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秋,你他妈给我起来!”周雨丞怒不可遏,抓着夏之秋的肩膀就将他提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此刻的夏之秋强壮了不少,高了不少。许是他站在台阶之上,所以才显得如此吧。
而与此同时,夏之秋就像是遇上了洪水猛兽似的,一把推开了周雨丞,使得后者在台阶上没站稳,踉跄着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夏之秋见状想伸手去扶,又立马顿住了,那手僵在半空,逐渐握成拳,好半天没收回去。
也就是在提住夏之秋肩膀的那一刹,周雨丞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奇高的温度,比方才在咖啡厅时还要高。
周雨丞于是又靠近了两步,耐住性子问:“怎么会这么烫?是不是那杯酒的关系?你是不是对酒精过敏?”不明所以,他便只能随意猜测。
夏之秋转过身,说:“没有,我明日便好了,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你他妈今晚要死在这里是不是也叫没事?”周雨丞咆哮道。
夏之秋紧了紧拳头,眉头拧在一起,怒道:“只要你不在,我就没事!”
闻言,周雨丞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好半天才问:“什么叫只要我不在就没事?我他妈哪里招你惹你了?至于这么讨厌我吗?”
夏之秋似是才明白过来方才那句话有多伤人,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啊,他可能真的控制不住啊!他尽量稳住情绪,转过身想要辩解,却又抵不过身体的难受,便又转身沿着河堤跑开了。
周雨丞看着夏之秋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便随之跟了上去。
“夏之秋,你他妈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不在你就没事?”他一边跑,一边喊。
偏偏这夏之秋平日里看起来羸弱,关键时刻却跑得飞快,周雨丞自认身体素质不错都难以追上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忽地,前方急速奔跑的夏之秋速度放缓,而后竟停了下来。周雨丞看见他好似十分难受般蹲在地上,身体剧烈抖动着。
周雨丞跑了过去,累得气喘吁吁,但也顾不上顺气,尽量缓和语气,对夏之秋说:“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让我帮你。”
说着,周雨丞试探地去碰夏之秋,想要查探他的具体情况,却不料被后者一把抱住了。由于用力过猛,夏之秋直接将周雨丞扑倒在地,二人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趴在地上。
好在深夜河堤无人,否则只怕难免被人拍了放到网上,且附上一句“两男子深夜河堤鬼混”一类的话。
周雨丞两只手臂成“大”字型摆开,不敢去碰夏之秋,只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让我抱会儿。”夏之秋在他耳边轻声说。
“可是你身上的温度太高了,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好吧,那你抱吧。”周雨丞说完,又伸出右手想安抚夏之秋,却在即将碰到他之时停住了。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怪感觉,总觉得有些微妙。他想了想,还是轻轻拍打着夏之秋的后背,跟安慰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
以他这个角度,断然看不见埋在他肩窝的夏之秋那双异样的眸子。眼镜底下,那双眼睛不再显得单纯无辜,而是极近冰冷漠视。
渐渐地,夏之秋身上的温度以可感知的速度降下。待终于接近常温时,夏之秋方放开了周雨丞,又恢复了原先那文静乖巧的模样。他推了推眼镜,带有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得极为无辜,甚至让周雨丞在那一瞬间觉得方才犯错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
小东西,可真会装可怜。
周雨丞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方坐起身来,说:“现在知道道歉了?”
“真的对不起。”夏之秋很是认真。这使得周雨丞觉得若是不原谅他,可能就是大人欺负小孩了。
“那你叫两声哥哥来听,我就原谅你。”周雨丞道。
“我比你大。”
“那也得叫哥哥,谁让你看起来跟个孩子似的。”周雨丞觉得每次跟夏之秋讨论年龄这个问题,他总是很吃亏,总是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给骂了进去。
夏之秋垂着头,低声喊了句:“哥哥。”
“哎,真乖!”周雨丞咧嘴笑着,伸手揉了揉夏之秋的小卷发。随后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走吧,回家。”
“我家在那个方向。”夏之秋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
却听周雨丞道:“你今晚这样子,我也不放心让你回家。去我家吧,反正明日一大早我也得去接你,不如直接在我家睡下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今晚追着你跑了一大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啊?山上要用的东西我那儿都有,带我的就行了。”说着,他欲揽上夏之秋的肩膀,可动作做了一半,手却僵住了,脑海里一直回想起方才两人拥抱着的场面,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为了避免这尴尬,他又揉了揉夏之秋的头发,这才自然地放了下来。
周雨丞,你在想什么啊?刚才小秋秋那是病了,你尴尬个毛啊!
他兀自懊恼着,又不禁想起方才夏之秋的一句话,便问:“什么叫做只要我不在,你就没事?”
夏之秋闻言,身体一怔,竟是停住了脚步。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沉吟片刻方问:“我……我刚才说过这样的话?”
周雨丞点点头,十分认真地答道:“说过,可把我气着了,很过分哦小秋秋。”
“我……我那时有些……呃……神志不清,若是说了这种奇怪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你看,这颗小心脏都受伤了,你要怎么补偿?”他挺了挺胸,又靠近了夏之秋一些。
“那你说怎么办吧。”夏之秋垂下头,不敢正视周雨丞,像极了正在被家长训斥的孩子。
周雨丞一阵头疼,半晌方扶额道:“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原谅你了。但倘若还有下次,我就跟你绝交!”
夏之秋抬起头,正色道:“不会了,不会有下次的。”
两人相视沉默了片刻,这才又继续并肩往前走。
周雨丞问:“你对酒精过敏这么严重的吗?”
夏之秋神色闪了闪,说:“是啊,所以我从来不敢喝酒。”
“那你早说啊,今晚说什么我也得替你挡下那杯酒啊。”
“没关系,喝都喝了,以后再也不喝就是。”
“放心吧,以后哥哥罩着你,绝对不给你喝酒。哈哈哈……”
次日一大早,季辛二人分别提了个小行李箱下了楼。
“啊!柏寒雪山,大雪纷飞,等着我吧,我来啦!”刚出单元门,辛棠荞就夸张地张开双臂,拥抱那远方的柏寒雪山。
季橙被她这夸张的行为逗乐了,笑着说了句“白痴”,惹得辛棠荞又是一阵穷追猛打。
两人嬉闹着出了小区门,见得杭九傒早已等在了那里。他今日难得地没有穿西装或大衣,而是穿了一件帽子带有白色毛领的浅蓝色短款羽绒服,配了一条黑色运动型长裤和一双白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阳光,他正站在清晨微露的阳光下,冲着季橙笑。
季橙见着他第一反应不是想他来得真早,也不是想他怎么又换了辆车,而是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浅蓝色短款羽绒服,黑色裤子以及白色运动鞋,好不尴尬。
这身衣服是上次逛街时买的,她突然想明白了,那时候杭九傒便买了一套一样的,正好凑成了两套情侣装……
她此刻恨不得把这衣服脱下来扔了,可偏偏收拾行李时想着后天就回来了,为了省事,她根本没带外套……
神经病杭九傒!
杭九傒当然听不见她的心声,就算听见了,只怕也会没心没肺地冲她一笑,并且说:能与橙儿穿情侣装,好开心。
辛棠荞看了看二人这不谋而合的装束,打趣道:“还真是默契呢。”
接收到来自季橙的白眼后,她又对杭九傒说:“杭老师换车啦?”
杭九傒回头看了看那白色越野车,说:“听说这车爬坡比较容易,所以开这辆去。”
季橙沉着脸将行李箱交给辛棠荞,并说:“我回去一下。”
辛棠荞哪里看不出她想回去换衣服的意图,便道:“来不及了,都快八点了。”
季橙有理由怀疑辛棠荞与杭九傒沆瀣一气,却又没有证据。她满脸愁闷,见得杭九傒笑着接过季辛二人手上的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
辛棠荞朝还在原地发呆的季橙耸了耸肩,兀自打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杭九傒贴心地替季橙开了副驾的车门,却见后者毫不犹豫地坐在了辛棠荞旁边,也就是副驾后面那个位置。
杭九傒倒也不懊恼,关上车门后便绕到驾驶位上坐下了。当他手放在方向盘上时,季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戴了副黑皮手套,倒也没多想。
辛棠荞翻看着后座纸箱里放着的各种零食,以及洗净装在保鲜盒里的水果,不由赞不绝口:“杭老师,你也太贴心了吧,准备了这么多吃的。”她说着,还朝季橙使眼色。
杭九傒道:“据说要开三个多小时的车,所以准备了些吃的。”
辛棠荞毫不客气地拿起一袋牛肉干,专心吃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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