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十方兴师问罪不成反被怼,很没面子地干咳了一声,汪沛金则保持怀疑态度:“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危险,你怎么还直接用手去捉?”

    不管他是胡搅蛮缠,还是想为汪十方找回场子,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说这话时一定没动脑子。

    反正黎簇闲着也是闲着,乐呵呵地接了话,“你看那条蛇的颜色,要是放在蘑菇界能吃吗?”

    “不能吧?”汪沛金出生在黄土高原上,平时也没什么读书看报的机会,没见过颜色鲜艳的蘑菇,这时候满脸横肉纠结在一起,看着凶神恶煞,实际上开口回答问题的时候老实得像小学生,“看着就有毒,不好吃。”

    算他说到了点子上!

    “那我再问你,你看那条蛇的两颗大牙是不是中空的?”黎簇循循善诱。

    汪沛金壮着胆子走近几步,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然后才敢仔细观察,惊喜道:“是呢!”

    黎簇欣慰地一摊手:“对啊,有毒牙,长得也可怕,你怎么会觉得这条蛇没有危险呢?”

    平时汪十方搞科普,默认受众起码都有点基础,从不因为某个人的理解能力有限而格外关照,也没耐心事无巨细地给人答疑,遇上黎簇这种因材施教的,汪沛金意外能跟上他的思路,当即恍然大悟。

    两个人思维无障碍同频,一不留神就聊上了。

    “蛇对气味很敏感,”眼看着他俩越聊越投机,汪荧不得不抬手制止,说话时还轻皱着眉,看上去承认这件事情让她有点不愉快,“刚才蛇牙划伤了我,可能没有清洗彻底,我想,它是把我当成同类了。”

    汪十方才张开嘴就被汪沛金大声抢白:“被黑毛蛇咬过的人会变黑飞子!你该不会已经变异了吧?”

    汪荧:……

    她好像还没有在地上爬行的冲动,这个猜测根本站不住脚。

    尽管同一件事情汪沛金很难想到多深的层次,但他总能将一些别人经过思考已经排除了关联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这就导致他的脑子一旦转起来,有时候会显得像只草地里蹦跶的蚱蜢,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落在哪里。

    黎簇对于自己低估了他思维跳跃程度这件事感到头疼,摸了摸自己的眉骨,主动打圆场:“我看她正常得很,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着吗?”

    “可是……”汪沛金仍然坚持,黎簇干脆现身说法:“朋友,被狗咬过的人不会变成狗,得了狂犬病也不会汪汪叫,再说,当时汪岑教官可是亲手放蛇咬过我,你看我现在变异了吗?”

    汪荧只好再次打断了满嘴跑火车的黎簇,认真地纠正道:“我没有读取费洛蒙的能力,理论上被咬到确实是会中招的。”

    黎簇被她噎了一下,心说我不是友军吗,怎么还拆我台呢?

    汪小媛忍无可忍,扯了扯黎簇,压低声音说:“你们都不仔细听题的吗?她从一开始说的就是刮伤,只有你俩在这儿以讹传讹。”

    黎簇恍然大悟,学霸果然不能理解学渣的痛,审题思路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那它们会循着气味来找你吗?”汪十方总算有机会说出自己的第一反应。

    汪荧略一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是你往好处想,如果换成是你被蛇包围了……”汪荧面无表情地盯着汪十方,突然幅度很小地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至少我可以把你拎出来。”

    汪十方心里一毛,悚然后退,又和一对童俑打了个照面,险些被那泛着幽蓝的肤色吓得背过气去,颠着小碎步挪到汪沛金身边,本想给自己找个依靠,却差点给他锁了喉。

    基地那边只能看见画面跳跃,却无缘得见汪十方的娴熟舞步,汪小媛顾不上遗憾,只紧张道:“怎么,你们那边地震了吗?”

    随着汪十方的动作定格,镜头也稳定下来,这下汪小媛放心了,心说合着是云台在发癫……

    “对了,我建议你们快点动身,罐子通过之后,石门在不久之后就会落下来的!”黎簇突然猛拍脑门,“哎呀,怪我怪我,之前说过一次,但是那时候你们已经失联了,应该是没听到。”

    汪荧扭头看了看汪灿,两个人的手指在完全分离之前相互勾了一下,然后抓起装备包就往前跑。

    汪十方连喊都没来得及喊,腿就跟着动了,结果跑到一半汪荧突然停了下来,往后一摆手:“别跑了。”

    汪沛金没刹住车,差点因为惯性撞到前面的汪荧身上,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气急忙高举双手,表示自己绝没有趁机揩油的想法,换来汪灿出手抵住他肩窝,帮他保持平衡的机会。

    “黎簇的情报没问题,结合他的描述和这个斗的年代背景,要想从工艺方面实现这个设置,门很有可能是由重力机关控制的,蛇群通过之后,石门下降的速度比单个罐子通过时要快,”汪荧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离地约有一拳的缝隙,有些懊恼似的,“我也有责任,误把机关活动的声音当成了风声。”

    说完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用词不当,悄悄咬住了舌尖。

    ——“下斗”是盗墓贼的说法,霍家人多半都这么说,横竖以霍盈盈的智商也听不懂,就算真聊起来也不会避着她。

    后来她听霍秀秀提吴邪的事,渐渐跟着说顺了嘴,人虽然不在倒斗行里,黑话却熟得张嘴就来。

    这种说法面向的群体比较特殊,还按地域划分派别,单听字面意思,往往和实际含义八竿子打不着,行内人一点就通,外行却是一头雾水,因为太杂太乱,整理起来颇费心血,不见得会被资料库完整收录,也不知道汪十方那种学术派能不能听懂。

    “这个……什么?”汪沛金没听过这个说法,明明自己普通话不及格还要以己度人,大胆假设是她嘴瓢了,“你是想说这个洞吗?”

    “哦,就是地宫,”汪小媛热心提供翻译,兴致盎然,“汪灿你应该听得懂吧?你在陈家的时候去没去踩过盘子?”

    “嗯,”汪灿不冷不热道,“霍道夫跟陈金水做交易也有段日子了,汪小媛,你拿从霍家学的切口来考我?”

    汪荧:……

    两个挂名霍家人再加上一个和霍家叛徒打过交道的,不出意外的话,三个人用的黑话体系还真有可能是同一套。

    刚才还有些得意忘形的汪小媛顿时收敛了表情,一吐舌头干笑道:“哈哈,我忘了。”

    呵,男人。

    汪小媛保持着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内心疯狂腹诽,她明明是被汪荧带跑的,某人这区别对待得未免有点明显哦!

    厚重的石门完全降下,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飞扬的尘土在光线里缭绕不息。

    “我发现这外勤任务还真是锻炼人,别的不说,你们心态是真的好,眼看着门要关了都不说跑两步,”黎簇对着屏幕竖起大拇指,“老铁,给你们双击666!”

    汪十方:?

    他好像听懂了,但又没完全听懂,黎簇跟自己真的是一个时代的人吗?农药在这个场合能起什么作用?

    “理论上这门还能开,暂时关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汪荧淡淡地说,顺便瞥了一眼茫然的队友,“不过我同意你的说法,有些人确实进步了。”

    被划分在“有些人”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清了清嗓子,忙活这么半天才挨一句夸,还怪不好意思的……

    黎簇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可没看见这门还能再开一次。”

    “机括运转情况良好,几乎没有磨损。这里温度偏高,湿气也重,金属很容易发生锈蚀,如果不是经常活动,机关就会被卡住,”汪荧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声音太轻了。”

    黎簇本想反问她怎么能确定是金属,看到她的后续动作才恍然大悟,心说不服不行,在大多数情况下,有她那样的一双耳朵都是可以开挂的!

    “而且童俑底座有挪动过的痕迹。”汪灿晃了晃手电,指向对面的一对童俑,童男童女之间呈现出的角度明显与周围几对有所区别,彼此侧对着脸,显得有几分亲昵,倒是从一众呆板的俑像中脱颖而出。

    安放在墙上的童俑们已经镇在这里几个世纪,脸上本不该再出现什么生动的表情,但因为角度改变,当光线再次映在那两张微微发蓝的脸孔上时,童俑的神态似乎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至少它们不再是怨气深重的模样,侧脸平和得如同睡着了,如果仔细打量,还能发现几分孩童应有的天真。

    “它们开始自转了!”汪十方盯着童俑看久了,仍然觉得后背发凉,慌忙移开目光向所有人求证,“刚才我们第一时间检查过所有的童俑,它们都是面朝前方的,对吧?”

    他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开门的线索就在这些童俑上,没错,一定是这样!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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