老板娘的她带困扰吧。
“没问题哦,毕竟你离开之后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再见了嘛。”萌香爽快的满足沢田纲吉的好奇心。
“其实是有点长的故事,但总结起来就是我遇人不淑遭到背刺、之后不得不躲到这里来修身养息——当然不是黑手党之间的仇恨战争啦什么的、对方从一开始就在有目的性的利用我,而我没能看出来。”
沢田纲吉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善良的人。
所以说出这些的话,有一定程度上能够博得同情的共鸣,但是要更深一步的话……单是同情还是不够的。
……
而这样就是萌香的极限了。
毕竟和人交往没多少甚至还遭到过朋友背刺的她、做不到那种情圣的高超技巧。
“抱歉……问了让你难过的回忆。”沢田纲吉对萌香表示歉意,目光也开始畏缩不太敢直视她。
“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改变了。”萌香对沢田纲吉露出温和的笑容,“毕竟我还活着嘛、虽然死了一次。”
似乎是触碰到了沢田纲吉心目中的关键词,他的目光如同烛火那般飘摇不定,唇瓣欲长又合,“对于水无月来说,改变好像是件好事呢。”
“你觉得是坏事吗?”与躲闪的沢田纲吉不同、从一开始,萌香的视线就一直追随者沢田纲吉。
“改变不全是坏事、也不全是好事。”沢田纲吉的目光低垂,“我只能向着我认为正确的道路行走。”但他也会迷茫。
不、更准确的说,是已经迷茫过很多次了。
彭格列是历史悠久的黑手党家族,但是他不想为了扩大势力而伤人,也不想参加黑手党中的斗争。他努力的抗争命运、不想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命运注定,他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
仿佛是非他不可。
“能在关键的时刻做出答案,我觉得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行为了。”……嗯,这么说来,沢田纲吉在书中、他人的评价也是皱眉、宛如祈祷般挥舞着拳头,他的良善是针对所有人、能够包容一切的大空,“……苛求做到完美未免也太残酷了,就像考试没办法所有科目都满分。”
“要是觉得自己努力过了的话,要不我抱抱你吧?”萌香有意识的稍稍张开双臂,隐晦的表达自己的关心。
“啊这个、这个就不用了……”一抬头就看见美少女对自己张开怀抱的沢田纲吉又火速的把头低了下去,而两人问的问题都没有确切的答案,认为改变是好事、或者是坏事没有选择或者解答,
“我总是在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好。”
沢田纲吉甚至质疑着黑手党本身的存在,因为彭格列从最初的自警团来已经扩张得太过分、也做了很多恶事,他看着资料的时候甚至会觉得彭格列就这样毁掉好了。
“嗯……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但是能做到的事情也有吧?想到那个答案,然后用力的抓住他紧紧不放、就像抓住自己的心一样。”……就比如她想要逃出这个世界,因此稍微的对他人使坏了。
虽然真的很抱歉也很迷茫,但是对于回家的欲望还是胜过了一切——
“……”沢田纲吉侧首,看向了窗外。抓住自己的心……
嗯,果然还是要这么做啊。
毁掉彭格列戒指。
因为争夺戒指所流下的血泪,先暂时画上句号。不想看见更多的人因为彭格列这个名头而前仆后继、丧失性命了。
他还是想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很对不起前任首领们。
“……我知道了,真的很感谢你。以后假如有什么困难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助你的。”年轻的黑手党教父在数次躲避目光之后,终于第一次直面了那双蓝眸。
在特殊的今晚。
“假如将来你还愿意还我人情的话就好啦。”萌香也对上那双棕色的眼眸。
在关键的时刻、总会给出答案的坚定的人。
利用了你真的很抱歉。
从陌生人成为友人之上的好感,还有全部吐露出来的迷茫、给予的信任。
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向书许下了心愿。
在那之后,恰好是萌香出门的时机、狱寺醒了。两人就此离开了花店。
萌香没有因此松懈……想要了解更多情报。
那边是不用再回去了、因为束缚还有书都已经到手了。
现在的目标只有象征平衡的、七的三次方。
她现在就像是在做拼图游戏,要把所有的拼图集齐才能成为完整的图像。
“……欸,为什么……”二楼的客厅没有关窗,她记得因为要睡觉了所以有好好关上的。
随风飘荡的窗帘如同河边的芦苇一般。
萌香走到窗边,一阵剧烈的狂风从窗外传递到室内,强烈的气流差点让萌香睁不开眼、银白的发丝承受着狂风暴雨的袭击,萌香护住了双眼、接着朝窗外看去。
黑色的外套、眼眸在幽暗的夜中流淌着紫罗兰的光芒。青年的的身后延展出一双巨大的白色双翼,挥动着纯白的翅膀,左脸下方有着倒过来的王冠标记。
“呀,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白兰杰索。”他弯了双眸,语气宛如他身后的羽翼那般轻快,“有没有兴趣和我聊一下?”
“……你好,我是水无月萌香。初次见面,白兰先生。”
她本身的存在就是破坏平衡的要素之一,但假如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能够破坏平衡的存在,那就能和她成立共鸣。
虽然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但萌香隐约能够猜到对方的目的。
书、或者是……束缚?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同意了。那我就不客气的进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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