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还没从自己身子骨只能折腾一晚这个震惊的事实中走出来,又急又红的兔子又回来了,站在他面前,秋水盈盈的眼眸欲言又止,颊边的醉红似漫天白雪中的梅花。

    “怎么了?”是因为有过云雨之欢,她的顾盼流转之间更显清丽绝俗,还是说因为与她有了云雨之欢,他眼里的她,一夜之间由平平无姿成了那皎洁的秋月。对于这个玄而又玄的问题,裴晟在满眼的惊艳中找不到答案。

    “我需要避子汤。”柳筠手遮在嘴角靠近他的耳边,如兰的气息洒在他的颈边,裴晟暗道一句见鬼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勾着他的魂往前走。

    柳筠看他盯着那碗粥,并没有什么反应,一时摸不出他心中所想,又凑过去加了一句,“我身中乌月,不能有孕。”

    裴晟握住那只在自己耳边作乱的手,“你有没有对身体伤害没有那么大的处方,写下来,我让小风去抓。”

    柳筠没有想到他关注的点在这里,她惨淡一笑,“一般的避子汤就行,我这副有乌月的身子,其他药的伤害大或者小都无所谓了。”能不能生健康的孩子都不确定,所以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想要和她做真夫妻。

    裴晟捏了捏她的手,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起身出去跟小风交待了几句。

    赵怀章他们几个从走廊那边过来,看到跟小风说话的裴晟,开始挤眉弄眼,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几句,继而又哄堂大笑,裴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笑的肯定是他。

    他甩开自己的扇子,箭步如飞地走过去,冲着赵怀章的屁股最厚的地方,上去就是一脚。赵怀章捂着自己屁股跳得老远,大声嚷嚷起来,“世子爷恼羞要杀人了。”裴晟看他完全不知收敛的样子,又拿扇子敲上他的嘴,“快闭上你的狗嘴。”

    要是知道见好就收就不是赵怀章了,他最近正在跟自家夫人赌气,眼里见不得别人的花好月圆,他以为裴世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次本来想在他这儿找一下平衡,结果世子妃来了个大变身不说,两人还颇有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之意,让他心里怎么能不酸,早知道和自己夫人赌气的台子就不摆这么高了,现在连个扶他下来的人都没有。他只想被世子爷揍得再狠一点儿,最好能落下点伤,然后自己造个梯子好让他去找夫人求安慰再顺势和好。

    谁知道裴世子突然转了性,无声地说了句滚,就转身回屋去了,孙莫轩和钱金银拉架的姿势还没摆出来,这场战斗已经落下了帷幕。三个人你看我,我瞅你,这个柳家小姐好手段,竟然让世子爷片刻都不想离开。

    三个人又用了眼神交流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胆子去拔老虎的胡子,又各回各屋,各自找各自媳妇去了。只不过赵怀章在转身的时候头碰到了旁边的柱子,声音大到孙莫轩和钱金银以为他脑袋会破个洞,可惜了,只起了一个红肿的小包。

    吃完饭后的柳筠在软塌上半侧半躺,昏昏欲睡地看着书,说是看书,其实就是在养神,她昨晚一直都被人翻来覆去的折腾,加起来总共也没有睡多长时间。刚刚被一碗热粥熨帖了胃,困意上了头,她只想就这样睡死过去,奈何那道恼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想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就他那张嘴,她怕她一开口,就能被冠上一顶自作多情的帽子,她只能用书挡住自己的脸,这就是所谓的眼不见为净的自欺欺人。

    裴晟确实是在看柳筠,想的也确确实实是眼前人,她那个惨淡的笑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惨淡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乌月,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有来自亲近之人的背叛和伤害。

    裴晟轻轻摇晃着扇子,鼻尖起了痒意,一声不大不小的喷嚏从胸腔喷薄而出,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吓地点着下巴一下一下打盹的柳筠抖掉了手中的书,她支起自己在混沌睡意中的身子看过去,那张似白玉的俊颜顶着鼻头一点红有些懵懂地看过来,他显然也被自己的这突如其来的喷嚏给吓到了。

    “世子爷怕是染了风寒。”柳筠并不是很意外的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她就说他的身子弱,昨晚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在走廊里吹冷风走上一遭,不得风寒才怪。

    裴晟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我说的没错的意思,奇怪的是,他竟然也能知道她说的没错指的是什么。

    可他不能恼,因为恼了仿佛就认证了她所说的是事实,他起身,拿扇子轻敲她的头,“我这样都是因为谁?”要论翻脸无情,过河拆桥,谁能比得过自家夫人。

    他说的话柳筠没有办法反驳,虽然不想承认,他说的也没错,纵使他身子弱,可没有昨晚落水那一遭,应该也不会染上风寒。

    “碧荷,去给世子爷熬碗姜汤。”柳筠侧过脸,避开他的扇子,吩咐碧荷。

    碧荷应是刚要退下,裴晟慢慢悠悠地开口,“给你们世子妃也来上一碗吧,毕竟我们昨夜,”他顿住话头,把重点放在我们和昨夜四个字上,柳筠忍不住拿书拍向了他那把破扇子,他就不能不提昨夜。

    “我们昨夜不是一起落的水?夫人打我干什么?”裴晟看着她娇红又气恼的脸,总算是报了说他身子弱的仇。

    碧荷含笑应是,世子爷逗人真的是逗上了瘾。

    裴晟对于逗别人并不感兴趣,但逗自家夫人这件事,确实是有点上瘾,看着那双冷静自持的眼睛先是染上一点羞,又添上一点恼,最后羞恼相加地斜着眸子睨他,那种趣味用其乐无穷形容也不过分,总之,不能为外人道,只能自己细品。

    柳筠不再理他,又躺了回去,干脆拿书盖在了脸上,绯红顺着皎皎如雪的脖颈途径衣领往更深处蔓延而去,裴晟的扇子轻摇慢晃,眼里笑意渐深。

    躺着的人突然从床上起来,盖在脸上的书七翻八滚的落到了地上,裴晟挑眉严阵以待,看这次被咬急的兔子准备把牙伸向哪里。柳筠看着他,眼底凝羞,但并不退缩,面上有郑重也有严肃,“世子爷,昨夜的事情,我们能不能就此揭开不提。”

    裴晟看着她的脸色,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止住轻晃的扇子,轻点自己鼻梁,“抱歉,是我失礼了。”他微微服下身子,拱手作揖,“还请夫人原谅我的冒犯之处。”他不应该拿这种事说笑。

    柳筠没想到能得到他这么个一本正经的道歉,她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书,裴晟已经先她一步,把书给捡了起来,她坐在软塌上,处于高处,他半蹲在地上,处于低处,四目相交,柳筠先一步移开视线,“三个月期限之前,我希望我和世子爷还是保持我们约定的合作的关系。”

    裴晟拿着书的手一顿,然后把书递到了她的手上,“当然,总之是我逾矩了,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柳筠自然有大量,看在他认错态度还算好的分上,她不会和他计较,但也不会放过这个谈条件的机会,“回去后,我想和世子爷分房睡。”

    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这话肯定已经在她肚子里憋了好久,他连手带书一块儿收了回来,“这个不行,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没错,但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夫妇,所以分房不行,我担不起冷落世子妃的罪名,换一个。”

    柳筠本来也没打算他能答应,她做思考状,少顷后开口,“分房不行的话,可不可以分床?”她声音放轻,尾音刻意上扬,带着一点明目张胆的诱哄,“我可以睡在软榻上,床就留给世子爷,这样,外人不会知道我们分房,床上少了一个人,世子爷晚上也会睡得更舒服,恩?”

    裴晟没想到她最终在这儿等着他,先攻后守,还加以怀柔,委屈自己受着,好处他拿着,他起身把书放在她腿上,“我没想到自己这么讨婉婉嫌弃,婉婉这段时间应该是有很多委屈,我向婉婉道歉,床还是由婉婉睡吧,我是个男人,睡哪里都可以。”他眼神中带着点无辜,语气里有些许委屈,说完后离开的背影又带着几分落寞。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柳筠冲着那个背影低喊,可那人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装作没听到,继续落寞地走了出去。柳筠想说,我哪里敢嫌弃你,我真的是为你好,男女之间有过肌肤之亲后,再怎么装作不在意,也肯定会不一样,这样的两个人再睡在一起,怎么能睡好。

    可那人根本不听她解释,她看着那背影,竟然还平添了几分愧疚,柳筠哀叹了一声又把书盖在了脸上躺了下去,为什么她现在有一种进不得退不得的两难。这怎么能跟嫌弃挂上钩,虽然她有的时候确实也有点嫌弃他,但是放在心里想和被别人当面拆穿来说怎么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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