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乔易周早早就到局里了。

    有了前车之鉴,乔易周今天也注重气起仪容仪表来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他平常不是这种人,也不会花大把时间在这些上面,今天却起了个早,只是为了搭配出一套合格的套装。

    昨天戴简竹突然临时安排乔易周负责走访调查李衡和赵鹏两家,并把资料发了过来。无奈,他只好把烂尾楼盘的调查任务转手给了纪灯。

    乔易周接的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也是自己正愁得很,但还是被纪灯抱怨,说是总给她这种容易掉发的任务,还毁了她为数不多的周末。乔易周被她一连串噼里啪啦地数落,难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硬生生接下。

    待纪灯说得差不多,有些口干舌燥了,苏牧才出言安抚,要乔易周事后请一顿大餐,还指名要定遥市千味馆,这才罢休。

    乔易周嘶了一声,突然走近了纪灯,眼睛死死盯着她,宛若在盯着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兔子一般。纪灯内心害怕他的这种眼神,完全是处于下意识,脑袋不自觉往后一缩。

    乔易周正想开展所谓的“纪律教育”,还是苏牧看不下去了,手掌握拳敲在桌上,一下一下的,不轻也不重,但传入乔易周的耳朵里却是那么有力的,仿佛是死神敲打着催命的门,为苏牧的爆发打出倒计时。

    乔易周心里没由来地传来一阵恐惧,只好顺从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苏牧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两人每天的吵吵闹闹搞得头疼,率先走了出去。

    乔易周也紧随其后,只好转过身来,用手指虚虚地点了点纪灯,眼睛威胁似的眯了眯,还不忘做了一个口型:回来等着!

    纪灯则以最大程度的咧嘴回应他,还吐了吐舌头,凶凶地回瞪着他,用手势说尽了脏话,颇有种恃宠而骄的架势。直到看不见乔易周,纪灯才意犹未尽地恢复了自认为淑女的样子,蹬着高跟鞋往资料室去了。

    苏牧等在后车座旁,也不看他。等他解了锁,就直接开门上车。

    乔易周皱眉,想不明白苏牧怎么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不成熟的样子惹他不开心了。但转念一想,苏牧没有理由这么做,于是他就更想不通了。

    疑惑归疑惑,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哑巴吃黄连,老老实实当起了专业司机。

    一路上,苏牧只自顾自地翻看着资料,也不抬头看他,亦或是和他说些什么话,车子里安静得出奇。

    窗外乌云密布,狂风呼啸,卷起一地落叶,挡住了乔易周前方路况,简直算不得上是什么好天气。车内的气氛更是令人沉不住气,苏牧的脸僵硬得紧梆梆的,看上去像是自己刻意营造出自己不好惹的样子。

    乔易周有些冤枉。他通过后视镜,悄悄瞥了苏牧一眼,见他仍是严肃的作风,但完全不似平常,就是一个生人勿扰的警示牌立在身侧。乔易周知道他不喜欢养小动物,脑子就开始忍不住胡思乱起来了,越想越偏的那种。

    当乔易周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外太空了,他及时地拉了回来。心里忍不住谴责自己,还是开口问了句:“苏牧你,怎么了?”

    苏牧翻着资料的手顿了顿,又不在意的继续手里的动作,“我很好。”

    “那你坐在后座的原因是什么呢?”

    “位置大,方便还舒服。”

    “那你把我当司机了?”

    “……你说是就是吧。”

    这回乔易周真的是哑口无言了,苏牧把话堵死了,他也找不到话头。乔易周有些分神,眼睛仍从后视镜打量着他,仿佛想把他看穿一般。无果,乔易周面色不虞地看向前方,不再看他。

    于是他并没有看见苏牧耳朵上悄悄爬上的红。

    李衡和赵鹏所居住的的地方一个在清河小区,另一个在金罗小区。从市公安局出发是往一个方向,但却有些距离。

    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到达了赵鹏的小区。苏牧透过车窗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戴好了帽子就准备下车。

    在碰到把手时,身子顿了一下,看向驾驶座椅方向,不带感情地说道:“我负责李衡,你去赵鹏那看看吧。”他面上波澜不惊,但仔细一听,还是可以从他一字一句的顿音听出些许别扭。

    乔易周无可奈何,直接转过身来,拧着眉看着他,“为什么?”

    “这样效率不高,”苏牧在他回望的一瞬,就立刻望向手边车窗玻璃,位于隐晦处握着把手的手指却松了又紧,“也没必要。”说完,迈开腿就下车去。

    苏牧身影不停,快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随着汽车落锁声音响起,乔易周才缓过神来。他有些烦躁地扳着手指,发出咔咔的响声,车内的空间更显压抑与落寞,他眼神却时不时瞥向手机。

    乔易周似是认输般,拿起来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第一栏,单手打了几个字后,随意地把手机放回原位,就打着方向盘继续往前去了。

    这边的苏牧和小区保安打好招呼后,就一路上既懊恼又别扭地往里走。他既懊恼自己的不成熟,拿自己的原因去迁怒他人,又别扭着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虽然知道自己一直与周围人事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想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至少不想在乔易周面前这样。

    苏牧心事重重地走到李衡家门后正打算响门铃,手机提示音却适时响起。楼梯空旷,这响声难免突兀了,苏牧自己都被吓到手指有些颤抖。

    苏牧掏出手机,看到锁屏界面是乔易周发来的消息,他指间有些犹豫,但心里慢慢涌出的愧意让他点开了聊天界面。

    乔易周:忙完了就发信息给我,等会我直接过去接你

    乔易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一句话也不说,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这样。

    苏牧看了许久,琢磨着他话语间的含义。手指下意识地在自己唇缝间摩擦。

    突然意识到什么此刻自己的动作,脸颊一红,快速收起了手机,在双颊上用力一拍,用力地进行了几轮深呼吸,全然忘记了回复乔易周消息这件事。

    明明是零下几度的气温,但苏牧如同置身于于火笼一般,又冷有热,倍受煎熬。

    待心跳慢慢平稳下来,他晃了晃脑袋,誓要把脑子里污秽的东西给抛出去。苏牧整了整衣裳,才伸出手敲了敲门。

    没出多久,一个女人打开了门。

    那女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露出了大大小小的淤青。脸上相比起来则显得干净一些,虽没伤口,却因缺失营养而表现出不寻常的暗黄,点点雀斑给她增加了岁月的痕迹。那伤痕看起来时间跨度长,已经新伤覆旧伤,没有一处好皮肉。

    她开门时脸上是不耐烦的神情,嘴里更是破口大骂道:“没钱,说了没钱就是没钱,你就是砍了我也没……”却发现来的人是苏牧时,表情一变,眼睛堪称发出奇异的光。

    女人慢悠悠地倚着门槛,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瞧着苏牧,手里拿着烟,对着苏牧的脸浅浅吐出一口烟雾,发出不似之前的粗鲁,而是娇嗔的笑声。

    苏牧听到她的笑声,身体颇为不适,鸡皮疙瘩起了一堆,头皮发麻,以至于有根头发微微立起。

    苏牧立刻退后半步,远离她即将勾过来的脚,冷眼看着她的动作。一板一眼地说道:“这里是赵鹏家吗?”

    那女人一听苏牧找的是赵鹏,眼神马上冷了下去,调笑的嘴角也收了起来,一脸生气,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急躁,“你找他?你找赵鹏那个混蛋干什么?你不会也是……”女人有些失态,声音越来越颤抖,看起来不只是生气。

    “我是市公安局的,负责调查赵鹏家里的情况。”说着出具了调查证明。

    她上下逡巡着苏牧,眼神却没停留几秒就撇开了,她翻了个白眼,为苏牧让开了门,转身走向里屋。

    苏牧走进之后,闻到了食物发臭发馊的味道,顺着味道看到没插电的冰箱正大喇喇地敞开。地上四处散落着碎纸屑,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未干的和干了的水渍到处都是,红的白的黑的。苏牧皱起眉头,根本无从落脚。

    女人在前面不甚在意地踢开那些垃圾,为苏牧让出了走向沙发的道路,接着她躺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随意伸展着四肢,拿起桌上没喝完的啤酒瓶,又继续干了起来。

    苏牧坐下后,没管她的姿势,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和赵鹏又是什么关系?”

    女人被打断了兴致,不喜地看着他,仿佛看一个傻子一般,“我是他婆娘呗,还能是什么。哦,我叫陶燕。”

    “他最近有没有回家?”

    “没有,大概有,一个星期没回了吧,不知道,反正就挺久了。”

    “你不清楚吗?”

    陶燕自嘲一般:“我怎么知道,他就算回来了,也不是找我的,我当然不知道了。”说完陶燕又仰头喝起了酒。

    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不合?即使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是形同陌路,或许更糟。赵鹏很大可能还欠了一笔债,给陶燕造成了不小麻烦,说不定她对赵鹏有很大的不满,甚至是怨恨。

    陶燕见他不说话,啧了一声,细不可查地说了声麻烦,然后就是猛地抬头,又是一口酒灌下肚,苏牧有点惊讶。

    他眯了眯眼,想要看得更清楚,陶燕仰起头后,露出了一段脖颈,那上面白皙的皮肤竟是绕着一圈一圈的红痕,还鲜明的很,仿佛是新添的伤。

    陶燕见他不说话,再回头看他时,被他严肃的神经惊得晃了神,心虚地抬手擦了擦唇边的酒渍,哑声问道,“你看什么看?”

    “你脖子上的伤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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