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忙碌的清晨,季辛二人急匆匆奔到电梯口,那里早已等着许多人,梁小清和昨日那黄发女青年也在。见了季橙,那黄发女青年没有给她好脸色,对于她打的招呼也是爱答不理。

    季橙也没了兴趣找不自在,便转过头跟辛棠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电梯自负一楼缓缓升上,一群人挤进去将电梯塞得满满当当。一路上行,一路停,到十几楼时,空气总算不那么混杂了。

    辛棠荞无意瞥了一眼电梯内,竟让她发现了站在角落的杭九傒。他今日换了一套十分考究的黑色西装,右手插兜,左手随意垂着,依旧是那个姿势。他静静站在那里,实在很难让人将西装革履与弹古琴联系在一起,但又让人心向往之。

    季橙似乎也觉察到什么,便顺着辛棠荞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见杭九傒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神情。她赶忙将头转回原来的角度,不再看他。

    此时电梯里除了两个不认识的男女,便有季辛二人、梁小清、黄发女青年、周雨丞以及杭九傒。

    梁小清二人一见到杭九傒便贴了上去,羞答答地借着民乐的缘由搭讪。

    自从昨日见了面后,季橙反倒平静了。欠他都的还了,眼前的不过是个陌生人,她从不认识他,从未有任何瓜葛。

    突然,电梯灯光闪了闪,灭了,旋即众人便感到一阵失重。电梯向下掉时,封闭的空间传来女子们惊恐的叫声。

    黑暗里,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季橙一把抓住辛棠荞,若有危机,她会第一时间保护她。可就在她抓住辛棠荞的同时,忽觉有人搂住了她的腰,使得她稳稳站着,直到电梯停下,那人方放开了手。

    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那是谁。

    电梯稳住后,惊恐的人们方拿出手机照亮了这空间。

    “橙子你没事吧?”辛棠荞关切地问。

    季橙摇了摇头,说:“没事。”

    其实在电梯故障的那一刻,季橙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可以保证在场的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杭九傒还是多余地出了手,也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思及此,她不由扭头瞥了一眼,他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不动声色,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能笔直地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周雨丞立马按了电梯里的紧急按钮,梁小清则打电话通知了管理人员,得到他们马上派人前来营救的答复后,总算是稳住了人心。

    “杭老师,我好怕。”昏暗的灯光下,黄发女青年朝杭九傒那方挪了挪。

    却听周雨丞毫不气地呛道:“杨婕,别装了,你平时胆子比谁都大,这时候装楚楚可怜,不太合适。”

    季橙这时候才知道那人叫做杨婕。

    杨婕气呼呼地说:“我有幽闭恐惧症不行吗?”说罢,她又转头满怀期待地看着杭九傒,说:“杭老师,可以拜托你扶我一下吗?我的腿有些软,快站不稳了。”

    却听杭九傒依旧用那清冷而不失礼貌的声音说:“若是电梯再下沉,扶手想来比我更稳妥。”

    周雨丞毫不掩饰地嘲笑了一阵,杨婕那脸也是青一阵紫一阵,好在灯光昏暗,倒是没人能看得出。

    却见周雨丞靠近了季橙,十分做作地说:“季橙,我也有幽闭恐惧症,你保护一下人家吧。”

    杭九傒闻言,本就严肃的脸显得更为冷峻了,一股寒意自他周身散发开来,竟是让站得近些的杨婕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没等季橙回话,辛棠荞便已经做出了回答:“周雨丞,你要是敢把你那一套花花肠子放在我家橙子身上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辛棠荞这句豪言壮语不是没有威慑力,吓得周雨丞赶忙后退了两步,站得离杭九傒近了些,却是不知靠近了一个更为危险的人物。

    季橙见周雨丞这副模样,便小声问辛棠荞:“他好像很怕你。”

    辛棠荞咧嘴一笑,道:“他啊,以前骚扰过我,呃,不小心一拳打晕了。”末了她还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一个大男人那么不禁打啊?”

    “……”季橙一阵无语,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向辛棠荞,却非受害者周雨丞。

    请让她用同情祭奠一下辛棠荞那遥不可及的爱情。

    杨婕似乎并不死心,又问杭九傒:“杭老师,我最近想学古琴,不知道如何才能报你的班呢?”

    “我昨日才来,尚不清楚流程,你去前台问问罢。”

    “哦,那我空了上来,到时候还请杭老师悉心教导。”

    “职责所在。”

    辛棠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看起了信息。似是看到了有趣之事,她将手机递至季橙面前,说:“橙子,下个月底园区举行的元旦晚会后有联谊耶,我们一起去吧。”

    “联谊?”季橙闻言笑了起来,贼兮兮地问辛棠荞:“有帅哥哥吗?没有我可不去。”

    她说完这话,却是没有看见身后杭九傒那微微眯起来的眼睛,危险至极。

    辛棠荞笃定道:“必须有啊!我见这群里很多人报名呢,有几个我见过,超级帅,绝对的单身优质青年。都是一个园区的,要真看上哪个小哥哥的话,下起手来也方便。”她说着,便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季橙欢呼了起来,鼓了两掌,说:“那我们也赶紧报名吧,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辛棠荞道:“等我们俩都脱了单,以后周末我们四个一起出去玩,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季橙也道:“那我想去游乐园,想去海边,要跟未来的男朋友去很多地方。到时候就让他们两个开车,我们两个坐在后面享受。”

    辛棠荞道:“我们还可以一起结婚,一起度蜜月,甚至生了孩子还能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杭九傒的脸越来越阴沉,他前方的季橙却全然不察,兀自与辛棠荞一道畅想未来。但忽然他又释然了,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心道:小橙儿,你想做的这些事将来我都陪你做,绝对不缺席。

    周雨丞听不下去了,十分不满地说:“一听到联谊就差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你们要不要这么丢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不懂这道理吗?”

    辛棠荞头也不转地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不懂这个道理?”

    周雨丞撇撇嘴,道:“切,有什么了不起,反正到时候我也去。”

    梁小清看了看杭九傒,问:“杭老师去吗?哦,不对,能问问杭老师还是单身吗?”

    却见杭九傒看了一眼季橙,说:“有了心上人。”

    梁小清有些失望地与同样失望的杨婕相视一眼,后者有些愤愤然地低声对梁小清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培训班老师嘛,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没钱没权,装什么清高?”

    梁小清低声制止:“别说了。”

    约摸被关了半个小时,电梯才被打开。几个胆子小的此刻也是没了勇气再坐电梯,便往楼梯间走去。

    好在这是十六楼,爬几层楼梯倒也不难。只是杭九傒竟也跟在后面爬起了楼梯,这让季橙心里很是不爽。

    似是故意而为之,辛棠荞一边爬楼梯,一边说:“橙子啊,找个周末我们去逛街吧,参加联谊总得有漂亮新衣服穿呀。”

    “好啊。”季橙欣然答应。

    “放心吧,你荞麦姐姐呢,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你在联谊上一举脱单!”

    “那我的终身大事就拜托姐姐了。”

    说罢,两人都大笑了起来,而跟在最后的杭九傒此刻脸上却是快要结出冰来。

    突然间,季橙发现辛棠荞不动了,她回过头,看见其他人也一样动弹不得,而那罪魁祸首正冷冷地看着她,朝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哪怕他站得比她矮一阶,却也还是比她高,但如此两个人的距离倒是近了不少。

    季橙很快回过神,以双手结印欲解开他们的定身术,却听杭九傒说:“你解不开的。”

    季橙停住了,冷声问:“你想怎样?”

    杭九傒沉默半晌,方压低了声音,道:“当时,你们就是这样定住我的吧?我听见了声音,却动弹不得,我还以为是噩梦。”

    季橙呼吸一窒,又听他低声唤了一句:“橙儿。”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扬起一张笑脸,露出八颗牙齿,笑道:“杭老师这是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懂,我们以前见过吗?你怎么会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虽是见她笑着,杭九傒却觉得心痛无比,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不禁紧了紧。

    她又道:“杭老师别开玩笑了,麻烦放了他们吧,大清早的,大家都还急着上班呢。”

    “橙儿,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无论你如何躲,我都不可能放手。”他说完这句话,便踏步向上走去。与此同时,方才被定住的人们却像是没事一样,继续抬脚爬楼梯了。

    季橙有些出神地看着杭九傒逐渐消失的背影,辛棠荞侧眸看在眼里,却也没再说什么。

    以辛棠荞对季橙的了解,她十分清楚后者没有对她完全说实话,此二人的过往绝不止她说的那么简单。季橙的隐瞒只能说明她根本无法放下,她的心里会有多难受多纠结,辛棠荞无法切身体会,只能默默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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