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和那边的媒人一唱一和, 自己就把时间给定了,王婶子接不上话来。
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几口,更消说吃饭了。因定了下午未时正就来女方家里相看,王婶子出了方家门后, 又即刻赶回了溪水村。
家也没回, 直接就奔余秀才家来了。
余秀才一家才吃完饭, 突见王婶子气喘吁吁跑进来,满脸疲态。且如今已快入冬,她还热得一头一脸的汗, 不免心下好奇,都问她这是怎么了。
余乔氏也奇怪:“你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就累成了这样。”余乔氏也没想到隔壁的王嫂子会热心成这样,她同她说了秋穗的意思后,她当即就去了邻村。
更是没想到那男家这么着急, 下午就要带着人登门来见。
王婶见余家一屋子男人也在,一时张不开这个口,只拉了余乔氏去厨房说话。余秀才父子三个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面面相觑, 三脸狐疑。但秋穗知道, 于是秋穗笑着对父亲和一兄一弟说了句没事,她去看看后,也跟着进了厨房去。
谁知才走至厨房门口, 就听里面王婶急躁的同自己母亲说:“我今日去,原是想探探那边的意思的, 毕竟那方家郎君自中了秀才后, 登门提亲的人家就不少。我怕稍迟一步,人家就能先定下了。谁想到,他们那边一听是你们家, 立即就同意了,还说也不必择日子了,什么择日不如撞日,下午就来相看。”
“那方寡妇嘴皮子利索得很,我说不过她,她三言两语就堵住了我的口。那边一唱一和的,自己都把时间定了,我只能又急急赶回来,想讨你们的意思。”
余乔氏闻声蹙起了眉,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男女方相看也是极要紧的事儿,怎能匆匆忙忙的随便就定了日子呢?
而且还是他们自己的一意孤行,都不曾同女家这边商量一下。
余乔氏不免觉得,那方家这样做,是对她女儿的不尊重。是不是觉得他们家郎君是个秀才,想把女儿嫁去他们家的也多,就不把秋穗放眼里了?
如今都还什么事都没有呢,就来这么大个下马威,日后若真成了事儿,还了得?
余乔氏当即就有些不太愿意了。若不是顾着王婶的面子,只依她自己的意思,索性直接婉拒了的好。
连这相看也不必了。
秋穗大概听明白了点意思,便走进来了说:“王婶是好心,想为我保媒的。既然人家定了下午相看,我看也无妨。左右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来得及好好备些茶水点心了,应该不会怠慢了贵客。”又看向母亲,安抚道,“只是相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秋穗沉得住气,事情到了她口中,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三言两语的,就直接替母亲做了决定。
她言谈间落落大方,气定神闲,一番话说下来,倒叫本又急又气的王婶和余乔氏都安定了下来。
见女儿都这样说了,余乔氏也再没不同意的,便点头说:“那就依你的意思办。”
王婶见状,倒也着实松了口气。
秋穗则拉着王婶坐下说话,又细细打探了那郎君的好些消息。比如说,年初时中了秀才后,家里便开始张罗着相看了,但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亲事却仍没能定下。
对此,王婶倒也能理解,解释说:“毕竟是秀才,又是那方寡妇一手拉扯大的,亲事上不免郑重了些。你家安儿之后说亲,肯定也得多挑一挑。”
那方家母子心中的盘算,秋穗即便还没见到人,也俨然能猜出了个大概。不过她却没在王婶跟前挑明了说,只笑着答她话道:“姻缘之事靠的是缘分,很多时候挑来择去的,反而会错失了缘分。”又说,“我家安儿还小,要先以学业为重,不过就算之后家里要为他说亲了,想也不会挑来拣去的选这么久。说亲又不是买东西,人也不是物,比来比去的,可就没意思了。”
秋穗一番话说得王婶一愣,似懂非懂的,只跟着点头。
不过她却觉得秋穗这番话说得似是很有深意,不免在心中来回品咂了一番。
到了下午,从未初时分余家一家就开始在家等,只等也不见那方家母子来。差不多到了未末时分,与约定好的时辰过去了半个时辰了,那方家母子才姗姗来迟。
余家一家人都在,但此刻没一个脸上高兴的。只见王婶一人起了身,亲自迎去了外面院子。秋穗见状,转身先回了自己屋里。
方家母子和那边的媒人被王婶请进门时,余家四口人这才站起来相迎。方母一进来目光就四下探视,没瞧见姑娘家,她压了下唇。
方建安扶着自己母亲,他性格有些木讷,也不说话。
还是余秀才先开了口,叫他们都坐。待方家母子坐下后,余家人才又重新坐了回去。
坐下来后,方母就笑着说:“安儿守时,一到时辰就催着要走。是我不好,我拖累了他,这才耽误了些时间。我呢,这些年含辛茹苦一手拉扯大了这个儿子,身上难免就累积了些毛病。饭后突然不舒服起来,只心里着急,但却起不来身。安儿孝顺,到底顾念着我,不肯叫我受累,这才生生迟了半个时辰才出门。初次见面,是我们家失礼了,还望你们大人大量,莫要计较我们的失礼之处才好。”
秋穗就呆在房内,堂屋人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听完后,不免笑了。直叹这方母实在是位高手,日后谁若做了她儿媳妇,少不得要受些磋磨。
这方母话说得让人挑不出一点理来,但俨然气势已经压了余家一头。
才相看就给了这样大的一个下马威,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只因有这样一个娘在,秋穗都多余再去考量那方秀才,直接就把这个人给否决了。
她想要过的是舒心日子,而不是婚后乌眉灶眼的数不尽的婆媳之争。
人活在这世上本来就是十分可贵之事,连一时一刻都是珍贵的。那么这么可贵的时间,当然是要拿来做些开心的事,而不是去彼此消耗,过得又累又不开心。何必呢?
余家其他人性子都有些迂回,就只余岁安脾气最直。他本就对方家急急定下相看的日子没好感,没想到来了后还这样啰里啰唆的一通废话,话里话外都是要拿大的意思,打量谁是傻子么?
爹娘和兄长都是好脾气,或许听出来了,也只顾着体面并不戳穿,但余岁安却不买账。
他闻声只凉凉一笑,便道:“大娘既身子不好,就不该这般急匆匆定下相看的日子。又或者,直接叫媒人带了令郎来见也未尝不可。再或者,直接打发个人来我们家说一声,交代一下您的情况,我们家都是知书达理之人,断然不会挑错的。您这样托着病体过来,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您说可怎么是好呢?令郎还没娶媳妇,他自己又要读书继续考功名,回头谁来照顾您?我们家可万担不起这个责任。”
余岁安一席话说下来,堵得方母哑口无言,竟接不上一句话了。
秋穗躲在屋内,见那母子吃了瘪,威也并未立下,不由捂嘴默声笑了起来。
方母是个能屈能伸的,只脸上抽了两下后,又恢复了方才的一张笑脸。她也不接余岁安的话,只问:“相看的女郎呢?怎么不见?”
这回是余乔氏答的话,她说:“万不好叫女郎一直巴巴呆这里等你们来,倒显得我们多急一样。方才你们一直没来,我叫她屋里呆着去了,这会儿既然来了,叫她出来见见也无妨。”说罢冲屋里说了句,“秋穗,你出来见一见贵客吧。”
秋穗没立即就出来,是过了一会儿才出来的。
而方母呢,则趁了这空当又笑说了几句道:“其实咱们都是村户人家,倒没必要学大户人家那些规矩。我知道你家女郎在大户人家呆过,有些体面,但如今既赎身回家来了,日后也就是村里人……我的意思是,村里的姑娘都是下地干活的,生活琐事上也得是一把好手。若还一直记着自己曾在侯府做过事儿,怕也……”后面的话,方母没再继续说,但意思却足够明显了。
她的意思是,婚后该孝顺婆母孝顺婆母,该下地干活下地干活,可千万别摆什么千金大小姐的架子。
余乔氏冷看她一眼,轻轻哼了声,并没搭理她。
那边的媒人见气氛似有些冷下来,正要帮衬着说几句,却突然见屋里走出来个天仙儿似的美人。她一时望得呆住,只张着口,话却忘了说。
而与此同时,方家母子也盯着秋穗看得愣住了。
秋穗却没多看方家母子一眼,只朝那二人略福了下身后,站去了自己母亲身后。
方建安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直直望着秋穗,驳了自己母亲方才话道:“余娘子也算是书香人家的小姐,自和村里别的女郎不同。什么下地干活……我看余娘子的手也是拿笔的,干不了那些粗活。”
方母咳嗽了一声,方建安这才讪讪闭嘴。
方母笑着挽回:“果然是好生貌美的一个小娘子,想必在京城侯府当差时,主家没亏待过你。”又突然问,“既在侯府日子过得那么好,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呢?”
秋穗懂她的意思,她这是想在这件事上从自己身上挑出点错来。不免觉得这方家母子也是好笑,既是看中了他们家,有结亲的意思,又为何不修好,反而诸多挑剔呢?
但只稍稍想想,就又能明白。他们家这是想软饭硬吃。
既想贪图他们家能给方家带来的好,又不想为这个好付出什么代价。比如说,让渡出日后媳妇不必伺候婆母这样的权利。既想得这个好处,也要抓那个好处,一样都不肯落下,于是就一直寻对方的错,想叫他们一家都心甘情愿去供奉他们母子,让他们家占尽便宜。
秋穗觉得实在好笑得很,但却没失态,仍大大方方回说:“夫人许是不知,在大户人家当差,能得主家放良的是极少数。只有特别得主家心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恩赦。”又说,“侯府荣华富贵是好,可若没有爹娘兄弟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
秋穗说的极好,但方母却反应平平,并不顺着她话说,只微点头,淡淡道:“原来如此。”好像生怕又叫秋穗的好品性压了她儿子一头一样。
既已看透了这母子二个,秋穗也懒得再费时间同他们周旋下去。
只开始反客为主,问道:“方公子呢?听王婶说,他早早就开始相看了,怎生如今都还没定下来?依公子的条件,该是愿意相看的女郎很多吧?”
方母无形中坐正了些身子,十分自豪:“但也不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肯见的,也只有小娘子这样人家的姑娘,我们才愿意来见一见。”
秋穗笑道:“可我怎么听说,方公子这大半年来相看的女郎不少呢?”又道,“我是才回家来的,也不知什么实情,只是听来的。或许,是我听错了也未可知。”
方母只能又说:“见是见过几个,但都不如小娘子你出挑。我的意思是,既今日你们二人也相看了,若是彼此都觉得尚可,不若就此定下,之后的事也好继续操办下去。”
那边的媒人也连声附和:“方公子如今是秀才身份,这十里八村想嫁他的人可不少。你们家……你家三房那个叫秋葵的姑娘,她自己和她爹娘都十分中意方公子。但方公子说了,他看中的是姑娘的品质,不看旁的。小娘子你是大户人家呆过的,最是知书达理了。”
闻声余乔氏忙朝一旁王婶看去,王婶冲她摇头,表示此事自己并不知。
那边媒人瞧见了余乔氏同王婶之间的眉眼官司,一时断了话,不知自己方才提此事是不是提错了。
因她打听到这余家二房三房的关系不好,这才这么说的。原是想着捧一个踩一个,哄这边高兴的。
余乔氏并未答那媒人话,只笑着站起了身来,送客说:“今日也相看过了,我们也不虚留客,就此先作别吧。”又道,“毕竟是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万要慎之又慎的,今日怕是给不了你们答复。但你们也放心,最晚明天,明天我们必会给你们家一个答案,不会拖着你们家郎君。”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此事就此打住,作罢了。
方母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不免有些急。但余乔氏撵客的意思坚定,谈笑间,就已经将那三人推搡到了门外,然后她挡在门口,脸上仍是堆着笑意,道:“一路劳累,你们慢走,我就不再相送了。”
王婶既看出了余家人的意思,自然也帮着道:“方嫂子既然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如今天儿冷了,晚上天黑得也早,你们若不早早回去,赶上了上冻的时候上路,岂不是不好?先回吧,明儿我定把消息给你们递去。”
有王婶的帮衬,余乔氏顺利关上了自家院门。
方寡妇不肯走,仍站在余家门前,这会儿脸更是冷了下来,她问王婶:“什么意思?”
王婶也不太喜欢这方寡妇的为人处事,只虚堆着笑道:“嫂子何必叫我们立刻就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呢?本来相看就是看眼缘的,合则皆大欢喜,不合各选下家,你又何必挂脸?”又道,“再说,你家公子虽是极好的,但人家孩子也是百里挑一的出挑。你刚刚没瞧见吗?就她那模样,配你家公子那是绰绰有余的。”
“我家可是秀才公!”方母气极,自觉自打儿子中了秀才后,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王婶虚笑得累了,便垮了脸,敷衍道:“可人家一门父子两个秀才呢,一个还是远近闻名的少年天才。不是我说,人家这样的门第,女儿就是配个官儿,也不是不行。”
方寡妇眼神都有些变了,她阴阳怪气哼哼了两声:“原是没瞧上我们家啊!也是,毕竟大户人家呆过的人,眼光高。那我倒要等着看,看她最后能嫁个什么官儿。安儿,我们走。”
方建安还有些不肯,有再争取之意,但方寡妇已知道此事不可能了,便一把拉了儿子就走。目露凶光的样子,吓得方建安都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见这母子竟是这样的人,王婶也轻哼了声。忽然想起了秋穗之前说的话,她便冲那母子二人背影道:“姻缘之事靠的是缘分,很多时候挑来择去的,反而会错失了缘分。说亲不是买东西,人也不是物,差不多就得了。比来比去非要择个最好的,可也看看你家配不配。”
放寡妇闻声脚下顿了下,紧接着,越发快速拉着儿子走。
虽然这次相看最终以失败告终,但余家的意思是,此事还是得提上日程来。自然不是要急着把女儿嫁出去,但若有合适的,相看着也未尝不可。
而对此,秋穗自己心里也是同意的。
相看而已,又不是要急急定下。若有合适的自然可结为夫妻,但若没遇到合适的,她想家里也不会非逼她嫁人不可。
余丰年见妹妹在议看亲事上并没什么异常,心里也稍稍松快了些。她愿意相看,就表明她同傅提刑之间的确不存在什么约定和盟誓。
担心妹妹之余,余丰年不免也想到了自己。
想到回家前,梁夫人找他时,他对梁夫人说的话。
余丰年从没想过要攀附高门,所以,他那日对梁夫人所言,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实话。再考虑到如今自己也快二十三了,的确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于是趁着父母提起妹妹之事时,他也提了一嘴,道:“儿子想……如今妹妹回家了,儿子心里也再没了什么大事。又到了年纪,所以,若有合适的,儿子也想先把亲事定下来。”
余乔氏很高兴,立即就问:“可是真的?”她早有这个意思了,可之前儿子一直推说不急,如今他自己提出此事来,可真是太出乎余乔氏的意料了,“这可太好了!”又说,“也正好,到时候先办你的事儿,再办你妹妹的事儿。这样一来,你妹妹还能再多留家些日子。”
但余秀才却明显更深思远虑些,他对长子说:“你的事,再等等不急。”见妻子那急性子立即就要问他为何不行了,余秀才转眼看过去,以眼神示意她先别着急,他则解释,“我这样说,是有我的用意在的。如今眼瞅着就要入冬了,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等过完年一开春,你是要开始忙考试的。左不过就几个月的事儿,你至少得先等开春县里那场试考完再说。”县里的考试通过才能去考州里的那一场,州里的也过了,才能是秀才的身份。
有了秀才身份后,才能参加八月里的乡试。这几场都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时间咬得很紧,片刻都松懈不得,是万不能分一点心的。
“如今你无功名在身,之前又是仵作的行当,怕有些人家会不愿意。若能先考中秀才,我想届时你说起亲事来,也能顺利许多。倒不是说有了功名傍身女儿家就可以任我们挑选,我的意思是,你若有个还算像样点的功名在,人家看到了你的好,也能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这是其一。其二,相看说亲也会分神,你既决定了要考仕途,这几个月还是专心看书,不要分神的好。你虽这几年都未曾丢下过书本,可毕竟没有一门心思都放在书本上,多少欠缺了点什么。考试不是儿戏,既决定了选择走这条路,还是得重视起来才行。”
“当然,这只是我的意思,你看呢?”
余乔氏见丈夫说得句句在理,立马又改了主意,立即同丈夫站一边去了,也反过来劝儿子:“你爹爹懂得多,听你爹爹的。反正就几个月的事儿,不急这一时。”
余丰年自然也是不急的,他只是想自己向自己证明一下,他并无攀高门之心。对梁娘子,他也无觊觎之意。所以,方才才趁着谈及妹妹之事时,也提了自己的事儿。
如今既然爹娘都这样说,余丰年自不会再坚持一定要即刻就相看,自然也就顺着父母的意思点了头,表示一切都听他们的安排。
余岁安请了三天的假,到了第三天下午,他不得不收拾收拾,要往县学里去了。
才同姐姐相聚不久,又将要作别,余岁安依依不舍。
秋穗给他做了好些吃的带上,又宽慰他说:“再有几天你就又能回家呆一天了,几天一眨眼功夫,很快的。”又说,“回去后好好读书,落了三天的课,千万要补上才好。”
余岁安从小就最听姐姐话,姐姐说的什么,他都一一牢记在心中。
“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但迟迟不肯上驴车,犹豫着,最终还是问,“不会我下次回来,你又走了吧?”
年幼时的阴影在心里种了根,这几天余岁安一直都有这个顾虑在。
秋穗笑着翘起了自己右手小拇指来:“姐姐和你拉个钩,这样就肯定不会走了。”
秋穗一直都记得小时候哄弟弟的方式,但余岁安却臊得脸红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拿对孩子这套对他?
抬手挠了挠头,余岁安立即跳去驴车上坐着,然后才说:“我信你不会走了,但拉钩就算了吧?我走了,过几天再回来。”
秋穗笑着,站在太阳下,笑容明媚。驴车慢慢驶动起来,秋穗没即刻转身回家去,而是一直冲弟弟挥手。
又隔一日,秋穗就得到了三叔家的秋葵亲事已定下的消息。郎君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同她相看的方秀才。
秋穗听后,并没怎么放在心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定不定亲,都和她没有半点干系。
但王婶过来串门,却高兴的说着这事儿,她对余乔氏道:“你那弟妹素来是个厉害的,如今可算是碰着个更厉害的了。你弟妹素来泼辣,但依我看,她绝非是那方寡妇的对手。那方寡妇阴着呢,磋磨人的本事很大,她那儿子看着也不像个能拎得清的,日后怕是有秋葵的苦头吃。”
余乔氏一边往灶膛里加柴火,一边轻哼说:“吃苦头也是自找的,谁叫摊上了那样的爹娘?找女婿只顾着表面好看,也不看看郎君品性如何,婆家好不好相与。他们家的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就是憋着心思要同我家比呢。自己儿子没出息,就想找个出息点的女婿,这样不至于在我们这房面前太抬不起头。”
王婶子连声附和,又提起了秋葵那不争气的哥哥,说是老爷子那点家财,怕迟早要被这败家子给败光了。
余乔氏眯了眯眼,然后笑着:“方家母子那么精明的人,既最终选了秋葵,看中的肯定是她的嫁妆。若嫁妆谈不拢,我看这门亲事迟早也得黄。”
“你是说……那方家会要了半数的家财去?”王婶瞠目结舌。但回神细琢磨了下,又觉得不无可能。
余乔氏并没太当一回事,只随口说了句:“且看着吧。”
秋穗走后,傅灼的日子照常过。每日天不亮就起床上早朝,散朝后,照例去衙门里点卯。若外面无应酬,回来得早的话,他会去闲安堂请安,或是陪着母亲用个晚饭。
晚上仍在书房歇下,近阵子衙门里没那么忙了,公务基本上不需要带回家来处理。所以,闲暇时,他会坐在秋穗平时惯坐的炕沿边看书。
偶尔的,夜深人静之时,他也会出个神,回想起之前秋穗在他这里当值的一些事。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适应了秋穗的侍奉和陪伴后,如今她突然就走了,傅灼好几天都没再适应回来。最初几天,夜间要茶时还是会错口喊成秋穗。每天再吃不到熟悉的菜肴,他也会想到秋穗在时,侍奉在他身旁给他夹菜布菜的情景。
当然,傅灼心里也在算着时间。他托余丰年带了书、银票和信给秋穗,应该最多不出五天,就能收到秋穗的来信。或是原封不动退了他给的所有东西,或是回信一封表示对他的感念。
不管怎样,都应该会给一个回应才对。
但如今距余丰年回家已有七八天过去,却仍不见丝毫消息从叶台那边传来。
傅灼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也不怎么有耐心。等了七八日后仍不见有回音,心里自然不高兴了。
其实他现在很好奇,他想知道秋穗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两人相处月余时间,日日同室而处朝夕相对,他有对她的眷恋和依赖,难道她一点都没有吗?
他想知道,在他夜深人静回味着过去时,她又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秋穗:忙着相亲~忙着搞事业~反正没空想你~~~~~
继续掉30个红包~
……
小剧场:
“久”别重逢,傅叔问秋穗:想我了吗?
秋穗:想的。
傅叔喜:想我什么了?
秋穗:想你赶紧放过我~
傅叔:呵~你就继续做梦吧~
感谢在2022-05-15 22:59:19~2022-05-16 22:2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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