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儿。”杭九傒难掩喜色地唤道。

    却见辛棠荞毫不犹豫地出拳,那拳头落在杭九傒脸前不到一厘米处时停住了。而全程,杭九傒只是静静站着,丝毫没有躲避或反抗之意。

    辛棠荞收回拳头,正色道:“杭老师,你当初那么伤害我们家橙子,这一拳就当我报仇了。以后你若胆敢再伤她一分,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杭九傒道:“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绝不会再伤她分毫,否则以死谢罪。”

    辛棠荞笑了笑,把身后的季橙往杭九傒怀里一塞,转过身往自己房间而去,且边走边说:“我要睡了,橙子,不要来敲门打扰我睡觉哦。”

    季橙还未反应过来,杭九傒便将她往怀里一带,旋即关上了房门。他贪婪地抱着她,一刻也不肯撒手。

    “杭九傒你放开我。”季橙一边说一边推,但哪里推得动他?

    “橙儿乖,别动,我抱会儿。”杭九傒在她耳边柔声说。

    季橙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只是内心又默默骂了自己无数遍的没出息。

    怎么就是拒绝不了他呢?

    良久,杭九傒方放开她,可季橙尚来不及逃离魔窟,又被他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他轻轻将她放在那柔软的床上,俯身就要欺压过来,却见季橙倏地清醒,一把猛将他推开,转而坐在了沙发上。

    她将抱枕死死抱住,似乎这能给她躁动不安的心一份宁静。她不敢去看他,只斜眼看着地面,说:“我来是要与你谈正事的,谈完就走。”

    杭九傒却觉得这样的她可爱极了,便在她旁边坐下,霸道地将她搂在臂膀之下,说:“谈完不走也可以的。”

    “你放开我。”她挣扎。

    “橙儿乖,我们先谈正事吧。”他搂得更紧了些。

    季橙挣扎无果,终是放弃了。她问:“你觉得那个女人会是谁?”

    “必然是你我认识的。”

    “你我认识,还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我。”虽然这样的女人不少,但思来想去,她认为最可疑的只有一个。她看了看杭九傒,又将目光挪到别处,说:“杭九傒,我若说仇依依有修为,且不低,你可信?”

    “信。”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柳书誉是去找过她后失踪的,城主府旧宅的丫鬟也是她设下的圈套,她刻意隐瞒修为,必定动机不纯。”

    “确实可疑。”

    “可你当初却如何也不肯相信我。”

    “对不起,橙儿。”他说着,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还在她头发上亲吻。

    “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橙儿,以前是我不对,这一切的恶果都是我亲手种下,我不奢求你现在原谅我,只要你愿意慢慢接纳我,我便已然心满意足。”

    季橙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想起他不顾生死的营救,似乎怨气消散了不少。

    她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你说仇依依内丹已毁,她为何又可以修炼了呢?她刻意隐藏的修为连你都察觉不出来,是不是代表她的修为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了呢?”

    “还有一种可能,”杭九傒微微放开了她一些,正色道:“她的修为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来自外界。”

    正常来说,一个人若是含辛茹苦地修炼,那么所得之能力便是由内而外,与之共存的,想藏也藏不住。但倘若是借助外力,比如一个强大的人往他身上强行灌注灵力,那么这种修为便只是表面的,用完了也就没了。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前者就好比是货真价实长出来的头发,还会源源不断地生长,后者则像是假发,虽然可能看起来好,但始终不是身体的一部分,越用只会越破旧。而以后者那样的方式得到的修为,就像是假发一样,只要摘下来藏着,别人便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杭九傒此言,便正是认为仇依依倘若有修为,那便必定有一个人强行往她身上灌注了灵力。

    “那么仇依依背后定然有一个十分强大的人。”季橙若有所思道,“此人非但能力超群,还懂得穿越时空,那么他会是谁呢?又有何目的?”

    “不得而知。”

    “我一直在思考将那卷轴拿给沈颜的神秘人究竟是谁?为何他会刚好有这样一个卷轴指示你来找我?会不会你受元神焚烧之苦也是被他所害?又或者说,此人会不会就是仇依依背后那人?我感觉这一切就好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按照别人给出的路线帮别人完成某件事似的。”

    季橙想得认真,没有注意到杭九傒始终将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待她说完,他才揉了揉她脑袋,说:“橙儿真聪明,我也有此同感。此人藏得极深,怕是不好对付。”

    “对了,你当时是如何得知我回来了这里的?白未砚说的?”

    却见杭九傒摇了摇头,道:“并非他,而是老赵。”

    “赵管事?”季橙颇为讶异,“赵管事怎么会?”

    “他不肯说。”

    “等等,我捋一捋。”季橙蹙眉沉思好半天,方说:“赵管事在你出生之时救了你,之后便一直待在你身边,可他当时真的只是刚好路过从而救了你吗?他又是如何得知有另一个世界存在的?他对你了如指掌,元神焚烧、赵管事、穿越……你说,会不会赵管事便与这一切有关系?”

    “老赵不会做害人之事。”杭九傒十分笃定。

    “我也觉得他不会,那么倘若不是他,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他与那神秘人有着某些联系,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不得而知,尚需调查。”话毕,杭九傒摊开手掌,上面出现了一只通体晶莹的翡翠镯子。“橙儿,如今形势并不明朗,危机四伏,你将古印灵镯戴着,我将你的东西都放进去了。”

    季橙却是没有接那灵镯,只别过头去,并不看它。

    “橙儿,你要跟我赌气,打我骂我都好,但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倘若再出现一次今日那样的情况该如何是好?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该为你那些朋友考虑啊。你修为有限,若有仙阙在身,一般人伤不得你。听话,好不好?”

    或许打动她的便是那句“你也该为你那些朋友考虑”了吧,她决不允许今日的情况再发生一遍!

    如此想着,她夺过杭九傒手上的古印灵镯,戴在了右手腕上。她看见仙阙静静立在那灵镯之中,便将它拿了出来。

    一时间,当时的回忆又窜上了脑海,她喃喃道:“你只相信你所见到的,仙阙认主,不可能由除你我之外的别人使用,我现在还敢用它吗?”

    “橙儿……”他又能说什么呢?当时那些伤人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现在又还能说什么呢?

    “罢了,孰轻孰重,我心中有数。”说罢,她将仙阙剑利用乾坤纳器术收入了体内。

    这时,二人感知到一股极为明显的灵力,相视一眼,随即闪身出了房间。再现身时,二人置身酒店楼顶,他们正前方站着一个人,身形削瘦,头发微卷。

    “抱歉,这么晚了还叫你们出来。”夏之秋道。

    “之秋,你难道也是来自……”

    “不是,”季橙话尚未说完,夏之秋便出言否认,“请原谅我无法将身份如实相告。我今晚叫你们出来是想告诉二位,我封印了周雨丞的记忆,关于被绑架的一切事情他都将不记得,所以还请二位帮忙隐瞒。”

    杭九傒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笑容,道:“封印总有被解除的一天,你明知如此却依旧选择封印,想来你不愿伤他。你们那里的人行事都如此吗?”

    抹去记忆和封印记忆确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利用法术强行将当事人脑海中某段记忆删除,这些记忆本身已成了当事人的一部分,强行抹去,就像是割掉身体的一块肉,会对当事人造成或多或少的伤害。同时,这些记忆再无恢复的可能。

    而后者封印记忆,则是将脑海里某段记忆封印住,好比是给它上了道锁,没有钥匙便打不开。此种方式不会对当事人造成伤害,但弊端在于一旦有人知道此封印的存在,或者施行封印者离世,便有重新被打开的可能,记忆也就随之恢复了。

    杭九傒对那劫匪用的便是简单粗暴的前者,而夏之秋对周雨丞用的却是极为温和的后者。两者相比,大概很明显能看出各自情感上的异处。

    听到杭九傒最后一句话,夏之秋的眼神明显一凛,而季橙则是颇为好奇杭九傒话中之意。

    杭九傒揉了揉季橙的脑袋,道:“傻橙儿,他既说不是我们那里的人,也不可能是这里的人,那不就代表还有第三个,乃至更多个这样的地方存在吗?”

    季橙恍然大悟,又有些不满他得寸进尺地在她脑袋上乱揉,便站得远了些。

    夏之秋微微一笑,道:“倘若与你为敌,定是自寻死路。”胆大心细,其心思会简单吗?

    夏之秋这话无疑承认了杭九傒所说为真。

    季橙问:“那么关于那抑制灵力的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夏之秋诚恳道:“老实说,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玱渡,也就是你们那个世界来了人。”

    “这一点我们也猜出来了。”季橙道,“你是说,那个世界叫做玱渡?那这个世界呢?”季橙指的,自然就是生她养她的这个世界。

    “九州。”令人诧异的是,夏之秋竟回答了她这一问题,而不是说什么不能透露太多之类的话。

    九州,倒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夏之秋说着,看向季橙,“你原先并非九州人,而是玱渡人。”

    此言一出,季橙大惊。她看向杭九傒,却见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似对这一事实并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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