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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力恢复的时间有些微妙。
眼前朦胧的黑色似乎淡了一点, 但池生熠的手垂在身体两侧，紧张地抓着床单，根本没有在意。
脚腕被抓住, 他努力把脚往外抽了抽，支支吾吾开口：“枭哥, 鞋……我自己能穿的！”
然而正在给他穿鞋的男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不能。”把青年白嫩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白枭伸手去拿袜子, 根本没有把对方的反抗当回事。
就在穿第一只袜子时，池生熠感觉眼角有一些痒，视野不再是一片灰暗, 像是有光透过厚重毛玻璃照过来，看不清晰却逐渐明亮。
他眨眨眼, 每一次开阖, 周遭的灰暗都会变浅一些。
直到两只袜子都穿好, 他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的视力恢复了。
有一段时间没感受到光的双眼有些酸涩，莫名有些想流泪, 可一低头便看到白枭的发顶，池生熠整个人僵住, 如坐针毡。
救命！房东正在帮忙穿鞋！请问现在要怎么才能礼貌把脚抽出来不尴尬！
思索间，男人已经帮他穿好了右脚的鞋。
许是感觉到池生熠的腿瞬间紧绷起来, 白枭抬起头就看到刚刚有些拘束的青年垂着头，耳朵尖都变成了粉红色, 抓着床单的指尖几乎要把床单抠出一个洞来。
想到一种可能, 他放缓手上动作, 握着青年左脚掌的手微微用力, 看到袜子下面的脚趾尖都绷紧后, 白枭忍住笑意, 淡定地拿过另一只鞋子。
站起来时由于距离太近，几乎要蹭到对方的鼻尖，看着青年小幅度向后仰了一下后，他故意弯下腰，与坐在床上的青年面对面。
池生熠还沉浸在尴尬如何化解中，眼前就多了一张放大版的英俊脸庞。
太……太近了！
对方温热的吐息打在脸上，好似下一秒就要亲过来。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池生熠急忙往后退，结果忘记脚腕还在男人手里握着，整个人又躺回了床上。
“……枭…枭……枭哥！”
白枭轻笑着松开手，随意问道：“眼睛好了吗？”
“嗯……嗯，好了。”池生熠捂着脸回答，努力把刚刚的画面甩出脑袋。
可恶！都怪这人离他太近了！心脏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白枭看着池生熠毛茸茸的脑袋，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或许爱情会使人盲目，青年从指缝里偷偷向外看的举动，在他眼里都变得格外可爱。
正当白枭想再逗一逗他的小家伙时，敲门声响起。
管家被郭东梧催的一个头两个大，听到房间里声音变小，终于还是选择硬着头皮来敲门。
“进。”
“先生，郭局长的电话。”管家走进来，把两人的手机都递了过来。
“什么事？”白枭皱眉问。
罗李琢磨片刻，委婉说：“局长希望池先生与他的‘搭档’能尽快赶往，宋家的事情有了一些新的变故。”
他特意强调了搭档，就是为了提醒自家主人。
白枭不笑了，还躺在床上的青年一个咸鱼翻身坐起来，被管家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新搭档。
暧昧氛围被迫中断，两人的心跳重新归于正常。
去灵研局的路上，池生熠划拉着手机屏幕，语气凉凉。
“我都没有跟新搭档交换电话号码！也不知道我晕倒之后他怎么样了……”
道路两旁景色不断后退，正在开车的白枭随口问道：“你觉得新搭档怎么样？”
看似随意的问题，殊不知提问者握着方向盘的手正在暗暗用力。
“你说鸮吗？”
“嗯。”
本就是朋友间随口提问，池生熠并没有多想，十分中肯回答。
“非常像人的异常生物，起码看起来跟人类没什么区别，工作能力就那么回事吧，刚开始总是摸鱼，后面就好一些了。”
他掰着手指头，盘点起新搭档的优劣。
“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异常生物的身份了吧，鸮好像有很多不得了的道具，但提起做工作的话，嗯……马马虎虎。”
没有停顿，池生熠做出总结。
“整体一般般，也就那样吧。”
“……是吗。”白枭点头回答，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一般般’。
原来他的表现在池生熠眼里这么糟糕的吗？
谁知尚未接受这个评价，身边的青年就再次补刀。
“如果你遇到他，还是离得远一点。”这次池生熠的表情比较严肃，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提出的建议。
“为什么？”
“他毕竟不是人类，很多时候很难跟人类共情。”回忆起在工厂时，新搭档的言论，池生熠有些在意。
“如果不在意的人死在他面前，他可能都不会动一下。”
“……”
白枭语塞，他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前几天到底说了什么……看来他对那个奇怪异常生物的态度似乎吓到了对方，可转念一想，池生熠的话非常正确。
不相干的生物死活，确实与他无关。
就在白枭犹豫要不要替自己辩解又觉得无话可说时，池生熠再次开口。
“说起来，他有一件跟你一样的衣服。”
忽然想到这个话题，池生熠觉得自己仿佛扯住了一个线头，总有一些地方越想越不对劲。
“枭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拜伦斯说他认识你，鸮有一件跟你一样的外套……你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异常生物研究学家吗？说起来你不是教民俗的吗？为什么最近都没见你去上课？你是被开除了吗？”积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白枭沉默地开着车，视线都不敢向旁边瞥。
但凡刚刚池生熠对新搭档的评价稍高一些，他觉得自己大概会全盘托出。
现在呢？是直说另外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分/身，一个是自己的本体？还是继续沉默编故事……
一时之间车上的氛围有些奇怪，池生熠坐在一旁看着白枭的侧脸，心里暗搓搓的冒出奇怪的想法。
这三个人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毕竟两个异常生物一个人类，之间隐约还有一点联系，对人类社会规则十分清楚，还在两边世界拥有一些身份地位……
枭哥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很正向的人，拜伦斯也没有对他对黄泉酒店的人类有过什么伤害举动，鸮更是入职灵研局。
难道拜伦斯是灵研局在异常生物中的眼线？实际上这三个人都是灵研局打入异常生物世界的手段？
如果郭东梧听了这番说辞，说不定会大加赞赏。
“嗯，说起来有些复杂。”白枭刚犹豫着说完，就被池生熠打断。
“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保密协议吗！我懂了！放心吧枭哥我不会乱说的！”副驾驶的青年拍着胸脯保证，望过去的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信任的光。
“……”
白枭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心里有些焦急。
保密协议？乱说？懂了？
他好想知道池生熠到底都脑补了什么，可现在似乎没有什么立场询问。
好在车很快就驶到灵研局。
看着远处对自己挥手的青年，白枭陷入沉思。
自己的身份在池生熠心里到底
变成什么了？
与纠结的房东相比，池生熠显然没什么烦恼。
挥别过后他快步走到人来人往的办公室，刚进门就看到江昂坐在工位上眉头皱成一团，满面愁容。
想到白枭告诉他，事情已经全面交于灵研局接管，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屁！这明显问题很大好吗！
“小池来了啊！听白老师说你前几天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还好吗？”齐峰泡了热茶，顺手递过来一沓文件。
“之前带回来的桶已经处理完了，不过等我们赶到时，尽头房间的异常生物已经逃走了。”他的声音有些低落，关于‘原料’桶的事情一句带过，显然不想多说。
接过文件，池生熠没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纸页上，站在齐峰桌前就近翻看着内容。
自从他们去了塑料加工厂后，宋心蕊的病情开始加速恶化。
而且不止宋心蕊，就连宋家其他人也中了招，纷纷陷入昏迷，只有之前为宋心蕊找来过很多大师看病，被赠送过一些护身符的宋夫人和因为腿伤离开宋宅的二少爷侥幸逃过一劫。
另一边，换了身份的白枭坐在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单挑眉看过去，似乎十分不解。
“没抓到？”
这鄙夷的语气让郭东梧暗暗转过身翻了个白眼，心说又不是谁都跟白枭一样抓个异常生物跟玩一样。
“只抓了一只恶魔回来……其实也不能算抓，我们去的时候那里就只剩下一只恶魔了。”
想到被进行特殊管理的智力残障生物，郭东梧掩面道。
“没法沟通，一直在找妈妈，还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不过也还好，那时候那个恶魔正在啃食人类，我们也算是赶上拯救了一条人命。”
白枭没说话，想起自己在人皮客逃离的瞬间种下的一丝黑影，翻过手掌，从掌心里冒出一只眼珠。
那时刚巧池生熠出事，他哪里还有心情观察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
捏爆眼珠后些许黑暗迸发出来，他查看了一下记录内容。
灵研局的人赶到得还算及时，可惜酒吧周边有这两个生物布下的眼线，在人员赶到之前，两只人形异常生物便发现问题，及时离开。
唯独a字代号女人饲养的恶魔出去捕食尚未归来，被暂且抛弃。
带着猎物归来的恶魔不明白自己的妈妈去了哪里，饥饿促使它直接对着猎物下手，才刚咬了一口便被破门而入的灵研局成员抓了个正着。
可白枭的语气仍旧充满嫌弃。
“办事效率低下，这么多线索竟然只抓到了一个没什么用的恶魔。”
工厂尽头房间的生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没能抓到，看起来还得他亲自去抓。
“真是废……”物。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白枭一秒改口。
“……费心了局长。”
话音未落，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池生熠抱着一打文件进来。
白枭站起来，理了理衣领。
一定要改善自己在池生熠面前的形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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