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芷不由愣住,这话她怎么听着像是有两个意思?
“嗯?萧大哥,你……你什么意思?”白芷一脸茫然,睫羽上还挂着泪珠,楚楚惹人怜,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嘴角渐渐浮上笑意,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是打算将我和月月一块带去京城吗?”
“对,将你们母女两留在家中,我不放心。”萧远抬手抚上白芷的脸颊,拇指指腹替她拭去泪珠,继续说道:“主要看你,你若是觉得路上辛苦,不想……”
“去,我要去。”萧远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芷坚定的答复打断,只见白芷一脸激动,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果断道:“咱们一家人不要分开,我不怕辛苦,月月也一岁了。”
“咱们买一辆带厢的马车,往里面铺上厚垫子,应当就能缓解颠簸了。”
“嗯,那就不分开。”萧远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冬夜无月无星漆黑一片,余下一抹烛火,昏黄黯淡却带着温馨的暖意,透过窗台印在屋外的庭院之中,让人勉强能视物。
确定行程之后,白芷便激动不已,内心是难以掩饰的欢喜,当即就想起身收拾行装,被萧远摁住了。
“夜深了,明日醒来再收拾也不迟。”
路途遥远,要简装出行,需要什么东西在路上买便可,这样一来,半天时间用来买马车、干粮,外加收拾衣物也是够了。
“事不宜迟,明日吃了午饭,咱们就出发。”
带上白芷母子俩出行速度定然快不起来,而京中老四估计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
萧远犹豫了一下,决定让徐琨持信件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托关系拖延时间,想来他的面子,有些人还是会给的。
翌日拂晓,白芷夫妻俩被月月的哭声吵醒。
孩子睡得早起得也早,醒来缓了缓神,却发觉屋里黑麻麻的,不见爹爹,也不见娘亲,什么也看不到。
黑暗如同巨兽之口将她吞噬,所需要的安全感竟荡然无存了,便忍不住大哭起来。
月月一哭,不仅同屋子的白芷、萧远惊醒,就连是在隔壁屋的徐琨和孙槐也都悠悠转醒。
“萧大哥,你去点灯。”
夫妻俩都是猛地起身,白芷反应要快一些,便出声提醒萧远点灯,自己则去抱女儿,安抚女儿的情绪。
分工明确又速度快,月月窝在娘亲的怀抱中,闻着熟悉的气味,很快就消停了,哼哼唧唧好一会儿才完全安静下来。
“月月莫怕,爹娘都在呢!乖宝宝不哭了哦。”白芷柔声哄着,拍着月月的背。
女儿不哭了,门口却又传来孙槐的大嗓门,语气还带着几分急切,问道:“大哥,侄女咋样了?没事吧?”
他跟徐琨都是糙汉,又还没成亲,并不了解孩子的情况,听到那哭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便匆匆忙忙跑出来,衣裳没穿,鞋子也掉在了门口。
萧远与白芷对视一眼,转身去开门,站在门口与徐琨、孙槐说了情况,让他们不必担心。
安抚好闺女,夫妻俩就开始忙活起来。徐琨二人也不想白吃白住,就帮忙洗洗菜,淘一下米之类的。
孙槐还自告奋勇帮忙带孩子,由着月月揪他的大胡子,痛得嗷嗷叫,月月则咯咯笑。
白芷从寝屋往外看去,见到这一幕也就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让他们叔侄自个玩去吧!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吃了早饭,徐琨就根据商量好的安排,带上自己的行李快马加鞭出发了,孙槐则陪同萧远出去买马车。午时前,二人才赶着车回来。
因巷子太窄不能掉头,他们就干脆将车停在巷子口,步行回家,吃过午饭,锁好院门,带着行李出发了。
这一来一回,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萧远便拜托邻居家婶子帮忙照看宅院与铺子,还给了婶子五十两银子作为答谢。
婶子原本不愿意收,只是萧远执意要给,她便也收了下来。
就这样,一行人慢悠悠地出发了。
一路北上,路途远就算了,天气还越来越冷,雪也越来越厚。
历时将近两个月,即将到达京城时,白芷终究是顶不住病倒了。
没办法,萧远只好暂停行程,在一个镇上歇脚。
白芷烧了整整三日,一直迷迷糊糊的,吃了药,也是反反复复的烧,终于在第四日凌晨完全退了烧。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萧远抱着白芷,只觉得小姑娘又轻了很多,看到她如此受罪,一度后悔将她带出来。
“没事了……咳咳……”白芷的脑子还不算很清醒,浑身都很疲惫,只是她依然记得他们此行的目的,生怕因为自己生病而耽误了正事,便趁着还清醒,赶忙对萧远说道:“萧大哥,我没事了。”
“这里离京城已经不远了,我跟月月就留在这儿休整,你们先去忙正事,等事情办妥了,你再来接我们娘俩。”
“咳咳……这时间不等人,客栈环境挺好的,吃喝也不愁,我们就在这等你,你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可萧远又如何能做到不担心?这个小镇虽然离京城不远了,只是治安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京城的。
白芷头一回出远门,年纪也不大,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复杂奸险,将他们母女俩留在这,若是遇到什么事,他也鞭长莫及,后悔晚矣。
可是他们一路上确实也耽搁了很多时间,萧远没有把握京城那边的人还能等他,想了想,他回答道:“也行,你的身子也不适合继续奔波。”
“只是你与月月孤儿寡母留下,我终究无法放心,就让老六留下来护着你们,他人是糙了点,不过还是很靠谱的。”
萧远端着药碗吹了吹,随后抿了一口,温度适宜才递给白芷。
“那你怎么办?”白芷觉得萧远要做的事才危险,才需要保护。
她虽然是头一回出远门,可是以前也看过不少史书杂谈,明白这种情况下,很容易遇上刺客和各种阴谋算计,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马虎不得。
“我无妨。”萧远轻笑出声,知道小姑娘是在关心自己,内心不禁柔软了几分,安慰她道:“我是所有弟兄中最厉害的。”
“你乖乖留在这里养病,等着我回来就好了。”
白芷病情未愈,精力有限,与萧远聊了一会儿,便觉得有疲倦感袭来,没一会儿又沉沉睡了过去,根本来不及担心太多。
萧远看着她熟睡的面容,轻轻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替她拉好被子,才悄悄离开。
独自去往京城前,他还特意叮嘱孙槐买了个小丫头,白芷在病中,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孩子就更加顾不上了,有个小丫头在,会方便很多。
客栈内烧着炭暖意融融,令人不畏早春的寒冷,而外面却是风雪交加,寒风嘶吼。
一出客栈门口,萧远就感觉到了什么叫风如刀割,不禁抖了一下,心道自己这是安逸太久了,竟生出了风雪难挨的感觉。
从客栈离开,萧远一刻也没有回头,一路上快马加鞭,仅用了半日时间就入了京城,按照孙槐所指明的路线,他寻到了徐琨的府邸,暂且住下。
时间紧迫,老四在牢里,白芷母女两也在等他,他是一刻也不想耽搁,当日便四处托关系见了老四一面。
老四是中了别人算计进的监狱,为了达到最终目的,那些人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严刑拷打,企图屈打成招,却不成想老四是个认死理的,骨头还硬,折磨了那么久,还是不肯招供。
待萧远见到老四时,发现老四身上没一块好肉,整个人奄奄一息,若不是徐琨提前回来打点,恐怕此刻早已化作一抷土,见阎王爷去了。
“老四,老四。”徐琨轻声喊了两回也没见趴在地上的老四有反应,不由心头一紧。
萧远见状,眉头紧蹙,三两步上前,将老四扶起,让他沿着墙靠坐,拨开散乱的头发,方能看清那张脸。
他伸出手指放到老四鼻尖下,感受到了那微弱又温润的气息,心下松了一口气。又摸了摸老四的额头,眉头再度皱起。
因为有徐琨在外帮忙打点,所以牢房中的被子茶水都不缺,条件倒是比其他犯人要好,老四也因此能度过这个冬日。
只是能打点生活上的事,却无法阻止大理寺的人用刑,刑罚用多了,就是铁人也扛不住。
“老三,让狱卒请个大夫过来。”萧远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扔给徐琨,沉声吩咐一句。
徐琨垂眸看了一眼手中令牌,赶忙快步往牢房外走。约莫过了两刻钟,狱卒便领着一名老大夫匆匆赶过来。
老大夫气还没喘匀,就被徐琨催着给老四看诊。从老四的身体活力以及病症,到外伤的处理包扎,老大夫都做得相当细致。
“先给他熬一碗退烧药过来,老夫给他处理伤口,免得进一步加重,引发各类问题出来,那就麻烦了。”
“小子,你帮老夫递剪子。”老大夫瞥了萧远一眼,毫不客气地指使他打下手,两人忙活了近三刻钟时间,才包扎完所有伤口。
“今晚找个人盯着,若能退烧,说明这一关熬过去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倘若不能退烧,那就麻烦了。老夫另开一方子,加重了药材剂量,今夜若是不能退烧再用这个方子,辅之烈酒擦身体降温。”
萧远两人纷纷点头应下,客客气气的将老大夫送了出去。
是夜,徐琨托了大理寺的朋友通融,穿了狱卒的服饰,混进牢房照看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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