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修远心情十分复杂坐在办公椅上,陆庭月跟盛先雪是什么关系现在已经有了明确答案。

    陆庭月跟盛先雪电话刚挂,瞿修远立马叫他过来,他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因为刚和盛先雪通了电话,陆庭月心情超好,脸上笑意浓郁,“让我做什么事?”

    “现在就我们俩,你跟我说实话,盛氏集团这次招标,你怎么拿到的?”

    话一出,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变了。

    瞿修远不想质疑陆庭月,因为准备竞标那段期间,陆庭月付出的所有努力和认真他都看在眼里,否则不敢完全放手让他去博。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没人提还好,既然有人提了,心里的疑云终须拨开,“我知道我这样问有伤你自尊,如果不问我心里始终对你有所怀疑。

    所有参与盛氏集团这次招标的竞标单位负责人中,只有你刚入门,标书都是现学的,最后你却中了标。当初收到中标通知的时候,我跟陆总一样高兴,我们一样以你为傲,其他几位股东因此对你有所改观。现在我和他们一样,对这场交易充满疑惑,你到底怎样在扮演自己的角色?”

    他看陆庭月的目光充满直白的质疑和期待,陆庭月被他的直白看的心里酸胀,盛先雪带给他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听到瞿修远的话他无法高兴。

    从盛氏集团招标报建开始到合同签订招标正式结束,他坦坦荡荡,没有动过歪念头。宴请汪春喜非他本愿,何况事情不是没成功吗?

    “我没有为了竞标做一件不该做的事,马向阳所言确实惹人怀疑,可我问心无愧,我经得起查证,我没有违背竞标规则。”

    “这都是你个人的片面之词,你对外这么解释有人信吗?有那么多照片为证,你怎么把“陪水”的标签甩干净?怎么让其他人信你干干净净?你要知道你是陆氏继承人,陆氏将来会以你为中心,为门面,你的脸对陆氏来说很重要。陆总这些年迟迟没能将陆氏发展起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19年前,他出轨女下属,逼死陆夫人,很多人认为他狡猾不可信,和他做生意如同与虎谋皮。陆总一直想将陆氏发展上去,他知道自己办不到,他把唯一希望寄托给了你。

    盛氏集团的标我们可以不要,你的个人作风一定要稳住,你不能步他的后尘。李总对公司虎视眈眈,一双眼死死盯着陆总,倘若你在外面惹一身腥,名声败坏,他年陆总卸任,他和其他几位股东根本不可能让你上任。没有那一位公司股东,会服一位声名狼藉、靠不正当手段获取利益的老板。”

    陆庭月知道瞿修远是为自己好,是在教导他,引导他走正确的路,所以他不会不高兴,可还是会沮丧。

    他说:“瞿哥,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我爸将我托付给你,哪怕你只教我一天都算我的老师。你希望我端端正正做人,为公司树立良好形象,我都理解。但是在竞标过程中,我没有为了竞标的事私下见过盛先雪,甚至利用我们的关系让他把标内定给我。陆氏确实和我相关,可如果真有垮塌那天,我不会为此出卖自己,又何况只是一份合同?”

    瞿修远半垂眼,眼底的冷漠逐渐增加。

    “我不止在瞿哥眼里是一无是处的新人,我爸,公司里的员工,外面的所有人,都这样想。至少为了这次竞标,我很努力,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不比其他人少。你说过,这次竞标,百分之八十靠标书实力,剩下百分之二十凭各自的运气。既然负责本次评标的几位专家最终选择了我做的标书,证明我做的标书没有任何问题,完全符合盛氏集团所需利益。”

    瞿修远静静凝视陆庭月,心思沉重。千万合同带来的兴奋,短短持续了十多个小时,就这样荡然无存。

    “其实陆氏最后陆宗霖给不给我,我都不在乎,给我我欣然受之,不给我我坦然受之。我才23岁,未来还很长,陆宗霖给了我一个好的起点,只要我稍加努力,什么都会有。我不一定非要在陆氏才能发光发亮,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瞿修远喉结滚动,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是陆宗霖的下属,拿着陆宗霖给的工资。他必须为陆宗霖尽心尽责,对陆氏尽心尽职。同时,他是陆庭月的老师,平时陆庭月喊他“瞿哥”,心底还是把他当老师对待。敬重他,会为他向陆宗霖讨奖励,他现在开的那辆奔驰大g就是陆庭月为他讨来的,不止如此,陆宗霖还以陆庭月的名义从他个人账户上奖励他一百万。

    古人言,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陆庭月敬他一分,他必须向他一分。再从利益角度出发,取悦陆宗霖,不如取悦陆庭月,因为将来陆氏必定属于陆庭月。

    他沉默了三分钟,才开口,语调平静,“你当真没有找过盛先雪?”

    陆庭月笃定道:“没有。”

    “那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虽然知道陆庭月不可能被压,他还是不放心。

    “没有。”陆庭月想了想,补充道:“他很得体。”

    “得体?”瞿修远嗤笑,“得体能弄出这么大的事?”

    陆庭月道:“是我的原因。”

    瞿修远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只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

    “你说。”

    “你现在站着的地方叫陆氏,你身上的荣光叫陆氏,你的车你的房你的富有叫陆氏,没有陆氏你只是一个穷光蛋。我不否认你有自立门户的能力,但既然你接受了陆氏带给你的一切,将来陆氏需要你,你必须为此做出牺牲。如果你继续放任自己的态度,那就立马交出陆氏给你的一切,赤|条条的离开。陆氏不需要无用之人。”

    陆庭月心情沉重的离开瞿修远的办公室,出去后靠在冰冷的墙上,埋着头盯着鞋尖。瞿修远所言他毫无反驳之力,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哪样都是陆宗霖给的。他恨陆宗霖,可陆宗霖至少没在金钱上亏待他,这几年每年底都会把他在公司的分红百分百给他,只留每月薪资在身上。他所不以为意的,赋予他生命,金钱,生活,未来。自己的恨完全是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做出的评断,又可笑又幼稚。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知道谁又给他发信息来了。就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连手机也不是他平白得来的。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在安静的过道上尤为喧哗。陆庭月慢腾腾掏出手机,是冯潜打来的,告诉他陆宗霖看到陪水事件后一时气没喘上来,晕过去了,进急救室了。

    陆庭月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急急忙忙往医院去。他确实恨陆宗霖,又没办法置之不理,因为他无法割舍这世上唯一的亲情,假设他妈妈还在,他会毫不犹豫舍弃陆宗霖这样的父亲。

    到医院时,陆宗霖刚好从急救室出来,人还在昏迷当中。

    进了病房,他和冯潜陪在病床边。

    “他平时能蹦能跳,怎么就被一条新闻气过去了?”陆庭月盯着陆宗霖苍白的脸低喃,一个常年在女人被窝里打桩的人,怎么如此弱不禁风?他作为当事人还能蹦能跳呢,难道这些年元气耗损太多,身体不行了?

    冯潜叹气,“新闻实在过于惊人,已经超出陆总能承受的范围。”

    陆庭月坐在一边冷静了一会儿,出去给在警局工作的一位哥哥霍迟深打电话,“能联系到马向阳吗?我想跟他谈谈。”

    “通过网络能联系到,但是,你要怎么做?”

    “陪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马向阳不仅仅在对我和盛先雪进行污蔑,也对我爸带来沉重的伤害,我要起诉他。”陆庭月愤怒的一拳砸在冰冷坚硬的墙上。

    “如果你想以诽谤为由起诉他,是个办法,但我担心舆论会更加严重的压向你。你现在最好按兵不动,照顾好自己和陆叔,等风头略过再行动。下午的新闻,对你和盛先雪顶多是个人名声有损,可对盛氏集团而言,是声誉危机。”

    陆庭月皱眉,他净顾着自己了,还没问过盛氏集团现在怎么样,“很严重吗?”

    “当然。做生意的最看中声誉问题,内定行为一旦被证实,盛氏集团几十年声誉铁定要一落千丈,其他方面无可避免会被波及。”

    霍迟深的话让陆庭月心中很不安,他相信盛叙白能把事情压下来,可这种事根本洗刷不干净,只能压。

    他很苦恼,苦恼自己现在负面新闻缠身,苦恼陆宗霖躺病床上,苦恼盛先雪现在深受质疑。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早知如此,陆宗霖求他参与竞标他都不去。妈的,中个标,惹他妈一身骚,害一堆人。

    他突然想给盛先雪打一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还想问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偏袒我”?虽然他之前问过盛先雪有没有插过手,现在他还想听盛先雪亲口告诉他“没有”。

    翻开手机后,意外看到盛先雪40分钟前发给他的信息,他说:“庭月,我马上上飞机。”

    隔了几分钟,大概是没收到回复,又说了一句:“很快。”

    算算时间,盛先雪乘坐的飞机起飞很久了。陆庭月不禁想盛先雪关机前都没能收到他的回复,从巴黎回成都的十几个小时里,会不会惴惴不安?

    他很恶劣的想,“惴惴不安?就让你不安吧,如果不是你不肯放过我,这些事能被爆出来吗?”

    随即又敛了恶劣的想法,有些同情盛先雪的深情和孤勇,那天晚上,盛先雪的爱意和执着应该溺死在水里,可是没有。

    回到病房,陆宗霖依然没醒,陆庭月找医生要了陆宗霖的病例单,才知道陆宗霖有心脏病。慌张的叫出冯潜,赤红着眼问:“这病什么时候得的?他什么时候得心脏病了?”

    冯潜抿唇,盯着病历单不说话。

    “说啊!什么时候的事?”

    冯潜静静凝视陆庭月的眼睛,他在里面看到急切、焦虑、悲痛,犹豫片刻说道:“今天刚检查出来。”

    “今天?”陆庭月如同五雷轰顶震在当场,今天?是上午的绯闻还是下午的陪水?早上他见过陆宗霖,他当时脸色不太好,应该那时候就开始不对了。马向阳的微博,直接卸去他最后的坚韧。

    陆庭月拿着病历单一个人在厕所待了很久,一双眼拉满血丝,非常可怖。

    陆宗霖得了心脏病,该说因果报应,还是上天不公呢?风流了十多年,没得hiv,没精尽人亡,竟然得了心脏病。

    哈哈!

    精雕细琢的脸上慢慢的慢慢的展开一丝笑,这个笑逐渐裂开,放大。

    陆庭月五官扭曲的低笑,笑声却那么悲戚,他人如同置身海底,窒息,绝望。

    他想起瞿修远说陆宗霖这些年在外面不被待见,公司里李庆义对他虎视眈眈,他得有多大承受能力才能走到今天?

    为了公司发展,为了公司稳定不更名易主,这些年没少焦虑不安吧?晚上睡得还好吗?等他成年,等他长大,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了,然后呢?然后他看到的却是一个烂透了的继承人。他的希望在刚迎来曙光时破灭了,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不然怎么会一口气没上来呢?

    陆庭月靠着墙,一边笑一边将病历单撕的粉碎,以为这样就能让眼下的一切不顺统统消散。一把碎屑撒了,心中的恨与痛死死交织着,狠狠的撕扯他的心室。

    害死他妈妈的人现在生病了,稍有不慎就能殡天,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痛快。这么多年,他和陆宗霖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血缘关系是唯一的羁绊,所以他们都无法完全舍弃对方去过自己的生活,也许会忽然忘了有个和自己流着同样血液的人,蓦然想起那一瞬,是满足,这世上原来不止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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