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丸是1家东京港区外很常见的小店,主要顾客都是码头苦力,有时候码头里面的工人也会从小店里定些盒饭。

    这些天港口没日没夜的连轴转,向朝鲜前线运输人员物资,店里的食物早就卖光。大和田大尉只能去了其他店,发现其他店已经关门,只有这么1家还在营业。再次回来,请店主无论如何都要提供点吃的。

    店主只能把留给自己的1点米饭捏了个寿司,又端出1碗昆布汤。道歉的同时还忍不住说起最近粮价又开始大涨,可不要再搞出之前米骚动时候粮价的担忧。

    大和田大尉心中十分不快,却也没心情呵斥店主,1言不发端起食物出了店。此时天已经黑了,部队不再进入港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巡逻的宪兵看到永田铁山的孤00的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翻看报纸,边走过来想询问这个可疑的军官。靠近时才发现永田铁山是将官,连忙远远敬礼,快步离去。

    等大和田走到面前,永田铁山拿过吃的,看也没看就往嘴里塞,边咀嚼边继续翻看。1个寿司吃下肚,又灌下昆布汤,永田铁山已经翻完手中报纸,命道:“前往6军部。”

    汽车上,大和田大尉有点想与永田铁山交谈几句,却见永田铁山双目紧闭靠在后座上。像是在闭目沉思,又像是睡着了,竟然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最近近两个星期,关于战争的报道全部聚焦在汉城。大和田大尉能够接触到部分1线消息,报纸上的夸张描述自然懒得看,然而大本营内关注都在汉城。得知永田铁山守住了汉城,上下都大大松了口气。

    眼见永田铁山快速翻看报纸,像是已经知道要看的内容,应该是有所准备,大和田大尉莫名的就安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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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开始没多久,日本就设立了大本营来统1指挥,大本营放在6军部办公楼内。

    6军部大楼是新建的。原本6军省办公地是1片日式平方建筑,后来请外国建筑师与日本留学归来的建筑师共同设计建造,此时早已经完工。6军大楼主体上下4层,还包括两层的地下室。建筑呈现欧洲风格,尖顶,墙面皆是石质。庄严宏伟,彰显着亚洲第1强国的风范。

    6军部外由铁艺栅栏围成,造型优雅庄重。通过栅栏可以看到每1间办公室的窗口都亮着灯,6军部大院里军人们脚步匆忙,整个6军部以及大本营都在为了这场战争高速运营着。

    汽车开进6军部大院,就停在办公楼入口处。不用大和田大尉呼唤,永田铁山已经睁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走进6军部大楼,就见到楼里每1个房间门口都挂着临时写好的部门名称‘大本营后勤科’,‘大本营通讯科’……1系列的名称证明了大本营的构架已经完成。从那些没有关闭的房门看进去,军官们正在紧张的工作着,没有丝毫停歇。

    大本营司令部就在楼顶6军大臣办公室,永田并不知道内阁是怎么商议的。现在的首相加藤友3郎本人兼任海军大臣,永田觉得或许是因为首相还要履行营运政府的工作,这才让6军大臣出任大本营司令。

    在楼道中不少军官见到永田铁山,都停下脚步。这里面有熟人,也有不认识的。不管是哪1种,见到永田铁山大步走来,全都带着钦佩的目光立正敬礼。

    进到司令部,田中义1起身迎了过来。这位大本营司令官本就和普通日本人1样消瘦,此时因为辛劳与疲惫,眼睛已经肿成了水泡眼。但田中义1声音里面的欣慰却是发自内心,“永田君,辛苦你了。”

    永田铁山敬礼完毕,也不废话,直接答道:“阁下,下官已经在战报中说过,能够守住汉城,全靠帝国将士奋勇。然而敌军司令官作战决心不足,也是重要因素。我军后援抵达,敌军迅速脱离战斗,丝毫没有给我军任何反击的机会。下官判断,敌军处心积虑的偷袭我军,其作战计划应该十分完备……”

    田中义1疲惫的脸上本是阴云密布,听永田铁山条例清晰的对战局进行汇报以及预判,终于有了1丝欣慰的笑意。他打断了永田铁山的话,“永田君,稍等1下。”

    说完,对副官吩咐1句。很快,副官就将参谋本部长铃木庄6中将与另外1名中将从隔壁房间请了进来。永田铁山定睛1看,另1位中将乃是寺内寿1。在永田前往朝鲜的时候,寺内寿1还是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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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内寿11909年6军大学毕业,永田铁山则是1911年毕业。在没有上战场的时候,寺内寿1就晋升中将,那么……

    见到永田铁山,寺内寿1主动上前与永田铁山握手,“永田君,很快你就会是我的参谋长了。”

    田中义1在旁边解释道:“经由参谋本部商议,此次推荐寺内中将出任满蒙派遣军司令。报告已经送入宫中,想来很快就会对外宣布。”

    永田铁山连忙向寺内寿1敬礼,但心中稍微有些不以为然。寺内寿1出身历史悠久的华族,6军大学毕业后历任近卫师团参谋长、第1师团司令部助理、朝鲜军参谋长。他的学业水准很不错,虽然没有成为军刀组1员,其能力也受到了好评。

    永田与寺内之间完全是公务关系,寺内寿1与同为贵族出身的小畑敏4郎关系更亲近。

    此时田中义1请众人坐下,随手拿起烟灰缸摆到中间桌子上。就见偌大的白瓷烟灰缸里面插满各种烟头,宛如1支肥胖的刺猬。副官拿起烟灰缸亲自倒空,又让勤务兵拿去冲洗1下。等烟灰缸拿回来的时候,上面满是黄褐色的烟渍,也不知道最近到底多少次倒空,又多少次装满。

    田中义1在里面弹了烟灰,说道:“汉城战役结束,我军将发动反攻,夺回朝鲜。反攻计划正在制定当中。此次反攻受到天皇、各界国民极力关注,断然不容有失。满蒙派遣军夺回朝鲜之后,要进入满蒙,彻底粉碎何锐政权。寺内君,你有决心么?”

    寺内寿1连忙答道:“报告阁下,下官已经做好为帝国战死的决心。帝国的失败,请由下官来洗雪。”

    田中义1与铃木庄6微微点头。寺内寿1接着说道:“铃木阁下,此次反攻,敌军定然会依托坚固防线全力抵抗,朝鲜多山,不知参谋本部针对这方面的战场特点有什么针对性调整么?”

    铃木庄6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永田铁山,“永田君,大本营已经看过你的战报,关于此次反攻计划,你有考虑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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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田本想按照冈村宁次的建议,先去拜访1下柳生少将。但此时完全来不及,便将考虑的结论讲了出来,“报告阁下。下官确认,此战中的敌军指挥官胡秀山是1位非常冷静的指挥官。帝国在东北的战败是优势数量的敌军采取了突袭,而敌军采用了法国在欧洲大战中的车辆运输模式,组建了大规模的汽车部队实施运输。才实现了优势兵力包围驻朝鲜军的局面。之后的战斗中,敌军进攻兵力始终只有1个军,其战斗部队数量与我军1个师团相近。可见,敌军在朝鲜能够随时机动的兵力,最多两个军。”

    虽然日本报纸上大4吹嘘,3万仓促组建的日军面对十余万敌军,靠着指挥官的优秀资质以及官兵们的勇猛无畏守住了汉城。日本大本营内几乎是30分钟1份战事报告,对于局面非常清楚。

    胡秀山进攻汉城的部队也就是3万人,日军在汉城的守备部队以及拉来的辅助部队总数接近5万。日军才是兵力占优的1方。

    但是,田中义1等人听到两个军的快速机动部队,心里面也着实感受到了压力。两个军,67万主力部队是以每天接近100公里的速度狂奔。日军当下并不具备这样的大规模机动能力。

    永田铁山继续说道:“朝鲜北部有1000公里的纵深。敌军后勤压力极大,下官认为敌军在朝鲜的作战部队不会超过40万,甚至可能只有30万。敌军是想通过在朝鲜大量消耗我军之后,逐渐撤退。等我军进展到鸭绿江1带,师老兵疲,敌军以大兵团优势兵力进行反击。在我军进攻朝鲜的过程中,敌军大概会考虑进行两次大规模防御战。”

    参谋本部长铃木庄6不禁微微点头,这正是参谋本部的结论。东北军有卡车优势,也有能力充分利用日本在朝鲜修建的铁路系统。东北军的30几万作战部队可以随时撤出战场,也可以在关键位置随时投入大量作战部队。

    日军只能向北方推进,随时准备对占领高地的东北军发动进攻。这样的战斗1定会导致巨大的伤亡,这正是东北军的目的。在鸭绿江1带会有大量东北军以逸待劳,等着精疲力竭的日军主动送上门去。

    可即便是知道了东北军的布置,日军又不得不这么做。如此被动的现实,让日本参谋本部众人在这些天里夜不能寐,通宵达旦的推演作战计划。

    准·满蒙派遣军司令寺内寿1听到这些,心中又是不安又有些期待。永田铁山的大名在军中高层人尽皆知。不过大家赞赏的是永田铁山对于日本国家战略的构建。寺内寿1通过小畑敏4郎的关系,知道永田铁山在军中校官里面的影响力。此时听永田铁山的军事判断如此精准,对于永田铁山的战役理解水平有了完全的信心。不过永田铁山只是指出了问题,还没给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只有能解决问题的参谋长才值得完全信赖,所以寺内寿1等待着永田铁山接下来的阐述。

    不仅是寺内寿1,田中义1与铃木庄6各自都有自己对破解战局的想法。永田铁山能否说出他们认同的思路,也决定了两人接下来对于永田铁山使用的思路。

    永田铁山坦率的说道:“阁下,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下官认为,此次反击,当正面强攻,使得敌军不能撤退。此为以正合。组织登6部队插入敌军后方,截断敌军运输线,打乱敌军部署。此为以奇胜。当然,以我观敌军战略,严密细致,此当是何君谋划。他定然不会不知道日军海军占据了绝对优势,敌军必然有所准备。”

    听到这里,田中义1与铃木庄6以及寺内寿1交换了1下眼神,这才问道:“永田君可否考虑过在何处实施登6?”

    永田果断答道:“登6有3个选择,第1个选择是在塘沽。1旦我军登6塘沽,就可以对敌军实施前后夹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田中义1叹道:“但在此处登6,会使北洋不得不与何锐联手,分散了帝国兵力。而且列强也不乐见帝国在远东进行这样的规模的战争。”

    永田铁山微微点头,“阁下说的是。另1个选择在辽东半岛。但根据情报,东北军并没有将郑4郎所部调离辽东半岛。如果在辽东半岛登6,就要在地势平坦的地区与敌军交战。守军郑4郎乃是悍将,曾击破关东州。我认为想在登6后站稳脚跟,难度极大。”

    参谋本部长铃木庄6微微点头,却没说话。

    永田铁山继续说道:“在朝鲜登6对我军有诸多优势。日本经营朝鲜10年,对于朝鲜十分了解,朝鲜国内也有许多忠于日本的力量,可以提供配合。而且东北军兵力不足,无法防御朝鲜所有港口。”

    听到这里,田中义1看了看其他人,见铃木庄6与寺内寿1都微微点头,便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站起身来。

    在前线作战之时,日本6军指挥机关也在全力分析战况,总结战例,为下1阶段作战进行准备。战争进行到当下,最糟糕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此战中最大功臣永田铁山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期待。

    即便是那些人认定永田铁山会成为下1代军中领袖的将校,也是认同永田铁山的战略构想能力,与人脉以及组织能力。对于永田铁山来说,他最大的短板是没有实际战功。

    当驻朝鲜军被歼灭,日本6军已经考虑起丢失釜山之外大部分朝鲜的局面。而永田铁山在如此危殆的局面下,竟然组织起残兵败将挡住了东北军,守下汉城。便是军中宿将,心中也是大为赞赏。

    寺内寿1是各方都认同的满蒙派遣军司令,他已经理解了6军高层的作战设想。永田铁山靠自己也得出与6军高层相同的设想。6军大臣、参谋本部长、满蒙派遣军的司令与参谋长达成了1致。田中义1心中再无担忧,起身后果断说道:“诸君……”

    其余3人连忙站起身。田中义1继续说道:“此次大战,关乎帝国到现在为止不成文的国策能否执行下去,事关帝国国运。所以,我准备明日1早去拜见总理大臣,请求海军来指挥此次登6行动。诸君,请大家1起为大日本帝国奋战吧。”

    面对这些6军核心骨干,田中义1言简意赅。但是海6之争日久,6军向海军低头,请海军指挥登6作战,下了这个决定,其决心不亚于慷慨赴死。但是为了日本,田中义1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参谋本部长铃木庄6中将,准·满蒙派遣军司令寺内寿1中将,神色中都有些悲壮,向田中义1鞠躬的同时说道:“辛苦阁下了。”

    田中义1看向了没有开口的永田铁山,不知这位在报纸上已经被称为‘帝国之壁’的精英将官为何不开口。

    永田微微躬身,“不知阁下能否允许下官明日先去拜见加藤首相。此战事关帝国未来,6军海军当精诚团结,尤其是司令部配置。若是由加藤总理大臣提出建议,设置正副司令。海军出任司令官,6军出任副司令,由6军指挥登6作战。更能彰显帝国团结1致,打赢此战的决心。”

    1位6军大将,两位6军中将1时无语。加藤友3郎是海军大臣,但加藤是以首相兼任了海军大臣。如果加藤首相提出这样的建议,交由大本意商议。局面就不再是6军向海军低头,而是海6携手1起对外作战。这不禁全了6军颜面,更对内对外释放了强有力的信号。

    永田铁山1个6军少将,真的能完成这样的任务么?3位6军高层都不敢相信。3人交流的目光中都是疑惑,甚至想开口询问永田到底想怎么劝说加藤。

    但3人毕竟位高权重,知道此时决不能询问。田中义1下了决心,问道:“永田君,你可需要我等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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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田铁山果断答道:“如果下官能够说服加藤首相,还需有阁下亲笔信。请铃木阁下与寺内阁下联名。”

    田中义1也不多话,走回办公桌后刷刷点点写了起来。铃木庄6与寺内寿1走到田中身边看着信的内容。等田中义1写完,两人分别署上自己的名字。

    等田中义1把信交予永田铁山,永田铁山见田中义1准备开口嘱咐,连忙立正。就听田中义1说道:“永田君,今日早早休息。大本营在明日下午还为你准备了记者招待会,你此时已经是国家的英雄,要让国民了解到英雄是如何为国家奋战的。”

    永田铁山见6军准备的如此周详,连忙答道:“请阁下放心,此次大战中,6军表现的可歌可泣。下官定然会让国民了解到6军的可贵,重拾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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