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放听完李文步的计划，在堂屋里来回的走。
先给一半的钱让村民养鸭子，养出来后就来收，十一文钱一斤，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
要是王得放自己，肯定就马上答应下来了，但是村里的人，他愁到了掉头发也不敢保证啊。
“之前和族老们商量过，倒是有几户人家愿意干，今年要的鸭子也能给你收个两三百只，不过更多的就不敢说了。”王得放抹了一把脸道。
“你先把这个钱拿回去，具体的我和族老们在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要怎么样一个章程，契书也回去写一份，要是有愿意干的，到时候再拿过来签，然后拿钱就行了。”王得放琢磨一下道。
这个钱他是不敢拿着的，不如让李文步拿回去，等村里人来了再给钱。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契书该怎么写，约定好一只鸭子就现在十文钱的定金，到时候再看鸭子的重量，称斤给余下的钱。
每个要养的人，最少也得养上五十只，养成后卖给李家的不能少于十分之九。
粗略定好了定金和养殖数目后，李文步又挪着脚步回家去，把和村长商量好的大概事宜告诉陈因意。
“村里人的事我们不要管太多，收鸭子也好养殖也罢，你不如把他交给村长来干，叫他帮我们收购、看管人家，然后多给他一笔劳务费。”陈因意沉吟道。
“劳务费？这是怎么个说法？”李文步不解。
“我们现在要用的鸭子，都是从村里买的，村里人关系复杂得很，谁怎么样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数，但买一家不买一家也难做得很，不如让村长来帮我们收购，一只给两文钱的辛苦费。”
“至于他要收哪一家的，那就是让他来决定，我们只要看到东西就行。这样子，就算村里有人看不惯，没能被收购，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来。”
何况给点利益给村长也是有利无害，单说对方在村里的威望，就比他们适合干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李文步听明白了，“行，那以后我就不从村里人手上收东西了，让村长来帮忙。”
王得放才和族老商量好签订养殖契书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让人去叫李文步，他就又过来了，而且一过来就是和他说，要让他代替李家在村里收购东西，而不是帮忙介绍。
自从李家在村里收购东西后，一般都是挑自己要好的几家、在村里口碑不错和被村长推荐的，现在李家的意思就是直接吧收购的事情交给王得放家，他们跟谁收李家都不管，只要质量没有问题就行，每次收购都按照数量来给报酬。
“这样的事情还真的交给我来做？”王得放诧异道，“一只鸭子给一文钱报酬？那不是白白拿钱嘛，你们这是散财童子呢？”
“二爷，您要是觉得可以干就行，我们家想要做大，但是这个人手不是跟不上吗，而且村里谁不听您的，有您办事我们放心！”李文步拍着胸脯说道。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就接下了这个差事了。”王得放抽了一口旱烟，琢磨李家这是给他脸面呢，这个人情可算是欠大了。
“你放心，我肯定把这个事情给你办好，”王得放放下话，和他说起养殖的事情，“咱们村口有一条河，河边还有一片水地，种稻谷是不行的了，但是养鸭子不错。我琢磨着，选了几户人不错的，有经验的，把那边的地划给他们养殖。到时候你再和他们签契书就行。”
“这个事您决定就行，我娘的意思是，最好是能和村里签契书，和您签契书。”李文步说道。
王得放诧异道，“哦？这是个什么说法？”
“这村里一百多户人家，那些河滩都是整个村的，要是有人在那边养鸭子赚了钱，村里其他人难免不平衡，不如村长你出面，把这个当做是全村的事情，在村里选几个好手来养殖，然后卖得的钱，按照分成给一半给养的人，一半归村里。这样要是有什么损失，也能分摊到村里，个人损失不大。”
“不过这个就是我娘乱想的，二爷您看着怎么样合适就怎么做，别听她。”李文步只负责把话带到，对方采不采纳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不关心，只要到时候能按时拿到鸭子就行。
王得放原本还没有那么上心，但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看着李文步的眼神也越发的奇怪。
“你娘，还能有这样的本事？”王得放怪异道。
李家老太太可是在村里出了名的刁蛮古怪，一天到晚除了磋磨下面的小辈，做的事就没有一件是让人称赞的。
这样的人，居然能想出这么周到的法子？王得放要是知道玄幻这样词，都叹一句。
“她现在是不下地干活了，一天到晚的几个小辈混在一起，估计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李文步不欲多说，含糊道，“您听听就行，不用不管她。”
“也是，你娘也五十有五了吧？是不容易，也该歇歇了，免得像我那老哥哥一样，唉，辛苦了一辈子，倒是没有享过福。”王得放被转移的视线，和李文步唠起了家常。
收购的事情，自从交给了村长家后，李家就解放了一个人手，每天只要陈因意和几个小的在家等着就行。
村长从村里人手里收购了，再让自己家的儿子儿媳送来，陈因意拿到再和几个小的一起，把鸭子拆分了放进去卤。
这样一来，十只鸭子都不用李文平他们帮忙，陈因意一个老的带着几个小的，就能干妥当了。
而原本想要拦车骚扰李家的那些村民，在李家放话要卖鸭子就去找村长后，就不再出现了，让李家人，尤其是李文平送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每次到地里去都能碰到村里人问他，今天还收不收鸭子，能不能贵一点，什么送来的时候，他多难受。
直接拒绝吧，他说不出口，但要是答应吧，他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家里到底还要不要，那些人的鸭子能不能要。
不知道说什么的他，每次都憋红了脸。就这，还有人在他耳边说些乱七糟八的，明里暗里的打听李家的收入，自己能分到多少，简直把李文平烦得不行。
不过是多给了十文钱，就能解决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全家人第一次觉得钱花得那么值。
除了陈氏，陈氏原本和村里几个要好的人家商量好，他们的鸭子虽然有点小，不到五斤，陈因意规定的标准。
但只要在称重之前喂多点东西就行了。陈氏正和她们商量呢，她负责收购，但是那个钱，他们给三文钱一斤的好处费给她。
结果陈因意和村长直接定下了，不在从外面人手里拿，把陈氏气得要死，在知道还是自家男人去和村长谈的时候，更加气了。
“你去村长家那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已经和人家约好了的陈氏，气得要来和李文步理论。
李文步看着自家媳妇气急败坏的样子，懵了一下道，“去村长家是什么大事啊，不过是替娘传个话，定下契书而已，这是咋了？”
“你还问咋了呢，我和陈婆子他们说好了，要收他们家的鸭子，每只鸭子私下给我们三文钱呢！你现在说只能村长哪里拿，你让我怎么和他们交代。”陈氏跺了多脚，拧着他的耳朵道。
“嘶嘶嘶，疼疼疼，你先松手，”李文步挣扎着，弓下了身子好声好气说着，“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呢，你这个才是大事。陈婆子他们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们那几个就是户混不吝的，那个鸭子瘦得跟麻杆似的，娘一看就能看出端倪，你也敢要啊。”
“现在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哪里就多瘦了，我去看过了，一只也有四斤多，差不多了多少。你当我傻呀，再瘦的我也不敢要，”陈氏瞪了他一眼，“现在快说说吧，要是不要他们家的鸭子，他们不得来把我撕了。你说说你，干的什么事。”
“你该和我商量一下的，虽然有三文钱的好处，但他们一家都不是好相与的，你和他们打交道，没得被欺负了，”李文步念叨着，但还是积极的给媳妇想注意，“他们家的鸭子有多少？你应承了多少只？”
“也就三十只，”陈氏嘀咕道，“原本还想说这是个赚钱的好法子呢，没想到倒是被你给断了。”
陈氏说的话让李文步心中一动，夫妻两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在王家村是给村长收购的，但今年要用的鸭子，王家村肯定是不够的。那他们就还得到别处去收购，那到时候把这个差事揽过来了，他们在其中拿点不也可以吗？
陈氏和李文步同时想到了陈家村，陈家村本来就是陈氏的娘家，之前陈因意也说过考虑在那边收购，既然这样那不是刚刚好？
夫妻两瞬间达成了共识。
“你先叫他们不要杀，一次先杀个两三只，等我去和娘商量了，再多做两只就行。”李文步迅速拿出了办法。
十只是做，十二只也是做，陈因意也没有想过他还会私下许诺了别人，所以就点头答应了。
结果，村长和李家这边刚传来，以后鸭子要在村长家收购，大家要买卖就去村长家的时候，村东头的陈婆子却得意洋洋的到处炫耀说，自己的鸭子供不应求，一斤卖了多少多少钱，都是李家亲自上门来拿的。
此话一出，瞬间就把李家放到尴尬至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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