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金不但是脸色慌乱，满脸都是泪，神色之中更是透着恐惧。
我刚端着的碗，正要放下去。
徐文申忽然说了句：“初九，先吃饭，救鸡救狗，也不救该死的恶人。”
我心头一凛，也就低头吃面。
王德金几乎是跪着从院门口挪进来的，到了我跟前之后，就一直磕头。
一边磕头，还一边痛哭流涕地喊：“罗看事，你不能不管我，就只有你能管我了，不然的话，我妹妹命没了，我也死定了。”
张翠儿却眼眶红通通地看着王德金，她神色之中尽是怨恨，手里头端着的两个面碗，狠狠地就朝着王德金头上砸去！
啪的一声脆响，面碗四分五裂，面条也顶在了他脑门上，他哎哟一声，愣是没有站起来。
头顶上不只是面条，还顶了两个煎鸡蛋，又狼狈又可笑。
“你这种人死有余辜，谁会救你！你滚出我家！赶紧滚！”
“你妹妹死了才好！你们都是杀人凶手！”张翠儿指着王德金咒骂。
我三两口也就吃完了面。
并没有搭理王德金，王德金想过来拉我裤腿，我还后退了两步。
张翠儿也去拿起来了笤帚，要将他打出去。
王德金哭丧着脸说：“奋斗她媳妇儿，你也别打我了，我知错了，我来就是来道歉，我来赔偿的。”
这话听得我眼皮微跳了一下。
赔偿？
下一刻，王德金就又冲我磕了两个头说道：“罗看事，你一定得救我妹妹，也得救我，张奋斗的事情我晓得自己错了，我只给了工资，没给赔偿，简直就是个猪脑子！你等我，钱我放车上了……”
说着，他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抹掉了头顶上的面条和鸡蛋，狼狈无比地朝着他车走去。
张翠儿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她握着笤帚的手都在发抖。
我犹豫了一下，这王德金要是给赔偿的话……我还真得考虑一下，救他一条命。
一来是不知道张奋斗到底杀人没，如果一个都没杀，更好送走一些。
二来就是张翠儿和张小军，还有这张老太太以后，总不能只靠着张奋斗留下来的那一年工资过日子。
思索至此，我也和徐文申说了我的意思。
还没等徐文申回答我。
张翠儿就抿着嘴说道：“罗看事，俺知道你是好心，可这钱俺不要，肯定是奋斗找他算账去了，俺就要奋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俺不能要这钱，昧良心，奋斗这辈子过得憋屈啊，被逼死了，还要被人羞辱尸体，他只要能报仇，俺心里头也舒坦了。”
“以后日子再怎么苦，我都肯定把小军养大成人。”
越说，张翠儿就越激动，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这会儿王德金也进来了，他手里头提了个皮箱子，脸比刚才更白了。
“奋斗她媳妇儿，话不能这么说啊……”
“是我王德金狼心狗肺不是人，可你们这日子还得过对不对，要是让奋斗兄弟把我和我妹妹弄死了，他也投不了胎，到时候还得缠着你们娘俩。”
“这钱你们拿着，好好能过日子，就当可怜我们，饶了我们一条命啊！”
王德金此刻明显半点儿脸面都不要了。
求完了张翠儿，又继续来求我。
我也看向了徐文申。
张翠儿的话我并不认同，她内心的确煎熬，可人已经死了，就得想好以后的事情。
况且王德金这笔钱，真的足够改变她们以后的生活现状。
只不过这事儿，我还是得问徐文申的意见，他比我见多识广，做的决定也更理性。
徐文申忽而说了句：“王德金，张奋斗昨晚上找你妹妹去了，啥时候去的？”
“不……不晓得……我早上起来，我妹妹就快不行了，喘不上气，自己掐脖子，说话声音和张奋斗似的，说要偿命。”王德金哆嗦地说了一句，然后又补充道：“家里头刚好有一个没杀的公鸡，刚好打鸣了，她才昏过去……”
“那她人呢？”徐文申继续问道。
“车……车上……”此刻王德金的脸上已经有几分欣喜之色，他马上就换上了腆着脸笑的表情，说求我赶紧去看看他妹妹。
我正准备要走，徐文申却冲我摇摇头。
“初九，我还没问完话，你不用管。”
顿时，王德金又是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
“徐先生，你就大发慈悲……”
徐文申直接打断他的话语，又问道：“昨天那些针对过张奋斗，侮辱过他尸体的人，有没有人死了的，如果有死的，那么你就可以和你妹妹回去等死了。”
“如果还没死人，那这事儿还能救一救，不过你要把答应好初九的钱，全部给他，赔偿这件事情，如果张翠儿一家觉得不够，你们再做商议。”
我心头咚咚跳动了几下，这才明白徐文申这番话的意义。
张奋斗害过人的话，就成了凶魂恶鬼，我们帮不了，除非打得他魂飞魄散。
而这样的话又是一笔孽债。
想要救王德金和王德香，更是难上加难，甚至还会招惹张奋斗更凶。
还不如只保他老婆女儿，以及老娘。
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几分保下来的可能。
要是他没害过人，自然就不能让他害了，虽说因为被侮辱尸体，以至于成了更凶的存在，但也有机会将他镇尸安葬。
王德金猛地摇头，脑袋都快甩成波浪鼓了。
“没！绝对没有！昨天我是晓得的，他们送尸体去火化，结果把车停到路边，一群人又跑去喝酒了，最后回来车丢了，这件事儿他们和我说过，我开始没放在心上，想着尸体肯定被送派出所，那还不得一样火化么。”
“那些工人都住集体宿舍，要是出事一个，我马上就知道了。”
接着王德金又再三保证，酬金他肯定给，而且还要加钱！
我抬手，示意打住了他的话。
也没多说别的，我径直走出了院子，到了车旁边。
我推开了车门，就看到王德金的妹妹王德香，正跪在车坐垫上头，她神叨叨的，眼神也是呆滞无比，正在晃着脑袋，口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心头一凛。
这可是白天啊，她是被吓得太过头，以至于精神出现问题了，还是张奋斗凶到白天都能让人撞祟客？
这不应该，之前王德金分明说了，鸡叫都能阻止张奋斗。
正当我出神的瞬间，王德香忽然眼神变得凶厉起来，她猛地伸手，一把扣住我的脖子，将我死死往车里一拽！
这一下太突然了，我脖子都差点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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