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舟雪便独自一人再去叨扰白苏师姐,柳长老刚好也在场,听完她的来意,微点头表示许可。

    “医修本鲜少参加此类赛事,不过本座认为可以一去。”她看了一眼白苏,“看你自己。”

    白苏师姐点点头,笑道,“能和这届魁首组队,自然不胜荣幸。师妹,除却你我,还有别的人选么?”

    “有的。”卿舟雪不可能瞒过,“阮明珠也来。”

    白苏一愣,扭头看了一眼柳寻芹,欲言又止。

    柳寻芹抽了口烟,神色淡漠,薄唇轻启,吐出来一片云雾,“你看我作甚么?”

    “本座倒不至于为了个小屁孩置气,只不过她确实有些聒噪。你想去便去。”

    言罢,柳长老便离开了。

    卿舟雪想起一事,几步跟上她,“柳师叔。”

    柳寻芹的脚步一顿,停下来看她,“对了。你的血只是普通的人血,没有什么特别。”

    “再划一次?”

    卿舟雪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往胳膊上割开一道口子。一开始毫无异常,没过几刻,伤口如湖面上的波纹一般,最终依旧归于完整的平整。

    柳寻芹紧盯着那处,随后陷入沉默。“愈合的速度快了。许是和你的修为提高有关。”

    “怪事。”她啧了一声,似乎还在沉思。

    “柳师叔,”卿舟雪追上她,显然不是为着自己的事情,“我师尊的病,反复如此多年,可有根治之法?”

    “云舒尘?”柳寻芹回过神来,淡淡道,“她要肯听我的话,也不至于似个病猫子一样。不过,总归死不了,你放心便是。”

    “那是什么话,她不肯听?”

    “她曾经体虚易受寒,那药中我添了几味压住寒毒,但有些副作用。”柳寻芹顿了顿,“我建议她找个道侣,如果是冰灵根就更好了。”

    柳长老看了一眼卿舟雪,“可惜你是她徒弟。

    “就算是这么拖着,问题也不大,无非是冷不得热不得,照顾细致一些。”

    卿舟雪愣了半天,而后仔细想想,当然没道理去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于是只能从日常生活上下功夫。

    从此,云舒尘偶一咳嗽,便能收到徒弟的关切眼神,随后,总能被她裹得严严实实地塞回房内,小心轻拿轻放。

    嘱咐阿锦,桌面上的菜清淡了许多,以免辣到她师尊娇贵的喉咙。

    如果是因为屋内闷热,那自不必担心——随着修为的进阶,卿舟雪能做到一室温凉,沁人心脾。

    现在秋天都还没彻底过完,卿舟雪便忽然忧虑起来,开始思考明年夏天,她能不能做到把整个鹤衣峰都降到适宜的温度。

    “你这成天窝在峰上,和我大眼瞪小眼,到底有什么意思?”云舒尘略有些无奈,一眼瞥过去。

    “门派的比试也不久了,还不去找你师妹磨合一下。”

    卿舟雪才想起这件事情,她唔了一声,刚踏出门又回头,“师尊。”

    “天色似要下雨,傍晚应该是很凉的。你小心些,就不要看雨了。”

    徒弟依旧是清淡无甚起伏的声音,也是清淡无甚起伏的表情。

    话从来不多。

    但云舒尘觉得她最近唠叨得像是自己的老母亲,话题无非围绕着衣食住行,毫无年轻人的朝气。

    捧着手中徒弟刚倒的碧螺春,她微微叹了口气。

    脚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出来。”云舒尘冷冷道,“你到底是谁的猫?为什么做菜都听她的不放辣子?”

    那只憋笑快要炸成一团的猫,一下子怂下来,老实巴交地说,“您的徒儿说得没有错。忌辛辣,确实有益您的身体康健。”

    云舒尘用鞋尖把猫顶开,“吃里扒外的东西。”

    太初境,演武场。

    卿舟雪等来了阮明珠与白苏二人。

    “我问过掌门了,他说毕竟是初选,五人是上限。倘若有信心,不足五人也可以参赛。”白苏的语气温温柔柔,看向那两人,“那还需拉几人进来么?”

    “有我和卿舟雪足矣。”阮明珠不甚在意,她握紧手中的刀,十分潇洒地挽了一个半月。

    她只提到身为剑修的卿舟雪,而没有提到白苏——大部分都是如此,认为医修治病救人,谈不上什么战斗力。

    白苏心里明白,她稍微叹了口气。

    演武场上设有阵法,可以模拟出幻影进行战斗。

    阮明珠和卿舟雪连斩数敌,实力自然不俗。只不过,在一旁看着的白苏越看越觉得,她们好像完全是各打各的。

    刀光剑影,虽是华丽,毫无配合。

    两人打斗起来没有她发挥的位置,白苏只好无所事事地待在旁边。她生性温和,如此被冷落,没有不耐,也只是微微蹙了眉。

    待一场训练结束,阮明珠自觉打得酣畅淋漓,她高兴地盘腿坐下来,“还练么?”

    其余两人似乎都没什么兴致,凑在一起聊了聊天,便各回各峰了。

    第二日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她们正打了几场,却见另几个人影朝这边走来。

    “卿师妹?”

    掌门的二弟子,陈莲青。

    卿舟雪微微点头,又瞥见另一道目光向她射来,打量一二。

    居然是萧鸿。

    他右手摁着剑,左手还是提着那个经久耐用的酒壶。认出是卿舟雪以后,意义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怎么,小屁孩长大了。”

    随后他把目光收回来,拿着剑往演武场一戳,“各位小美人已经打了多场,这地盘该轮到咱用了。”

    阮明珠觉他态度傲慢,说这话时默默看天,都不用正眼瞧人。遂翻了个白眼,“先到者先得,老娘辛苦占的,凭什么给你?”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萧鸿耸耸肩,“拔剑吧。敢打么?”

    阮明珠一点就炸,“打就打!”

    白苏似乎还想拦着他们,但那道火红的身影却已经伴随着刀上的烈焰,朝对面砍去。

    萧鸿侧身,在地上翻滚一圈,而后跃起来脚跟站定,拍了拍被火燎黑的袖子,“横竖是要比赛的,我们就按赛制打一场。”

    “可以。”卿舟雪忽然出声道。

    “哦。”他的目光再度落到卿舟雪身上,嘲讽道,“你是个大人了,就算断了腿,也不会再去你师尊那里哭脸告状了吧。要是这样,师兄可不敢和你打。”

    卿舟雪没说什么,缓缓拔出了腰间凝着一圈澄澈寒气的清霜剑。

    那边阮明珠已经摁不住打架的心,胳膊上的肌肉分明暴起,她单手将大刀提起,朝他的肩膀狠狠劈去。

    萧鸿抱着剑,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嘴里含着的半口酒一喷。

    火光爆燃。

    火势一时在空中炸开,阮明珠都未看清他的动作,一根银剑便以游龙出洞之势,朝她腹部刺来。

    这时阮明珠呈凌空之势,萧鸿上方的弱点,如颈部,头部都暴露出来。

    她如果要躲开这一剑,势必就要把这一刀劈空。

    阮明珠咬牙,她选择克服身体躲避的本能,以千钧之力劈了这一刀下去。

    没想到萧鸿的剑轻便,他及时转了这一剑,人也灵活地朝一旁扭开,并不恋战。

    两人的距离又在这一瞬拉开。

    卿舟雪早领教过师兄像猴子一样灵活的身法,她不意外。清霜剑一出,直接截了萧鸿的去路。

    阮明珠不适合对付这种敏捷的剑修,但是卿舟雪经过这几年的辛苦习剑,她的速度与萧鸿倒是能比一比。

    清霜和银剑一碰,丝丝寒气就已经浸上了他的骨髓。

    萧鸿意外地看着清霜,赞道,“好剑!”

    他忽然有了几分兴致,手中的剑招不怎么按章法来,如疾风骤雨一样,快到只剩下残影。

    卿舟雪对敌经验鲜少,接得颇有些吃力,她的目光紧盯着对方的剑,虎口被震得发麻。

    手腕那一处,打得太重,是从记忆里感觉到的疼。

    卿舟雪握着剑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阮明珠从地里拔出刀,便急匆匆过来帮忙。陈莲青也拔了剑,四人刀光剑影,混战成一团。

    不过卿舟雪的冰与阮明珠的火相互扼制,打起来束手束脚,总觉碍着了对方。而对面两个师兄都是金灵根,削铁如泥,配合得浑然天成。

    这场打斗以阮明珠肩膀被刺中一剑,逼得挪出了演武场而告终。

    她点了周身的几处穴道止血,看起来还想抡起刀来继续打。

    萧鸿却对她竖了一根指头,晃了晃,“别来。咱只是来练练剑,没空和你过家家打架。”

    白苏在一旁扶着阮明珠,温润如玉的灵力钻入她的皮肉,像是缝合的针线,很快将那处伤口合拢。

    卿舟雪陷入沉默,她回忆着刚才所看的剑招,不知为何,格挡总会慢上一步。

    那残影,她看不清。

    忽然一声铿锵,卿舟雪回过神来,却发现阮明珠将刀一提,甩袖愤然离去。

    回到鹤衣峰。

    卿舟雪难得有了些心事。六年前在萧鸿手上败了一次,那时还可以说是年幼力气小,技艺不到家。

    现如今再败了一次,她自觉这么多年来《归一》剑谱中的每一式都练得滚瓜烂熟,宛若一呼一吸。

    她也是剑修,也练了这么多年的剑。

    到底是差在哪里?

    “想什么呢。”

    熟悉的疏香聚拢于她的周围,仿佛所有的风就在这一刻止息。卿舟雪的身体一僵,垂眸乖巧道,“没什么,师尊。”

    “今日似乎回来得早了许多。”云舒尘一眼就瞥见了徒儿额角沾着的一片灰,稍微凌乱的鬓发,顺带注意到了她因为脱力而垂下的剑。

    “这是打架了?”

    “切磋而已。”

    “一看就是吃了败仗。胜负乃兵家常事,不必太过挂怀。”

    云舒尘见她不吭声,便笑道,“你觉得丢人?”

    她抬起眼,摇了摇头。

    云舒尘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天气微凉,卿舟雪连忙拉住她,却被她摁住了手。

    “说起来,似乎从未指导过你的武艺。”云舒尘将披风挂在一旁,稍微把头发挽了一下,随性又妩媚。

    她不紧不慢地说,“和为师比一场,看看有什么不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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