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儿,别哭了,我一点都不疼。我知道不爱惜自己是我不对,都是我混账,但是……”
说到这里,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但是当我醒来后你却不在的时候,那才是最痛的。我活着比死更难受,每时每刻都成了煎熬。我去了好多地方找你,可是都找不到,我不停呼唤你的名字,叫你回来,可是你也听不见了。橙儿,那才是最痛的,比死难受千万倍,可是我却不得不活着以承受那种痛。
“我只是想知道,当初你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亲自划破自己的手臂取寒玉。那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多么愚蠢的事,那时候我才能有一点理解你当初的痛苦,可是却还万万不够。
“我时常在想,为何死的人不是我,本来死的人就该是我啊。为何要让你受到伤害,为何要让你如此痛苦,那都是我犯下的错啊!所以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才将你从我身边带走,让我生不如死。
“当我终于再次找到你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又有多忐忑吗?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你要如何惩罚我都可以,但是求求你,不要再推开我了。”
他说着,又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轻轻擦干她的眼泪。这一次,却是没有被拒绝。
然而这种和平只维持了片刻。季橙推开他的手,近乎咆哮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的痛苦,那就待在那边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又要让我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时刻提醒我当初受过怎样的伤害?为什么!”
“橙儿,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失去你,我没有办法再过没有你的日子,对不起,是我自私,都是我的错。”他哭着将她拥入了怀里,紧紧抱着颤抖的她。
才抱了不到一分钟,季橙又将他推开了,她嗤笑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若当初对我多一丝信任,我们会走到如今这地步吗?你从来就不曾相信过我,现在凭什么说这些!你还要对仇依依负责的啊,难道还要让我再忍受一次你们在我面前卿卿我我吗?”
“对不起。”杭九傒将头深深垂下,自知如今说什么都是那么无力,除了道歉,又还能说什么呢?
是啊,一提到仇依依便无话可说了吗?
她忽然变得冷静,心里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走吧,她还在等你,等你回去对她负责。”她极为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殊不知,心已经痛到了极致。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已经让她衣食无忧,也派人将她照顾妥当,这便是已经负了责,你还要我如何负责?”
季橙冷笑一声,道:“杭九傒,她想要的和你该做的可不止这些,你们那个时代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自不必我说吧?难道你就是如此对待一个于你有恩的人?”
“何谓清白?何谓于我有恩?”
“你连这都能忘,又让人如何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还是说你只是想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又或者认为我好蒙骗?”
“橙儿,我真的不太懂你的话。”
“好,我提醒你一下,含情毒,你总该记得吧?”
杭九傒闻言,面色一怔,他没有说话,在季橙看来便是默认。
纵然告诫过自己无数次要放下他,但此刻她还是觉得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你不就该对她负责吗?她为了救你而委身于你,你难道不该对她负责吗!”
听到“委身”二字时,杭九傒倏地抬起眼眸,面有惊讶之色,问:“何为委身?”话毕,又想到什么,便问:“仇依依与你说了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为解含情毒而与她有了夫妻之实,这难道有假吗?”
话音落下时,杭九傒却是无声地笑了,半晌才说:“橙儿啊,曾经我不相信你固然是我的错,是我混账,可你是否也该试着相信一下我呢?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吗?她说与我有了夫妻之实便是真有了吗?你怎么这么傻啊?”
“你别想狡辩。”
杭九傒摇了摇头,道:“我并非狡辩,只是要道出事实罢了。橙儿,你当真相信我为了解区区含情毒会与她有夫妻之实?那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抬举了含情毒,还是小看了我。
“没错,当年我中毒之时,她确实来过我的房间,欲委身于我,但被我拒绝了。她不肯走,情急之下我出手伤了她。由于意识模糊,出手不知轻重,我打碎了她的内丹,致使她再也无法修炼,且身体变得娇弱。这便是我要对她负责的唯一原因。
“因为这是我当初犯下的错,而且为了她一个女孩子的声誉,本就不该让人知道她在那种情况下被我打碎内丹,所以我从未对人提起过此事,我也从未想过你会为此误解我。
“橙儿,若你当初也肯相信我,或着你直接来质问我,也不至于对我有如此误解啊。你真是个傻瓜,这种事情为何偏偏选择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呢?”
闻言,季橙跌坐在地,半晌回不过神来。是啊,她责怪他不相信她,可是她当真相信了他吗?为何不问他?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杭九傒将她扶起来,揽在怀中,伸手轻轻擦拭她脸上不断线的泪水。
“橙儿,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若我当时直截了当告诉你,也不至于让你误会了。”
季橙闻言,却是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她像极了一个走丢的孩子,无助、孤独、可怜。
杭九傒急了,不知所措,索性捧起她的脸蛋轻轻吻了上去。这一个吻,极为温柔,与他一贯的霸道大不相同。他吻得小心翼翼,吻得深情至极,而她也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
这一吻,浅尝辄止。
他轻轻放开了她,又吻了吻她那红肿的双眼,温柔道:“乖橙儿,你可真是个傻瓜,小笨蛋。我的第一次以及以后的无数次都只可能给你啊。我这辈子,下辈子,乃至生生世世,都只可能爱你一个啊!你难道当真那么狠心不要我,让我孤独终老吗?”
“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才不会孤独终老。”她别过头不去看他。
“可是我只想要你一个啊。”
她收住了泪,推开他站了起来,又说:“你现在说这些也太虚伪了,你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便不单纯,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对不起,或许一开始我便应该告诉你一切事实的。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从未动过要以你祭血阵的想法,千真万确!我将你带走,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每月帮我缓解痛苦便可,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别再骗我了,你若不想杀我,又为何要那七彩莲子?又为何积极培育七彩莲?对,你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以让我在祭完血阵之后尚存一息,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是吗?”
“那七彩莲……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杭九傒说这话时,没有去看季橙,而是微微垂下眸子,哀伤尽显。
季橙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半晌不知作何回答。
杭九傒靠近她,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柔声道:“乖橙儿,我现在不奢望你能立马原谅我,我只求你不要再拒绝我了,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照顾你,无论你需要多久时间去消化那些过往,我都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再接受我为止。”
季橙愣愣地被他抱着,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却又理不出个头绪,心乱如麻。
杭九傒啊杭九傒,你要我如何?
良久,他放开她,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和嘴唇。末了,方说:“外面雪大了,就算不怕冷,我们也回去了好不好?”
话毕,他又邪魅一笑,道:“我的宝贝橙儿本来就笨,万一再被冻傻了该如何是好?”
她瞪了他一眼,推开他转身往酒店方向而去。
次日天尚未亮,一行人便起了床。走出酒店时,也遇上不少为了看日出而早起的人,尤其是那些为了拍摄日出而大包小包背着摄影器材的人,极为显眼。
昨夜季橙回去后,辛棠荞只简单询问了下她的情况,倒没有细问,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想来只有当事人自己想通了才行,强行追问,只会弄巧成拙。
辛棠荞今日特别观察了一番季橙与杭九傒,发现她竟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他了,心下认为二人昨夜出去后,定是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欲见最美的日出,还需要爬一个小时左右的山至柏寒雪山顶峰。这一路上没有路灯,光线极暗,人人手中都拿了一把手电,倒也看得清路了。
山路虽建有阶梯,却并不好走,被积雪覆盖,人踩得多了,那雪便被挤压在一起,十分滑。
季橙与辛棠荞携手往上走,想来二人都抱有同样的想法。
辛棠荞想:山路不好走,若是橙子打滑了,我还可以拉住她,毕竟我是练武之身,下盘稳得多。
季橙则想:山路不好走,若是荞麦打滑了,我便用灵力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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