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登门打搅,  这的确不合礼数。傅灼立在门前想了想后,虽还是抬手敲了门,但却没让门房去禀家主,而是叫他直接去府上娘子的院子找她的人,  只去告诉余娘子一人即可。

    这栋宅子原就是傅灼的,  余家一家搬过来住之前,  府上的奴仆护院等,都已经一应俱全。所以,门房自然认识傅灼这个旧主。他听后连连点头,  先邀了傅灼进门后,然后他一路跑着来秋穗的院子通禀。

    秋穗这会儿已经歇下了,但听外间有悉悉簌簌的说话声,似是言语间提起了傅家郎主,  秋穗便立刻坐起了身来,扬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一边问,一边已经够了衣裳来披上。

    武丽娘走了进来,  回话说:“娘子,  门房来禀,  说是傅郎主过来了。但因时间太晚了,他没想打搅到老爷夫人,故只差了门房来禀娘子。”

    秋穗昨儿从小叶寺回来后,  还在猜,他是不是会知道这件事。没想到,  今儿竟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秋穗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心里会有些想念。这会儿见他忙公务之余,还能忙中抽空深夜造访,一时心中也挺不是滋味的,  会有体贴和心疼。所以,她立即问:“他这会儿人在哪儿?”一边问着,一边早利索的自己穿起了衣裳。

    匆匆穿好后,便坐去了梳妆镜前,武丽娘也手脚麻利,立刻拿梳子为秋穗梳头,然后为她梳了个最简单的髻。

    “门房说是先请了进来,这会儿多半是还等在大门口。”

    “知道了。”见已拾掇齐整,秋穗立即起身往外去,走几步又停住,然后回头吩咐武丽娘,“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没有,弄点吃的送去花厅。”

    武丽娘知道主子的意思,立即说是。

    秋穗出了院子,就见那门房小厮仍候在那儿。秋穗脚下步子没停,直接提着灯笼就往门口的方向去。小厮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虽说这原就是自己的宅子,但毕竟已经借给了余家人住,如今就算自己登门,也只是客。所以,既未得家主接见,傅灼也仍守着礼数,一直静静等候在门口。

    秋穗步伐很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但等快到他跟前时,她则又放缓了步速,慢慢走到他面前。

    傅灼这些日子虽累,但却并不疲乏萎靡,他整个人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负手立在门边上,腰背笔挺,远远看上去,就如一颗挺劲的青竹一般,整个人身影仿佛要融入到门边的一片风姿摇曳的竹林中去了。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叫人望之便心生愉悦。

    心里虽隐有介意和担忧,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至少,秋穗见到他时,觉得他整个人的神态还挺闲适的,比自己想象中的他此刻的形象要好太多。

    二人隔空相视,缓缓而近。

    在距彼此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秋穗停住了步子,然后蹲身,向他行礼。

    傅灼目光热情又克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同自己上回见时并无二样,才笑着问:“余娘子,别来无恙啊。”

    夏日深夜的风很凉,一阵一阵浪花式而过,吹得人通体舒畅。夜风拂面,犹如清水拭面般,凉快又醒神。

    秋穗也打量他,月色下,只见他似是又清瘦了些,倒看不太清是不是黑了,秋穗便道:“傅郎主这些日子辛苦了,只是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傅灼这才正了色道:“找你有要事相商。”说罢,他负着手举步往院子里去。

    秋穗见状,忙跟了上去。

    跟着秋穗一道出门迎客的喜鹊这会儿却有些犹豫了,她一时不知自己是该也跟上去,还是趁机离开,给郎主和娘子一个独处的机会。

    但她正犹豫时,前头已经走得有些远的傅灼却突然驻足回头。

    “我之前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傅灼冷不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也不如方才温和,反倒有些愠怒和责备之意。

    喜鹊吓了一跳,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后,她立刻跟了过去。

    傅灼垂眸睥睨着跟前的女婢,态度并没有很严厉,但可能是气场强大的缘故,以至于他只是以稀松寻常的口吻说出来的话,也叫人听之心生畏惧。

    傅灼说:“以后娘子走到哪儿,你们就得跟到哪儿,切记不可跟丢一步。才多久,就忘了?”

    喜鹊忙认错:“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敢。”

    秋穗知道喜鹊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孩子,也不忍心看到她挨批,便帮她说话道:“我知道她不是故意想偷懒,她只是在想,既是你在,她需不需要继续跟上。只这一犹豫,就被你抓到了。”然后也跟喜鹊说,“喜鹊,你是我的贴身婢女,以后不管见谁,只要我没让你退下,你都得跟着,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喜鹊忙应下。

    秋穗则道:“知道了就好,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就可以了。”

    傅灼见状,自然也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他也说:“只此一回,下次不可再犯。”

    喜鹊忙又再应了一声,然后见前面娘子和郎主又继续往前去了后,她赶紧寸步不离的主动跟上。

    傅灼这样做,也是为秋穗考虑。他是想告诉喜鹊,既如今她是余家娘子的女婢了,日后必当事事皆以余娘子为先,哪怕是他这个旧主,也只能排在第二的位置。

    今日遇到他都不可离开娘子身边半步,日后遇到旁人,就更不可有片刻的松懈了。

    进了待客的花厅后,秋穗就让喜鹊将厅堂里的灯都点亮起来。花厅里亮了许多后,秋穗再朝傅灼看来,不免一眼就看出了差别,他比上回见时又再黑了些。

    不过想想也是,如今正值一年最热的几个月份之一,他又到处奔波忙碌,不黑些才怪。

    不过或许是天生骨相好的缘故,即便是黑了些,也半点不影响他的长相。反倒是,更添了几分硬朗稳重的成熟气质,站在身边,更叫人安心了。

    二人都坐了下来后,秋穗不免关心问:“这样的公务,还要忙多久?”

    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是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走访查案的。只是,他想快点结束这份公差,早点回到京中去,这才加快了速度,没日没夜的赶着进程。

    但这些安排和计划,傅灼在秋穗面前却没细说,他只道:“很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京交差了。”

    秋穗点头,她也知道分寸,并不会多问他公务上的事,只说:“再忙也得注意身体,莫要太累着才好。”

    傅灼深望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说。

    秋穗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那样是不是太过关心他了?有些不太合乎礼数。毕竟,他们如今还什么关系都不是。

    所以,秋穗接下来就沉默了。

    傅灼望了她一眼,见她不说话了,他便主动道:“提亲的事,应该很快了。此事老太太已经知道,她很高兴。只要能再说服兄嫂那里,届时她老人家会亲自登门提亲。”

    “真的?”秋穗本能眼睛一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侯爷侯夫人的态度,其实对她来说不那么重要,只要老太太是同意的,那么再久她也是愿意等的。

    “嗯。”傅灼非常郑重的点头,“那日一回家去,便把你我之事同她老人家说了。她起初不肯信,非说是你我合起伙来演戏给她看的。后来在我的一再保证下,她才信了我的话。知道这是真的了后,她也很着急,恨不能即刻就登门来提亲。”

    秋穗本能高兴的笑起来:“亏她老人家想得出来,这种事,怎会是演的呢?”

    傅灼其实想把自己所有的计划全部告诉她,包括槐花巷的那一出。但又觉得,若全部说了,势必会让她跟着承担太多压力。

    她本可以轻轻松松的过日子,有些压力,也不该她来承担的。

    所以,傅灼在三思之后,有关槐花巷的一切,便都没说。

    “兄嫂那里……再给我些时间,应该要不了多久了。”傅灼承诺。

    秋穗在侯府里生活了十二年之久,自然很懂侯爷侯夫人的脾性。哥哥同晴娘定亲,侯夫人都能闹上那样一场,何况是傅家郎主想娶她了。

    他们是侯府的一家之主和当家主母,除非傅郎主想同兄嫂彻底决裂,日后闹得兄弟不快。否则的话,此事只能想法子慢慢来。

    需要点时间,又算得什么呢?

    在这件事上,秋穗旁的忙帮不了什么,只能给足他时间,慢慢等着他了。

    所以秋穗也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侯爷和夫人不同意……我是很能理解的。但我不在乎这个。只要你坚持,只要老太太是高兴的,我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所以,你也别怕叫我久等了,这件事慢慢去办就好。若是为了我而去同侯爷夫人硬碰硬,自此兄弟之间生了嫌隙,可就不值得了。”

    傅灼从没看轻过秋穗,从一开始便就是。或许,最开始她被老太太打发到修竹园来侍奉时,他曾怀疑过她有私心。但之后相处了几日,待他对她有了一定的了解后,他心中也就对她有了敬佩之意。

    有怜惜,有敬佩,有欣赏。然后在这种情感基础上,朝夕相处中,又渐渐衍生出对她的爱慕和情愫来。

    而从坚定的认定了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从没想过放弃。

    二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起江六郎,但却又都彼此心知肚明。武丽娘煮了面端来,秋穗陪着他一起吃完。因明日还有公务要办,傅灼不得再多逗留,吃了面后,便不舍的提了离别。

    秋穗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又亲自送他出门。

    望着他翻身上马,又望着他打马疾驰而去。直到一人一马早消失在了视野中,直到原本寂静的路在一阵阵“哒哒哒”声渐远,又再恢复寂静后,秋穗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往回走。

    心中似有什么信念,又再坚定了几分,秋穗这会儿心情极不错。

    傅灼又忙完了一桩案子后,带着案卷暂回了京中复命。

    这回没再着急离京,而是继续留在了京中,多逗留了几日。傅灼这边一回来,吴氏那边立刻又暗中差派了人跟上。怕被小叔发现有人跟踪他,吴氏特意选了个练家子。

    几日一跟下来后,那人便把傅灼这几日逗留京中时常去的几个地方全都禀给了吴氏。甚至,槐花巷他常去的那户人家的住址,也给确定了下来。

    这日趁着傅灼被圣上叫去了宫里,人不在家的机会,吴氏亲自寻去了槐花巷。

    去的时候,原还想着,左不过就是外头养了个外室,虽说不好听,甚至可能叫言官知道了,也会弹劾一二,但也的确不算是大事。若他真喜欢,待迎了正头娘子进门后,抬进府里给个姨娘的名分就得了,也闹不出什么来。

    但吴氏万万没想到,小叔金屋藏娇,在槐花巷里养的,不是个外室,而竟是个……是个……

    吴氏弄清楚状态后,不敢惊动任何,立马就带着人赶紧悄悄回了侯府。直到回了府上,她整个人还浑身冰冷,显然还没从那份惊吓中恢复过来。

    吴氏这会儿面色苍白,有气无力摊在榻上,一个劲差人去前院问侯爷可回府了。

    总算在黄昏时,得知丈夫人回来了后,她立刻踉踉跄跄的寻去了他书房。

    吴氏素来稳重,但这会儿却有些莽撞。没通禀,直接就闯了进去,然后一见到丈夫人,就有气无力的瘫倒在他面前。

    “侯爷,出大事了。”吴氏受到的惊吓太大,这会儿仍还没缓过神来。

    因为她回来后也继续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想到了小叔这些年怎么都不肯娶妻的事,也想到了他院子里几乎全是男奴,鲜少能瞧见婢女的事……这桩桩件件交叠在一起,真相全部都指向了那一个,那最不堪的一个。

    她实在不敢想,若小叔外头娇养娈-童的事被捅得人尽皆知了,这于侯府来说,将会是怎样的噩耗。

    傅煜也被妻子的这一举动吓着了,他从没见过妻子如此。立刻挥退了屋中侍奉的所有人后,他亲自将人扶了起来,严肃着问她怎么了。

    吴氏知道这事瞒不住,她也不敢瞒。所以,她就一五一十,把她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丈夫。

    傅煜越听下去脸上表情越难看,最后转过身去,负手面对着窗,背着妻子而站。见妻子说完后,他冷声问:“你可看清楚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声音冷到极致。

    这事说出来后,不是自己一个人担着了,吴氏反而心中轻松了许多。

    她相信自己亲眼所看到的,也信自己的直觉。所以,言语之间,自是信誓旦旦。

    “怎么可能会有错?老爷,您细细想想看,为何五郎这些年都不肯定亲。为何他那修竹园,几乎都是男奴侍奉?当然,此事事关重大,老爷也是不能听信奴家的一面之词的。不若……您去找五郎好好说说吧?这怎么着,总得娶房媳妇回来。他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再耽搁下去,外头的人可真要非议了。”

    见自己说了这么许多,丈夫却一言不发,吴氏又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侯爷?”

    “我知道了。”傅煜冷静下来后,转过身来,他看着妻子,严肃又冷厉的吩咐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更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

    吴氏说:“老爷,我知道事情的轻重,自会守口如瓶。还有今日带去的几个家奴,也都是府上签了死契的亲信,万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

    傅煜点头,表示对她的认可。

    吴氏想再问些什么,可又觉得,此事既然侯爷已经知道,她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但老太太那边……

    “此事……可要告诉老太太?”吴氏斟酌再三后,决定还是问一下丈夫的意思。

    傅煜想了想,摇头:“我会去找五郎,这事就不必捅去母亲跟前了。”免得徒惹她老人家跟着着急。

    “是。”得了准话后,吴氏心中更稍稍安定了些。

    吴氏离开后,傅煜又在窗前静站了会儿后,然后才突然从书房走出来。肃着脸,负着手,大步往修竹园来。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但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原处略踌躇片刻后,傅煜没有直接冲到修竹园来,而是又折返回了自己书房。

    常拓被傅灼安插在侯府内,暗中盯着大房那边的一举一动。见夫人去找过侯爷,然后侯爷往修竹园来时,路走到一半又回去,常拓立刻回去禀给了傅灼。

    这场较量中,傅灼是主动筹谋的那一个。所以,占了先机和主动权的他,此刻并不慌乱。

    常拓回去时,他正静坐在窗下的榻边看书。

    才洗完澡,身上披了件深蓝的睡袍,一头黑缎般的长发半湿半干的披在肩头。素日里都是束发的,显得人精神又干练。这会儿披了发,又安安静静坐着,眉眼温和,倒徒增了些柔情。

    但见常拓来禀,说是兄长过来的半道上又折返了回去时,他喟叹了一声,然后轻轻阖上了书。

    原是盘算着,若这会儿兄长来找他,他正好趁机博弈。但他来又复返,就显然不能在今天彻底解决掉此事了。

    凭他对兄长的了解,多半之后会差他身边的亲信跟着自己。然后一旦他再去槐花巷,他便会即刻跟过去,然后将他堵在那边,然后逼问他。

    傅灼虽是走上了这步险棋,但他却的确是没有这个癖好的。槐花巷那边,他也是能少去就会少去。

    若是同兄长最后的一番较量是在槐花巷那儿,那么,他就得再细细周全一番了。毕竟,修竹园是自己的地盘,而槐花巷那儿人多眼杂,一个不慎,容易前功尽弃。

    傅灼抬手肘抵在案几上,然后捏揉着眉心。过了一会儿后,才对常拓说:“好,我知道了。”

    虽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小心应对,但既已走到了这一步,傅灼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全盘皆输。

    而他也不愿再慢慢筹谋了,他想尽快给余家一个答复,先把婚事定下来。

    所以经过一晚上的思虑后,次日一早,临离京前,傅灼又再登了槐花巷那边的门。但却只是去道别的,并未多逗留,见了面,略说了几句话后,傅灼便又再打马匆匆而回。

    却在半道上,被自己兄长堵住了去路。

    这会儿天才蒙蒙有些亮意,街上没什么人。黛青的天幕下,兄弟二人皆坐于大马之上,相隔不过一丈远,对视着静默。

    傅煜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失望,再到最后的愤怒,无一不彰显得淋漓尽致。

    而傅灼呢,则由最初的惊恐慌乱,到后来的淡定从容。就仿佛,此时此刻他已经认了宿命。

    傅灼淡然之后,便双腿轻夹了下马肚,轻晃着马朝兄长靠近后,他冷静道:“有什么话,回去说吧。”

    “你还知道丢人?”傅煜几乎是压抑住了自己所有的怒火,虽早气得面红耳赤,但暗暗怒吼出来的话,却又只有近在咫尺的兄弟一人听得到。

    傅灼则垂着眼,不否认不承认,只是沉默着。

    傅煜望着他,从开始还有的一丝丝期待,到后来的彻底失望。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勒了马缰急急转头,然后马鞭一扬,就疾驰往侯府的方向去。傅灼见状,眉心轻蹙,眸间也闪过属于挣扎纠结的情绪。他迟疑了一会儿,才也甩鞭打马跟上。

    其实可以摊牌,他也并不想如此欺瞒兄长。但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若真就此和盘托出了,那之前所有的筹谋都是白做。而之后,他同秋穗之间的路,也会更加难走。

    所以,即便心中隐有不忍,也不想欺瞒,但走到了这一步,傅灼仍是想继续走下去。

    同秋穗先把亲事定下,这是他当务之急要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掉30个红包~

    傅傅:兄长和脑婆之间,选脑婆。

    老太太:大儿子和小儿媳之间,选小儿媳。

    侯爷:我特么是绝世大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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