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苦修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拜剑台的两场切磋刚刚结束,‘九宗剑魁’这个代表年轻一辈最强剑客的混号,第一次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短时间就远传九宗辖境各大宗门,甚至传到了中洲。
修行一道修的是长生,并不提倡杀伐,但尊严只在剑锋之上,过人战力是保证自己能活着求长生的基础。
因此修行道说到底,还是强者为尊的世界;走在修行道的芸芸众生,自然也崇拜强者。
经此一役,左凌泉终于成为了有名有姓的修士,算是达成了人生的第一个小目标——不再被山上人低头俯视。
这种成就对左凌泉来说,只是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的开始;但对寻常人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巅峰了。
拜剑台外,万千修士在街道上围聚,看着刚刚扬名立万的左凌泉走出八角门楼。
姜怡站在人群之间,眸子里满是小星星,但瞧见左凌泉望过来了,还是连忙收起了崇拜神色,做出了长公主该有的‘宠辱不惊’的模样。
街道上修士围得水泄不通,虽说没有高人好意思开口收徒,但喝彩夸奖试图结交的人络绎不绝。
其中最多的是九宗女修,下到十四五的青涩美人,上到四五百岁的妖娆仙子,争相上前搭讪,胆子大的甚至带着三分挑逗;可以说左凌泉这一架,直接打出了九宗无上择偶权。
姜怡瞧见这场景,心里酸得不行,但街上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多到她都不好意思凑到左凌泉跟前——主要是害怕被那些女人,用嫉妒的眼神戳死。
因此,姜怡只是在人群后方行走,等着左凌泉脱身。
左凌泉面对这种‘投果盈车’的盛况,也有点吃不消;但他不会飞,没法像真剑仙那样打完架御剑而去,只能从地上走。
面对众多陌生修士的客套,左凌泉也不好冷着脸摆谱得罪人,一路上颔首示意,快步走向铁河谷。
好在修行中人也知道分寸,只是在沿途围观,并没有跟在后面纠缠不休。
左凌泉进入铁河谷的百里集市后,围观群众就比较少了。他趁机拐进了一栋仙家铺子,准备从后门离开;那想到竟然被铺子女掌柜勒索,拉着他硬写了个匾额,才得以脱身。
街道后方的巷道人影稀疏,皑皑白雪把巷子和两边的围墙都染成了白色。
左凌泉在巷子里稍等片刻,姜怡就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跑得比较急,巷子里有一层积雪,绣鞋踩过时,发出‘嚓嚓——’的响声,胸脯也颤颤巍巍,在风雪中颇为惹眼。
不过瞧见他后,姜怡就连忙停步,整理了下耳畔的发丝,才来到跟前:
“没人跟着,快回去吧。”
左凌泉出了大风头,在媳妇面前自然露出了邀功的神色,拉住姜怡的手道:
“公主,方才我表现如何?”
姜怡方才看得如痴如醉,如果不是人多眼杂,她说不定都跳起来了。
不过她瞄了左凌泉一眼,发现左凌泉有向她炫耀的意思,便做出上位者叮嘱下属的模样,平淡道:
“还行吧,过几天要再接再厉,切勿居功自傲。”
左凌泉听见这么官腔的话,自然不满:
“只是还行?”
“……”
姜怡不知为什么,昨天晚上过后,就有点怕左凌泉了,想凶都凶不起来。她抿了抿嘴,又改口道:
“表现很好了,但还没到你的最高水准,还得继续努力。”
左凌泉这才满意,笑道:
“努力得有动力,公主殿下就不犒劳一下我这大功臣?我可是给整个大丹和栖凰谷都长脸了。”
姜怡其实也想奖励左凌泉,但她在修行道几乎一无所有,总不能和在俗世那样,给左凌泉封侯拜相,或者赏赐几个漂亮妾侍。
“我能犒劳什么……要不先欠着?等我以后道行高了,再补给你。”
左凌泉微微摇头,搂住了姜怡的后腰,手很不老实地往下滑了些:
“当媳妇的,要犒劳相公还不简单,公主要是真有这个心意,有的是法子。”
姜怡初经人事,终究还是有些青涩,哪里受得了这种婉婉都受不了的轻薄,用胳臂肘怼了左凌泉一下:
“在外面,你别乱来……你想要什么犒劳?”
左凌泉想大干三天。
但这么粗俗的话,实在不符合无双剑客的身份,他含笑道:
“今天打架挺累的,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么美的雪景,我们一起坐在小楼上,靠在一起赏雪,想来应该很有意境。”
姜怡转眼看了下,觉得小巷雪景确实挺美的,点头道:
“我陪着你看就是了,不过这算什么犒劳?”
“看三天,不许出门,对我言听计从,没问题吧?”
??
姜怡还没见识过床榻上的险恶,并未想歪,对此其实想勉为其难答应的。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三天怕是不行,我刚才联系小姨她们了,她们仨,还有团子,特别激动,说要过来看热闹,应该下午就到了。”
左凌泉听见这话头,打消了大干三天的念头;但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了姜怡和清婉并排排躺着的场景。
不过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目前还做不了,也只能想想。
左凌泉轻笑道:“是该把她们叫来,走去接她们吧。”
姜怡微微点头,和左凌泉一起沿着巷道行走。
只是两人走出没几步,一道倩影就从上方落下,拦在了二人之前。
左凌泉下意识摸向剑柄,抬眼看去,却见上官灵烨落在了面前。
上官灵烨穿着一袭与修士格格不入的金色凤裙,虽然不怕冷,但大雪天里,肩头还是多了个披肩,看起来华美而雍容。
“灵烨前辈(皇太妃娘娘)?”
两人稍显意外。
上官灵烨表情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贵妇气十足,来到两人面前:
“没打扰你们吧?”
姜怡还拉着左凌泉,此时脸色一红,连忙松开了手:
“没有……嗯,太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上官灵烨笑容亲和,从怀里摸出一件麒麟镇纸,递给姜怡:
“准备过来看看,方才听见你们说要去接人,用我的船去接吧,方便些。”
姜怡和左凌泉本就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借船罢了。眼见上官灵烨主动开口,姜怡忙把控制画舫的麒麟镇纸接了过来:
“实在麻烦太妃娘娘了。”
“举手之劳,有什么麻烦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顺便帮我把缉妖司的卷宗处理了,都在船上放着。”
?
姜怡跑到铁河谷来,还以为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没想到还是没摆脱当免费劳动力的命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姜怡能说什么?她笑着点头:
“没问题,那我们先过去了。”
说着便想和左凌泉一起去接人。
但上官灵烨露面,显然不单是为了借船,她又开口道:
“接人一个人去就行了,左凌泉还得打擂台,需要休整,我带他去铁镞府找个修行之地安顿下来,你待会过来即可。”
??
姜怡听见这话,心底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
把活儿全甩她怀里,然后把她支开,带着她男人出去逛……
怎么感觉有点窝囊……
只是这些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姜怡知道上官灵烨的身份,应该只是想给左凌泉安排的修行之所。她点头道:
“多谢太妃娘娘,那我先回京城了。”
上官灵烨微微颔首。
画舫往返很安全,左凌泉见此也没多说,把姜怡送到上渡船后,才跟着上官灵烨一起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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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剑台的热闹结束,铁镞府清场,宗门外的偌大广场人影绝迹,只剩下无声而落的雪花。
两道人影在辽阔的雪色广场上并肩而行,后方延伸出两道长长的脚印。
上官灵烨看着幼年居住的宗门,回想着百年前的往事,稍微有点出神,一路来也没怎么言语。
左凌泉昨晚拒绝了上官灵烨喝酒赏雪的邀请,说起来有点理亏,跟着后面缓步行进,想了想先开口道:
“灵烨前辈,昨晚……”
“无妨。你和姜怡郎情妾意,大晚上打扰确实不好;是我独居习惯了,忘记了常人作息的时间。”
“前辈丽姐姐就好。”
上官灵烨偏过头来,看向远处的拜剑台:
“你今天表现不错,比我当年刚亮相的时候声势都大,九宗长者都看傻了。”
左凌泉听说过上官灵烨当年很厉害,谦虚一笑道:
“外人说灵烨前辈是尊主之姿,出场的声势肯定比我大,怎么可能不如我。”
“我参加九宗会盟前,就已经同辈无敌,表现再好也没人惊讶;你以前没什么名声,有这战绩,带来的震动自然比我大。如果我俩同辈相争,你在我手底下撑不过三招,这次算你遇上了好时候。”
“……”
我还以为夸我呢,搞半天是在夸自己……左凌泉半信半疑道:
“灵烨前面,我们同境之下,差距有这么大?”
上官灵烨聊起这个,澄澈双眸间显出三分傲意:
“你只是凡夫俗子,本身没有任何天赋,水平全是靠个人努力得来;而我是老天爷赏饭吃,付出的努力也不比你少,比你强是必然。有时候,老天爷也并非对每个人都公平。”
左凌泉向来不靠老天爷,所以老天爷公不公平,对他来说无所谓,点头道:
“那我争取早日赶上前辈。”
“你先把九宗青魁打趴下再说吧;今天你已经漏了底,很难战胜风信子、商司命,而遇上中洲卧龙,恐怕半点胜算都没有。我这几天给你当陪练,你好好磨练一下对阵技巧,这样上场打擂的时候,胜算会大一些。”
无论是在江湖还是修行道,高人喂招都算是求之不得的大恩情。左凌泉连忙拱手道:
“这怎么好意思,灵烨前辈如此厚待,我都不知道怎么答谢。”
上官灵烨勾起嘴角,狐狸尾巴也漏出来了:
“不用你感谢,今天我问九宗要了彩头,等你打赢了,分我几成即可,咱们互不相欠。”
上官灵烨当陪练帮忙取胜,按规矩本就可以分红;而且若不是上官灵烨今天豪掷万金牵头,彩头也没那么多。左凌泉对此自然是爽快道:
“这是自然,若是赢了,彩头咱们三七分……”
上官灵烨客气道:“我只是陪练罢了,岂能拿七成,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霸凌小辈,五五吧。”
?
我靠!
毛过拔雁、上官扒皮……
左凌泉看着貌美如花的宫装美妇,脑子里下意识闪过这些词汇,他含笑点头道:
“那就按娘娘说的来,只要能把彩头拿到,孝敬娘娘七成都是应该的。”
说完下意识扫了眼勾人的臀线,估计是为了缓解心中的肉疼。
不得不说,上官灵烨的腰臀曲线可谓完美。
上官灵烨走在前面,没察觉到左凌泉一触即收的目光,步履盈盈走过广场,想了想又奇怪道:
“方才在拜剑台,你打完后,神色不太对,好像心里起了波澜,怎么回事?”
修行中人要心如止水,才能‘道心似铁’,心生郁结比身受重伤还恐怖,最显著的例子就是老陆——心结解不开,一代剑道奇才就此消沉,直接就断了长生大道。
上官灵烨问起这个,是真的关心,目光也放在了左凌泉脸上。
左凌泉和上官灵烨也算共患难,一起把酒言欢,还看过上官灵烨的红樱桃;说不上知己,但确实是朋友,他对此也没隐瞒,解释道:
“李处晷虽然输了,但他那一剑很可怕,强得令人发指。我习剑至今,从未见过那么强的剑术,虽然还没有练到大成,但我能感觉到那一剑练到巅峰的可怕,不比我这一剑差多少。”
左凌泉并非不是第一次看到‘剑一’——以前在青云城外,老祖附身汤静煣,用过一次‘斩龙’,但体魄受限劈不开空间,因此并未展现出那一剑应有的威力;这次的李处晷,虽然只是摸到了门槛,但展现出来的剑术,确实是左凌泉所见的最强一人。
上官灵烨瞧见左凌泉皱着眉,轻声道:
“李处晷用的是‘连云’,由青渎尊主所创,理念是在最短的时间出最多的剑,练到青渎尊主那个境界,可以一瞬间出剑百万次,同境之下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所以‘一剑破万法’,被称作‘剑一’,和你那一剑确实不相上下。”
左凌泉钻研剑道十余年,对剑道的理解比上官灵烨还高,方才已经看出了门道。他叹了口气道:
“我练剑的初衷,是练成‘世间最强一剑’;本来以为已经练成了,遇上李处晷才发现,其实也有人剑术和我不相上下。这和我练剑的初衷想驳,所以心里起了波澜,感觉这么多年努力白费了。”
上官灵烨放慢脚步,和左凌泉并肩而行:
“‘剑一’本就是世间最强一剑,是剑道的‘止境’;即便有其他人能悟出‘剑一’,和你遇见,也是同归于尽的下场,不可能胜过你,你想法出问题了,要及时纠正。”
左凌泉对此摇了摇头:“真正的‘世间最强一剑’,应该是纯粹的独一无二、天下无敌,有对手就不是天下无敌,凭什么称之为‘最强’?”
??
上官灵烨听得直皱眉,‘剑一’是世间公认的最强一剑,这么问不是抬杠吗?
上官灵烨思索了下,才认真道:
“剑是杀人器,习剑的目的是斩杀对手。‘剑一’就是不讲任何道理,必然斩杀对手的方式,是武道的止境,没法再往上攀升,也没必要再往上攀升,毕竟你没法把一个人杀两次。你这想法,属于为了练剑而练剑,误入歧途了。”
左凌泉感觉上官灵烨有点严肃,他表情放缓了些:
“前辈这话错了,习剑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保护自身。如果我的剑和其他人的剑撞上,会同归于尽,那就说明我保护不了自身,习剑的目标尚未达成,还得继续努力,前辈说对不对?”
“……”
上官灵烨娥眉微蹙,仔细回味了下,忽然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
毕竟修行中人学习各种杀伐之术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屠尽天下生灵,而是为了守护苍生。
以这个原则来看的话,左凌泉这话没半点问题,而且‘道心很正’,没有误入歧途的地方。
“可是……‘剑一’本就是杀伐之道的极致、武道的止境,也是人能承受的极限,不可能再变强。”
“‘剑一’确实是人的极限,但武道绝对没有止境;我这一剑没法更快,可以换其他方法增强自身的战力,从而获得比这一剑更强的剑术。”
上官灵烨斟酌了下:“我从未听说过还有比‘剑一’更强的剑法,你还能悟出个‘剑零’不成?无剑胜有剑?”
左凌泉被这话逗笑了,摇头道:
“我这一剑,确实到了人的极限,不可能再提升速度。不过我今天瞧见李处晷的剑,倒是有所感悟——既然没法增加威力,那就在保持威力的前提下加快频率。”
上官灵烨明白左凌泉的意思,她叹了口气:
“你太想当然了。‘剑一’是自身武道的总结,代表了一种流派,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掌握两种‘剑一’……”
上官灵烨觉得解释有点麻烦,直接把左凌泉托起来,飞过了铁镞府宗门内的千重楼宇,来到了一处宅院里。
宅院满是落雪,看起来长年无人居住,中间的院子是个演武场,正中摆放着一个不知名材质的假人。
上官灵烨落在宽大庭院里,摸出了一把长剑,认真道:
“就比如惊露台的剑学流派在于‘鬼魅’,和荒山尊主的‘无影’一脉相承;‘无影’乃世间最鬼魅难寻之剑,中剑前没人能知晓剑从哪里出的手,出手就是必杀,就像是这样……”
上官灵烨握住剑柄,身体没有动作,假人的脖子,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剑痕——当然,这是上官灵烨用术法模拟的。
左凌泉在旁边观看,似懂非懂:
“意思就是,不拔剑,剑就已经出去了?”
“也不是不拔剑,我只是阐述‘无影’的理念。‘无影’只要练成,出剑的方式和方位,没法提前预料,你明白吗?”
左凌泉轻轻点头。
“云水剑潭的‘连云’,理念在于‘一瞬间出最多的剑’,和‘无影’有本质的区别。一个人不可能一瞬间出百万剑,还能保持每一剑都‘剑出无际’,只要有一剑露馅,‘无影’就不再是‘无影’;若是为了‘无影’分散注意力,导致出剑放缓,‘连云’也不再是‘连云’。结果只能是两头不沾,一剑都没练好。”
左凌泉仔细琢磨了下:
“其实吧,理论上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
上官灵烨觉得左凌泉有点死脑筋,她询问道:
“你的剑道理念是什么?”
“用最快的速度,倾尽全力,把剑刺在最准的地方,达成一击必杀。”
“‘连云’的核心在于‘一瞬间出百万剑’,所以单独一剑不可能倾尽全力;你既然倾尽全力,就不可能一瞬间出百万剑,因为气海储备不够,而且真气抽调的速度难以支撑。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左凌泉的剑消耗太大,出四五次已经是极限,确实不可能练成‘连云’,除非他放弃巅峰的爆发力,转而改修云水剑潭的剑术。
但左凌泉也没想学会‘连云’,他只是准备‘采他山之石以攻玉,纳百家之长以厚己’。
左凌泉取出佩剑,站在上官灵烨身边,认真道:
“我不需要出百万剑,只要一瞬之间出两剑,杀伤力就能翻倍,强过了现在的剑一。”
上官灵烨摇头:“你太想当然了,你的剑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根本没法以‘连云’的速度,一瞬间出两剑。”
“那就往死的练,练到可以为止,我以前就是这么莽了十四年莽上来的。”
“……”
上官灵烨张了张红润唇瓣,欲言又止——不愧是我铁镞府的弟子,修行从来不需要脑子,莽就完事了。
左凌泉想了想又道:
“走到山巅发现没路了,对武人来说其实是很绝望的事情;现在眼前又出现了一条路,那怎么也得试着往上爬。我觉得那些悟出‘剑一’的巅峰剑客,也在尝试这条路;不然那些‘剑皇’‘尊主’,手握‘剑一’却没了前进的方向,总不能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上官灵烨虽然不知道这说法是对是错,但能想象‘站在山巅却身前无路’的感觉。她沉默了下,没有再和左凌泉争论,点头道:
“那希望你没走错。这一剑若是真练出来,你估计能一个人灭了中洲剑皇城。”
左凌泉看了看手中的佩剑,轻笑道:
“先灭了卧龙和九龙再说……对了,灵烨前辈,贵宗的上官九龙,真比我强那么多?”
上官灵烨或许是想给左凌泉动力,点头道:
“云泥之别。你练成了这一剑,或许才能正面击败他。”
?!
练成这一剑才‘或许能击败’?
左凌泉是真的有点不信了,瞧见上官奶奶说起‘上官九龙’时,眼中满是自傲和自信,他也不知脑子是不是抽了,询问道:
“上官九龙是男的还是女的?”
上官灵烨微愣,没想到左凌泉会问起这个。
她扫了左凌泉一眼,忽然又明白了些什么——这小子难不成在吃我醋?
“……”
上官灵烨眸子动了动,双手叠在腰间,摆出了皇太妃的华贵气势,平淡道:
“你问这个作甚?”
左凌泉也不清楚问这个作甚,他含笑道:
“就是好奇,嗯……对这么强的对手感兴趣。”
上官灵烨暗暗注意着左凌泉的神色,故意道:
“九龙是男人,个子比你高些,长得也比你俊朗些,为人温文儒雅、风趣幽默……宗门里还有‘一见九龙误终身’的说法,我见过之后,到现在都忘不掉。”
“……?”
左凌泉表情明显僵了下。不过他神色间的异样,很快恢复如初,笑道:
“是吗?娘娘对他评价这么高,以后遇见了得好好见识一下才是。”
雪花萧萧,落在寂静庭院之内。
并肩站在假人前面的年轻人和宫装美妇,短暂的沉默了下。
上官灵烨平静地看着左凌泉,双眸澄澈,看不出心中所想,但明显在想着什么东西。
片刻后,她才“噗——”地掩嘴笑了声,打趣道:
“逗你玩的,我铁镞府的男修,都和司徒震撼一样‘身坚智残’,而且修为越高长得越粗鲁,和你这种儒雅公子没得比。修为方面确实比你强,不过我相信你能超过他,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这一笑,可谓百媚顿生。
“唉……”
左凌泉虚惊一场,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好盯着上官奶奶的笑容看,他提起剑来:
“开始练剑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上官灵烨收起笑容,来到了幼年经常打坐炼气的屋檐下,取来蒲团小案,在上面侧坐,又拿出一个酒壶放在了小案上。
而大雪纷飞的庭院里,也在此时,响起了往日连续响了十四年的剑鸣声。
飒——
飒——
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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